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有一道金色羽毛的烏鴉撲騰著飛進(jìn)了遍地殘尸的冥蛇教大殿,漆黑明亮的瞳孔倒映出了坐在散發(fā)著寒氣的椅子上那穿著黑色大氅的干瘦身影,就像是老了十歲一般,臉上還殘留著濺起的鮮血,身體不停喘息著。
就在一刻鐘前,一隊面如死灰的冥蛇教弟子帶著張雀的衣衫走進(jìn)了冥蛇教大殿,隨后便聽見冥蛇教大殿內(nèi)傳出了一陣響徹整個黑龍山的憤怒咆哮,緊接著就是數(shù)聲絕望慘叫。
魏肆出神的望著那殘留著血液的衣袍,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寄予厚望的親傳弟子,下一任冥蛇教教主的接班人張雀居然會死在飛升丹之下,尸骨無存!為了襲殺黃少羽和馬通,他可謂是做了萬全的準(zhǔn)備!怎會如此!
羅小刀!還有那神秘人!本座不殺了你們誓不為人!濃厚的殺氣從魏肆的身體散發(fā)出來,配合帶著血跡猙獰的面孔,仿若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鬼。
從殺氣中醒過神來,魏肆拿下了烏鴉喙下的竹筒,從竹筒內(nèi)取出紙條,紙條上只寫了兩個字,蔣佑。
魏肆拿著紙條看了很久很久,仿佛手里拿著的不是一張小紙條而是一本厚厚的萬言書,他的面色沒有絲毫的變化,將紙條搓得稀碎。
“長老,教主讓您去大殿一趟?!?p> 長老院內(nèi),這幾天一直有些心緒不寧的黃嶇聽到了門外弟子的傳話,平息了一下情緒,輕輕咳嗽了兩聲問道:
“先前聽到教主大發(fā)雷霆,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前些日子張統(tǒng)領(lǐng)帶領(lǐng)前往襲殺馬通的隊伍回來了,但沒有見到張統(tǒng)領(lǐng),聽說只是帶回了衣物,教主一怒之下將他們都?xì)⒘?,具體發(fā)生了何事弟子并不知曉?!?p> “咳咳,行吧,老夫稍后就去?!?p> 打發(fā)走了傳話弟子,黃嶇撫了撫胡須思索著其間的聯(lián)系,張雀八成是出了什么事了,以他的武功和如此充足的準(zhǔn)備怎么會出事呢,莫不是那馬通還有什么厲害的后手?
派去襲殺任天南的人手已經(jīng)出發(fā)數(shù)日了,此時卻不知浩然峰是個什么情形,主人,您可千萬不要出事啊!將心里的擔(dān)憂暫時放下,黃嶇整了整衣衫便朝冥蛇教大殿而去。
等到黃嶇走進(jìn)大殿,魏肆正背著雙手,抬頭看著大殿內(nèi)的那塊寫著千秋萬代的牌匾沉默不語,黃嶇不明所以也就安靜的站在一旁,偶爾咳嗽一聲。
許久之后,魏肆才緩緩的嘆了一口氣:
“雀兒死了?!?p> 黃嶇心里有些了然,臉上卻露出驚訝的神色出聲問道:
“怎會如此?!張統(tǒng)領(lǐng)的功夫當(dāng)世也就只有寥寥幾人可以與之匹敵,里面絕不包含馬通和他的那些手下,此次應(yīng)是萬無一失才是!”
魏肆卻沒有回身看黃嶇,依舊淡淡的說道:
“前陣子本座得知不僅馬通出現(xiàn)在常安鎮(zhèn),黃少羽和羅小刀也前往了常安鎮(zhèn),便交代雀兒此次順道配合羅小刀將黃少羽也給解決掉,甚至還讓他用了陰蝕鉆心血?!?p> 黃嶇此時才是真的有些吃驚了!原來除掉馬通只是順帶的,魏肆的真正目的是要除掉黃少羽,甚至還動用了陰蝕鉆心血!
“那為何。。莫非是黃少羽?”
“是羅小刀?!?p> “什么!羅小刀不過是個武功連三流都不到的嘍啰怎么可能殺得了張統(tǒng)領(lǐng)?!”
黃嶇忍不住失聲問道。
背對著黃嶇的魏肆先是輕笑了一聲,隨后仍是用那古井無波的聲音說道:
“有人幫了他們,羅小刀用計暗算了雀兒,朝他扔出了裝有飛升丹液的酒壺,雀兒一時失手被濺了一身,已經(jīng)尸骨無存了。。”
“嘶—”
黃嶇在江湖闖蕩這么久自然知道這飛升丹是什么東西,聽到了張雀的慘狀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有一點(diǎn)讓本座很感興趣,無間發(fā)來了消息,告訴了本座那個幫羅小刀殺張雀并救了黃少羽的人是誰?!?p> 魏肆的聲音開始變得有些冷了。
黃嶇也感覺到了氣氛有些不對勁了,心里暗暗的有些戒備,皺眉問道:
“是誰?”
“任天南的三弟子,黃少羽的三師弟,當(dāng)年被你一掌打下無生崖的,蔣佑?!?p> 說到最后,魏肆的聲音已經(jīng)感覺不到一絲溫度了。
“什,什么!”
黃嶇失聲的叫道,震驚的同時心里警鈴大作,暗地里打起十分戒備不敢置信的說道:
“怎么可能!有我無生,有死無生,這么多年,沒有人可以從無生崖摔下去還活著!他怎么可能還活著!”
“是啊,本座也想知道,為什么受了那么重的傷摔下無生崖的蔣佑還能活著,還能幫羅小刀殺死雀兒!
除非,他當(dāng)初摔下無生崖時根本就沒受多重的傷!但這也說不通啊,以他的武功,怎么可能在不付出代價的情況下殺了冥蛇教兩位長老再重傷一位長老呢?此事本座是百思不得其解呀!
你說呢,黃長老?”
說到最后,一直背著手背對黃嶇的魏肆轉(zhuǎn)過了身來,兩只瞳仁不大的眼睛陰森的盯著自己面前的黃嶇,顯得十分的猙獰可怖。
黃嶇后退了兩步,原本有些驚慌的臉色此時倒是平靜了下來,看著盯著自己神色猙獰的魏肆淡淡的說道:
“教主這是在懷疑老夫?”
魏肆盯著黃嶇許久,隨后臉上滿是失望的神色說道:
“本座得位不正,全教上下懼我多過敬我,只有黃長老一直以來堅定的支持著本座,為本座出謀劃策解決了不少的難題,本座上次就說過,在本座心中,您就像是本座的父親一般,只是本座怎么也沒想到,本座最信任的人竟然會背叛自己。
今日本座先是失去了最疼愛的弟子,又失去了一位敬之如父的長輩,何其痛哉!黃嶇,本座只問你一句,為何?”
黃嶇此時已經(jīng)擺出了一副全力戒備的姿態(tài)冷漠的說道:
“為何?你也配問老夫為何?那些死在你們手里的無辜亡靈也問過你們?yōu)楹危銈兛山o過他們答案?
視我如父?可笑,冥蛇教的一切都只讓老夫感覺到了惡心,深入骨髓的惡心,這些年只有手上沾上的無辜鮮血能讓老夫感到畏懼,畏懼自己也會變成一個使自己惡心之人。
這么多年了,老夫今日終于可以大聲的對爾等說了,記好了!老夫不是什么冥蛇教的黃嶇,我叫任崎,任家的任崎!”
話音剛落,任崎便朝著面色鐵青的魏肆沖了上去,揮出的一掌也不再是邪氣環(huán)繞的魔掌,而是正氣凜然的驚濤一掌。
魏肆舉起左手格住這氣勢洶洶的一掌,右手一拳揮出,一道音爆之聲伴隨著這一拳響起,任崎猛得收回?fù)]出的手掌,兩只手疊在一起,堪堪擋住這兇猛的一拳,整個人卻不由自主的被擊退了數(shù)步,疊起來的手掌還冒著些熱氣,一陣酸麻不已。
腳朝著地上重重一跺,地磚被跺的粉碎,魏肆欺身而上,橫起手掌朝著任崎一掌斬下,一道巨蟒虛影隨著這一斬劈下自己的巨尾,任崎馬步一扎,提氣于雙臂交叉試圖擋住兇狠的一斬。
砰——
咔擦——
雙手手臂與魏肆手掌相撞,任崎忍不住口中鮮血狂噴,手臂發(fā)出了骨骼碎裂之聲,被直接砸飛了出去撞在大殿堅固石柱上。
倒在石柱下的任崎眼神堅定的忍著劇痛顫顫巍巍的舉起右手迅速的朝著自己的身上點(diǎn)了幾下。
“這是。?!?p> 收回手掌看見任崎動作的魏肆疑惑的皺了皺眉。
點(diǎn)完穴道之后,任崎的體內(nèi)竟然發(fā)出了一聲巨大的龍嘯聲,隨后雙眼變得赤紅,整個人就像個提線木偶一般奇異的直起了身子,隨后又趴在了地上,渾身環(huán)繞著狂暴的內(nèi)力將其衣袍吹氣,仿似一頭紅眼的野獸一般嘴里無意識的咆哮著。
若是鄭仁均在此便會發(fā)現(xiàn)任崎此時的狀態(tài)與當(dāng)時的任天南十分相似,只是任崎的身體沒有散發(fā)出那股灼熱的蒸汽,也沒有像任天南那樣還保有理智。
趴在地上狂暴的任崎整個身子先是一弓,隨后便朝魏肆電射而去,很快,魏肆甚至有些看不清任崎的身影,憑感覺下意識的用手臂往胸前一擋。
砰——
一股巨力直接將魏肆撞的向后滑行數(shù)米,地面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滑痕。
壓下翻騰的氣血,體內(nèi)無欲子留下的血蛇噬魂又有蠢蠢欲動的征兆,魏肆面色一狠,知道自己要速戰(zhàn)速決了。
他也是猛的提起一股內(nèi)勁,和發(fā)狂的任崎對撞而去,竟然絲毫不慢,兩人在大殿內(nèi)只留下了兩個殘影一直在撞擊,對毆,撞擊,對毆。
最先撐不住的還是任崎,他實(shí)力本就不如魏肆,年歲又高,雖然使用了秘法,但身體卻是開始有了崩潰的前兆。
此時魏肆也是打出了真火,兩人已經(jīng)停止了高速的對撞互毆了,最后一次對擊任崎被他一拳砸翻在地,隨后他便一拳接著一拳狠狠的砸著。
任崎開始還能用手勉強(qiáng)格擋一二,但是很快,他的手臂骨頭便全被砸碎了。
轟——
轟——
轟——
冥蛇教整個大殿隨著一聲又一聲的轟隆聲震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