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國歷228年,大夏皇帝求仙長生的第三個年頭,也是大夏王朝的第228個年頭。
皇帝非常明白,無論是天下百姓,還是朝上群臣,皆有不滿之心。
“不滿又能怎樣?這是朕的天下!是大夏的天下!”
皇帝的身體一年不如一年,長生的欲望也愈發(fā)強烈,在223、224兩年兩年問道無果后,憤怒的皇帝只得回了京城。
入京第一件事,卻是斬了幾個家財萬貫的道人,道人斬于午門,而萬貫的家財大都入了皇帝的金庫。
三年時間,過分壓抑欲望所換來的代價也越大。同樣,壓抑著欲望的還有武妃。
武妃的孩子是個女兒,雖不能如皇后所言,立為太子,但也頗引人注意,畢竟出生那日,被人稱為“仙根上佳,比之娘娘有過之而無不及!”
皇帝遠在尋仙路上,也是派人加急快馬送來封號:靜淑。取安靜淑雅之意。
靜淑公主是有玩伴的,皇后也是有身孕,不過是一子,經(jīng)由道家道祖,大夏國師:成元道人取名為夏弘厚,取上弘德后之意。
如今的大夏東宮里只有兩個幼兒,一個是武妃的女兒,另一個卻是皇后的兒子,與武妃女兒同歲的兒子:夏弘厚。
但夏弘厚不是太子,亦不是嫡子。
皇帝子女有三,太子和其母妃死在刀下,而剩余兩人年歲同歲,皆是七歲而已。
三年的時間,群臣上書數(shù)次,勸告皇帝立下太子,好延續(xù)大夏皇朝之命?;实圻€是凡人,未曾登上仙位,所以皇帝終于壓制不住,爆發(fā)了。
壓倒駱駝的是最后一根稻草,壓倒皇帝的,是皇后。
“陛下,不知您何時立下太子?”
“你們這么希望朕立下太子,是否認為朕時日無多?你們這是謀逆!是要午門問斬的!”
初夏的清晨并不是過分炎熱,皇帝卻像一輪太陽,他在朝上,看著跪著的群臣,與那晚的皇后愈發(fā)相像,同樣跪姿,同樣的話。
“要太子是吧!朕給你們!”
“咚!”被扔下的黃色錦書緩緩展開,隱約可見太子二字。
“退朝退朝!”皇帝帶著煩躁,轉(zhuǎn)身離去:“為什么是個女兒?”
“吾皇隆恩千朝,大興萬古!”群臣待皇帝離去后,紛紛看向跪在最前方的老人。
老人很瘦弱,連起身都需旁人攙扶,他看著被擲到地上的圣旨,對正扶著自己的中年人說道:“丞山!咳咳?!崩先寺曇艉苌硢?,像是破舊的皮囊,千瘡百孔?!皫屠戏虬咽ブ寄脕?。”
丞山示意其他官員來攙扶老人,自己緩緩放手,去拾起圣旨。
一只白色的手出現(xiàn),在丞山之前拾起圣旨。
“回去扶好你丈人,徐侍郎?!甭曇艉芴貏e,像一只鴨子,卻又帶著幾分正氣?!斑@圣旨,咱家來讀!”
“是,胡公公?!卑资种耸菍m里的人,是宮里的老人了,世人皆知伴君如伴虎,這位胡公公在宮里連侍奉了三只老虎,輩分極高。
“張相,身子不好,就退了吧。”胡公公看著老人,道:“給晚輩騰個位置。”
老人點點頭:“快了快了,這身子沒幾天了?!?p> “呵,保重好身子,一朝的同學(xué)沒幾個了?!焙f完清清嗓子,看向群臣,:“你們,都想站著聽咱家讀這圣旨?”
張相首先跪下,隨后呼呼啦啦接連下跪。
胡公公見此,高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大夏太子空無已久,為以延大夏,光先祖之德,故今立太子!
然,嫡子夏弘厚年歲尚弱,后以嫡女,長公主成靜公主為太子!諸臣聽旨,欽此!?!?p> 胡公公讀的很慢,底氣十足,不像公公,更新儒學(xué)大家,正氣凜然,妖邪不近。
下跪的群臣卻驚慌失措起來:“女太子?我大夏何時有這女太子?”
“公主可立太子?這是什么道理?”
“上翻三百年,亦是沒有什么女太子啊!”
張相緩緩起身,道:“遵旨!”但沒有接過圣旨,只是蹣跚的轉(zhuǎn)身,向門外走去。
接過圣旨的是徐丞山,“臣,接旨?!苯舆^后連忙將圣旨放在張相懷中,攙扶著張相出了大門。
群臣隨著張相的離開,紛紛起身,靜靜離開,無人言語。
胡公公站立原地,看向太和殿門,仿佛張相還站在那,“唉,老了,都老了啊?!?p> 張相站在午門,看向太和殿,仿佛皇帝的身影在那,“老了,都老了啊?!?p> 離開太和殿的皇帝決定離開京都,再去一趟東海尋仙,此行無仙不歸。
228年,又是一個秋天,皇帝騎著馬。身著的依舊是那件背后紋太極八卦,雙袖刺金龍,藍底白邊的錦繡白云道袍。
隨皇帝出京的,僅有五百人,
護衛(wèi)也只有三百余人?;实畚憬逃?xùn),不再浩浩蕩蕩,隱秘些總比三千人安全的多。
畢竟,“三千人中有人想要殺朕,不好發(fā)現(xiàn)?!?p> 與皇帝同行的依舊沒有武妃,因武妃不幸染上風(fēng)寒,只得安心染病。
“唉,好端何生得風(fēng)寒?”皇帝很是不爽,不爽的人總是要生一些無理的氣,于是,領(lǐng)兵人吳柯成了運氣最不好的人。
皇帝的隊伍走得很慢,吳柯很不開心,甚至有點害怕。吳柯是個中年男人,仕途很順,人緣很好,因為膽子小,從未有過什么大膽發(fā)言,所以向上爬的慢,但爬的很穩(wěn)。
吳柯沒想到自己無意識的一句“我去”,會給自己惹這么大的麻煩。
京城區(qū)域外的大夏依舊是大夏,但沒有京城的安定,才狼虎豹,土匪流寇,無一不可將人撕得粉碎。
最終,皇帝一行亦是沒有趕到離得最近的道觀,只得為皇帝尋了一個小村莊。
村莊很小,遠離繁華城市,這里的百姓依舊保持著日落而息的生活。
皇帝倒未覺得有什么不對,相反,皇帝很喜歡這里,日落而息更貼近于道經(jīng)中的仙人。
蔣惕守只覺得這個村莊不對勁,但未做其他行為,只是提醒自己謹慎一些。
隨后五百人入村,總會驚醒幾只睡在門前的狗。
狗吠聲很大,急促的狗吠,陸陸續(xù)續(xù)的燈火亮起,說明緣由后,皇帝入住了村里最好的房子。
深夜。
蔣錫守躺在隨軍帳篷里,內(nèi)心的鐘敲動不停,惹得蔣惕守?zé)┰锊话病?p> 一旁的杜山南同樣也是如此。
“不對勁,這個村子不對勁?!笔Y惕守低聲道。“但哪里不對勁?”
“對,從進村開始就不對勁。杜山南同樣的感覺,右手緊握刀柄,“進村開始……村民……”
“對,村民!他們太平靜了。”蔣惕守迅速批甲握刀。“五百人,其中還有批甲持刀的,目光太平靜了。”
刀鞘挑帳,只見帳篷外寂靜無比,沒有狗吠,沒有鳥鳴,什么都沒有,太安靜了。
“老杜,你去保護圣上,我去叫醒他們離開這?!?p> “一刻鐘后村口,離開這?!?p> 蔣惕守才叫醒半數(shù)護衛(wèi),火光開始慢慢出現(xiàn),馬鳴,狗吠,人的交談聲。
“晚了啊。”蔣惕守看著還昏昏欲睡的護衛(wèi),搖頭轉(zhuǎn)身奔向住房。
“陛下,我們該走了!”杜山南半跪在皇帝窗前,“陛下,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怎么了?”皇帝的仙人大夢剛剛開始,便被無情打斷,“杜山南,你若不能讓朕滿意,朕定斬你頭!”
“此地有伏!”
“砰!”
“誰!”杜山南抽刀踏步下劈,毫不留情。
“老杜,是我!自己人!”蔣惕守提鞘擋刀,被下壓半跪。
“臥槽!老杜你真狠!”
蔣惕守甩甩持刀鞘的手,看向皇帝,道:“走吧,陛下?!?p> “好!”皇帝毫不猶豫,下床穿鞋,跟隨兩位貼身護衛(wèi)出門離去。
門外護衛(wèi)的是另外兩位貼身護衛(wèi):白一安、喬云。
“小點聲,撤了!”
四人護衛(wèi)著皇帝慢慢地向著村外走去,突然間,火光沖天。
“哈哈哈,小爺也能有今天,哈哈哈!”手持火把的年輕人一襲白袍,在村口哈哈大笑,年輕人樣貌英俊,雙眸桃花勾人心魄,腰墜翠玉,一副公子模樣。
“小爺入江湖十余年,終究也是混出一番名頭?!迸ゎ^看向身后眾人,“隨小爺沖,沖他個天下聞名,哈哈哈!”
皇帝和四位護衛(wèi),不想生事,只想出村,于是轉(zhuǎn)身借著黑夜悄悄離去。
“陛下,白衣太過惹人注目,不如換上這黑袍?”有人悄悄細語道。
“??!好!”皇帝剛得欣喜。
“陛下小心!”杜山南依舊是一招下劈,驚得皇帝癱坐在地上。
長刀與黑袍相撞,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音。
“呦呵,硬茬!”遞出黑袍的是個胖子,迅速后退,“喂!這有幾個硬茬!”
胖子的聲音很大,幾個身影迅速向著這里奔來。
“撤,這有我!”
“好?”杜山南點頭,伸手拉起皇帝,“走!陛下!”
“可,可……”皇帝還未緩過神來。
“走啥子呦?這莫的不好子嘛?”先到的是個老頭,一身麻衣。
“就是的嘛,跑啥子嘞?”隨后的是個中年男人,儒家長袍,背掛長刀。
“呵呵,那小哥生的倒是俊俏?奴家要了!”只聞女子笑,不見俏佳人。
“浪蹄子果真都這么下賤!”又是一個女子,卻緊緊護在胖子身旁,“對吧,蘇廉!”
一邊說著,手中的短刀刀鋒貼近了蘇廉脖頸。
“當(dāng)然,我蘇廉最瞧不起這種人!”蘇廉雙眼直直盯著皇帝,“呵忒,下賤!”
“好了好了,先招待客人!”麻衣老頭同樣盯著皇帝,“一人一個,胖子沒武功,去跟著陛下!”
“艸,麻老頭,媚香,筆刀儒,tnd都出來了。那個也不簡單,艸!”蔣惕守拔刀,“陛下,屬下對不住了,麻煩陛下自己跑了!”
“如果可以,麻煩陛下給兄弟幾個立個碑,別死的不明不白!”
“呼,聽我的,陛下!”杜山南握緊刀,“呼……”
“跑!”
皇帝連滾帶爬,沒有回頭。
“那我去了?!碧K廉向著皇帝逃跑的方向追去,身旁四人去阻攔四位護衛(wèi),或者殺死。
皇帝不喜歡逃跑,但性命相關(guān),不可不小心。
皇帝很快,蘇廉更快。胖子的行為不像胖子,更想一個俠客,輕功極好的俠客。
“我撞!”蘇廉大口呼吸,“幸虧平日里身體好,否,否則,便是壞了大業(yè)?!?p> 皇帝被撲倒在地,剛想說話。
“別,別說話。你說,說,我也不聽!”蘇廉從背后掏出一根木棍,向下一砸?;实刍杳赃^去。
“呼,呼,累死了,艸!”蘇廉爬起,踢了皇帝一腳,“他娘的,累死了?!?p> 叛亂很快就完了,活捉的皇帝,陣亡的四護衛(wèi)。
武妃收到一封信,是一只鷹送來的,一封還沾染著零丁血印的信,這樣的一封信時,讓武妃很開心,她立馬撕碎了一幅掛在屋內(nèi)最顯眼位置的一幅畫。
那是一幅囚籠鎖金絲雀的花,做工精細。
武妃從柜子里拿出一幅新畫,掛到那個位置上,是一副鳳凰獨立枝頭。
武妃輕撫著鳳凰,“母儀天下?不過是哄騙的手段罷了,哪抵得過天下共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