“你爸媽怎么了?”
陸一鳴嘆了口氣:“我爸媽說,他們活著的時候跟葛叔關(guān)系不錯,既然我過不下去了,葛叔肯定不會袖手旁觀?!?p> “我雖然沒本事,但跟別人開口借錢這種事,還是說不出口?!?p> “算了吧,葛叔,我走了。今晚你就當(dāng)沒來?!?p> “我爸媽那,我跟他們好好談?wù)劸褪橇?。?p> 陸一鳴掉頭就要走。
巧就巧在這個時候,狗窩里的大狼狗突然叫了兩聲。一陣寒風(fēng)刮過,在院子里打了個旋,一層落葉被卷上了空中。
不只是葛耀敏,就連陸一鳴自己都嚇了一跳。
難道爸媽真的顯靈了?
陸一鳴心里發(fā)虛。葛耀敏更是被嚇得苦膽都快裂了。
“等等,大侄子。”
這時候連稱呼都變了。
葛耀敏從炕上竄起來,下炕來到一個大衣柜前,半個身子抹黑鉆進(jìn)去,不一會從里面摸出一個布包。
陸一鳴見狀一喜,腳下微微用力,踩碎了幾片碎玻璃。
搞得動靜越大,葛耀敏心里就越慌。
果然,他從布包里取出一沓錢,手指頭夾出幾張來,心都在滴血。
就在這個時候,陸一鳴突然怪叫一聲:“爸,你消停了吧,咱們不要為難葛叔了?!?p> 葛耀敏心臟都快驟停了,干脆拿起布包,竄到炕上,一股腦地交到了陸一鳴手上。
握著這厚實地一疊大團(tuán)結(jié),陸一鳴心里頓時踏實了不少。
他沒想到,葛耀敏會這么痛快給錢。
這些錢少說也有幾百塊,在這個年代的確是一筆巨款。馬上就要過年了,老婆和弟弟妹妹終于可以過個肥年了。
陸一鳴心頭冷笑,既然是來吃大戶,就得多宰他一刀。
“葛叔,我還想……”
葛耀敏眼皮一跳,這小狼羔子剛宰了他幾百塊,又想干什么?
陸一鳴撓了撓后腦勺:“這不是到年關(guān)了嗎?我本想去祭拜爸媽,可惜家里沒有肉票了。你看……”
葛耀敏心里泛苦,一咬牙道:“有,你等著?!?p> 陸一鳴手上又多了5斤的肉票。
只是他想不明白,平時不可一世的葛耀敏,為什么這么容易就被他敲了竹杠。
……
天快亮?xí)r,陸一鳴回到了小院。
他沒急著進(jìn)去,在院門口的大石頭上點了支煙。
金烏露頭,東方射來第一縷朝陽。
陸一鳴感覺到久違的暖意,他等得就是這一刻。
昨晚的酷寒漸漸消散,沐浴了今生第一縷陽光,讓他感覺到,自己不是新世紀(jì)穿越來的游魂,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前世種種都是過往云煙,新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寒意褪去大半,陸一鳴扔掉煙頭,走進(jìn)了小院。
李大爺正推著自行車往外走,跟他碰了一照面??粗懸圾Q滿臉疲倦,沒好氣地罵了一句。
“小兔崽子,昨晚又去哪鬼混了?”
陸一鳴訕訕一笑,給李大爺讓路。
李大爺參過軍,上過戰(zhàn)場,退伍后很珍惜來之不易的生活。本來平時不愛管閑事,但因為李大爺曾經(jīng)跟陸明遠(yuǎn)是一個生產(chǎn)隊的,兩人關(guān)系不錯。
陸明遠(yuǎn)夫婦死后,李大爺才對陸一鳴格外關(guān)照。
可惜,爛泥扶不上墻。
李大爺橫了陸一鳴兩眼,騎上自行車就要走??赏蝗豢┼庖宦?,鏈條卡脫了,李大爺從車子上跌了下來。
陸一鳴上前扶起李大爺,然后蹲下來,把自行車扶正,小心地把鏈條轉(zhuǎn)回正軌。
“李大爺,你這鏈條生銹了。等下午回來,我給你上點機油?!?p> 陸一鳴轉(zhuǎn)頭回去了小院。
李大爺扶著自行車,滿臉狐疑。
“這小子轉(zhuǎn)性了?”
回到小院,陸一鳴見張嬸正在洗菜,壓水機上騰騰冒著熱氣。
在西北寒冷的農(nóng)村,早上壓水機會被凍住,要用熱水澆了才能使用。
“嬸子,做早飯啊?”
陸一鳴隨口打了聲招呼。
“嗯…是……”
張嬸一家家都是老實巴交的莊稼人。以前,陸一鳴性格孤傲,總是以知識分子自居,經(jīng)??床黄鹚麄儭?p> 今天,陸一鳴主動打招呼,讓張嬸有些不適應(yīng)。
陸一鳴經(jīng)過壓水機的時候,張嬸突然叫住他,在水池里撈出兩個土豆子遞過來。
“一鳴,還沒吃早飯吧?這個拿去炒個土豆絲,湊合吃碗面?!?p> 陸一鳴抱著兩顆土豆子,想起‘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臉上一陣火辣辣的。
“嬸子,栓子哥啥時候回來?”
張嬸一愣,第一次聽陸一鳴這么稱呼自家兒子。
不知道他到底哪里不對勁。
單純的張嬸也沒多想,樂呵呵道:“年前就回來了,這次回去是幫秀英他爹殺豬的?!?p> 說到這里,張嬸突然收住了話頭,繼續(xù)低頭洗菜。
陸一鳴在前世就是個人精,瞬間就想明白了張嬸的心思。
這次栓子跟媳婦回娘家?guī)椭鴼⒇i,肯定不會空這手回來。
這馬上就要到年關(guān)了,如果栓子帶肉回來,都是鄰里鄉(xiāng)親的,總不能讓陸一鳴兩口子看著他們吃肉吧。
平時送個土豆青菜什么的也就算了,但在肉上面,她可不敢亂做主。要不然,秀英回來又要跟她折騰了。
陸一鳴尋思著,既然家里富裕了。是該跟鄰里間緩和一下關(guān)系了。
而且,他還有另一層想法。
想要干出一番豐功偉業(yè),他一個人獨木難支。
所以,他需要助手。
剛開始創(chuàng)業(yè)的時候,組建創(chuàng)業(yè)班底的人選要格外慎重。
如果合伙人品行不佳,只會為未來埋下隱患。
這一世,陸一鳴接觸的都是地痞混混,沒有一個能靠得住的。
但在他們小院里,卻有一個現(xiàn)成的好幫手。
那就是栓子。
陸一鳴從小就認(rèn)識他,兩人打不過不少架。但栓子每次都讓著他,無論再氣都不會下狠手。
西北人的純樸,在栓子身上得到了最大化體現(xiàn)。
俗話說,遠(yuǎn)親不如近鄰,栓子一家,可比陸家在省城的親戚要靠得住。
自從父母死后,省城里的親戚突然就冷漠了許多。本來以陸明遠(yuǎn)的能力,只要在當(dāng)上了機械廠的廠長,然后以此為跳板,只要回歸省城肯定是有大作為的。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父母死后,陸一鳴和弟弟妹妹,已經(jīng)徹底被親戚們拋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