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么李芳菲沒有打電話告訴他,而是讓商鳳龍稍口信?
商鳳龍活了半輩子,怎么能不明白年輕人的心思。他在來羅鎮(zhèn)前,就知道李芳菲似乎對陸一鳴有種莫名的情愫。
只是兩個人的家庭,出身天差地別,不可能走到一起。
“芳菲要去省城上大學了,你有時間給她打個電話吧?!?p> “好的,伯父?!?p> 陸一鳴送走了商鳳龍,心里很著急,一路來到了旱冰場。
自從上次在東風大食堂鬧過之后,秀英就很少見陸一鳴。夫妻倆接手東風大食堂和旱冰場的生意之后,收入直線上升。
這都是因為陸一鳴的以德報怨。
秀英一直想找機會去跟他道個歉,卻怎么都抹不開面子。
如今,看到陸一鳴行色匆匆來到旱冰場,秀英有些不好意思,剛要開口打招呼,卻聽到陸一鳴道:“嫂子,電話還能用吧?我想打個電話?!?p> “能,能用。還在辦公室,你去吧?!?p> “好?!?p> 陸一鳴急匆匆地進了辦公室,里面的擺設跟張建國生前沒太大變化。想起過去的種種,他心里浮現(xiàn)淡淡的哀傷。
嘆了口氣,撥通了李芳菲的電話。
嘟嘟嘟……
“喂,哪位?”
“是我,陸一鳴?!?p> “一鳴……”
李芳菲的聲音有些驚喜,但幾秒鐘后,便平淡了下來。
“你打電話來,是想問小凡的事吧?”
陸一鳴頓了頓,道:“也不全是?!?p> “聽說你要去省城上大學了???”
“嗯?!?p> “恭喜啊。芳菲,你從小就很聰明,祝你學業(yè)有成?!?p> “謝謝?!?p> 說到這里,兩人陷入了沉默。十幾秒之后,李芳菲開口道:“一鳴,小凡跟家里鬧掰了。她現(xiàn)在過得很不好?!?p> 陸一鳴的情緒明顯有些緊張:“為什么?”
“還不是因為那個白小飛。你也知道,他一直對小凡有意思,跟狗皮膏藥似的,一直粘著小凡不放?!?p> “自從他上次從省城回來,臉上留了道疤,脾氣也變得很暴戾……”
嘭……
陸一鳴心里緊張的要命,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他對小凡做了什么?”
李芳菲忙道:“你別著急,倒是也沒做什么。只是他追求不成,開始向小凡的父母施壓?!?p> “小凡受不了父母的逼迫,跟家里鬧翻了?,F(xiàn)在一個人住在外面,生活過得很苦。我想幫她來著,但都被她拒絕了?!?p> 陸一鳴聲音有些沙?。骸八F(xiàn)在靠什么生活?”
“她……她在崇文街擺攤賣面條?!?p> 陸一鳴眼眶一熱,難以想象自己妻子,竟然在短短幾個月里流落街頭。
一個正常的男人,誰能接受得了?
更何況,舒小凡根本就不會做飯,她煮的面條誰會吃?
“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我……”
聽李芳菲沒說下去,陸一鳴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問題,歉意道:“對不起?!?p> “沒什么事,我先掛了?!?p> 嘟嘟嘟嘟……
陸一鳴放下電話,坐在椅子上,雙手抓著頭上的亂發(fā)。
這幾個月來,哪怕是面對李國強一伙人,他的心都沒有這么亂過。但每當聽到舒小凡,他的情緒就會忍不住掀起波瀾。
尤其是聽到舒小凡過得不好,更讓他心如刀割。
同時,他也想通了一點。李芳菲為什么沒有及時告訴他舒小凡的處境。
上次在縣城,他被商少勇和白小飛一伙人算計。李芳菲可能也認為對不起他,所以不敢再隨便給他打電話。
況且,兩人只是同學關系,并不算太親密。人家憑什么對他的家事這么上心?
陸一鳴吐了口氣。一想起舒小凡在寒風中賣面的場景,他就感覺一陣壓抑。
看來,他去縣城發(fā)展的計劃要提前了。
離開了旱冰場,陸一鳴又去了趟國營飯店。
他來找張寶林。
經過這段時間相處,張寶林對陸一鳴有了全新的認識。
當初,陸一鳴宣布公開鹵肉配方的時候,的確把他驚到了。生怕國營飯店和東風大食堂的生意會受到影響。
而如今看來,這都是杞人憂天。
盡管說,現(xiàn)在羅鎮(zhèn)到處都是鹵肉店,但東風大食堂和國營飯店卻是公認的最正宗的鹵肉店。
隨著外界客源地不斷流入,生意反倒比以前更好了。
陸一鳴身上似乎有一種魔力,讓張寶林從單純的畏懼變成了敬畏。
而在陸一鳴心里,對張寶林的印象也有所改觀。這個人看似中規(guī)中矩,但做生意的能力的確很強。
此前,國營飯店生意差,只是缺少了天時地利人和。
張寶林沒有陸一鳴的創(chuàng)造能力,自然也無法改變現(xiàn)狀。但如今東風齊備,國營飯店的生意他的操持下,業(yè)績突飛猛進。
直到現(xiàn)在,陸一鳴已經不把他當狗看了,而是一個未來的合伙人。
辦公室。
張寶林跟陸一鳴對面坐下,桌子上放著兩杯茶。
“一鳴啊,你今天怎么有空出山了?”
如今,張寶林對于陸一鳴的稱呼也變了。
陸一鳴喝了口水,笑道:“張經理,我這次來是有筆買賣要跟你談,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p> “買賣?”
張寶林下意識有些警惕,但馬上又放松了下來。他跟陸一鳴的債務一筆勾清了,而且,也沒收他的利息。
如今,陸一鳴可是羅鎮(zhèn)的神人,既然是他提出的買賣,肯定非同小可。
“說說看?!?p> 陸一鳴打量了一圈狹小的辦公室,沒有直接切入正題,道:“張經理,現(xiàn)在國營飯店的業(yè)績這么好,上頭怎么還不把你調走呢?”
張寶林臉上有些尷尬,陸一鳴捕捉到,他眼中閃過一抹失落和憤怒。
“誰知道呢,可能沒有其他的崗位吧?!?p> 陸一鳴又道:“那你的工資漲了沒有?”
張寶林嘆道:“沒有,還是每月三十五塊?!?p> “那如果調到省城的國營飯店,你的工資會漲到多少呢?”
“大概有五十塊吧?”
張寶林脫口而出,卻又感到奇怪,皺著眉頭問道:“一鳴,你有什么話就直說吧?!?p> 陸一鳴見時機成熟,那出那份姚啟貞給他的承包協(xié)議,推到張寶林的面前。
“你先看看這個?!?p> 張寶林拿起協(xié)議只掃了一眼,臉上就浮現(xiàn)一抹震驚。
這怎么可能?
國營飯店承包給私人經營,而且還是永久承包?
不過,這份協(xié)議上的印的是省城民政部的章,還有高層的簽字。絕對不可能是偽造的。
這時,他看向陸一鳴的眼神又多了些復雜,這個年輕人怎么有這么大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