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你出來干嘛
王羽蘭:“……可是他都已經(jīng)死了?!?p> 駱遜氣急敗壞:“死了也是男人,你也不該看!”
王羽蘭“哦”了一聲,然后道:“那你說該怎么辦?”
“你起開,”駱遜沒好氣道,“站一邊去,背過身,不準(zhǔn)偷看。”
王羽蘭“切”了一聲,心里翻了個白眼,不過就是個臭男人的尸體,要不是為了獲得線索,她才不稀罕看呢。
“不要磨蹭,快背過身去!”駱遜蹲在尸體前,回頭催促王羽蘭。
王羽蘭拖長了調(diào)子,沒好氣道:“知道了,知道了?!闭f完果真依言背過了身。
駱遜看她不情不愿的樣子,不放心地又交代了一句:“你別轉(zhuǎn)過來啊,我讓你轉(zhuǎn)了你才能轉(zhuǎn)?!?p> 王羽蘭:“知道了,知道了,你快點吧,不要再啰嗦了?!?p> 夜風(fēng)悄寂,后背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駱遜已經(jīng)開始搜索線索了,等了好一會兒,王羽蘭背著身問駱遜:“怎么樣了?有發(fā)現(xiàn)什么有用的東西嗎?”
從前駱遜只負(fù)責(zé)殺人,搜死人身這事兒他還是第一次干,所以干的便有些慢,而且人死了以后都死沉死沉的,駱遜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扒衣服,抬胳膊抬腿的,總是有些費勁。
又過了一會兒,王羽蘭:“你到底好了沒啊,我腳都站麻了?!?p> 駱遜:“快了,快了,你別催,天這么黑,我可不得看仔細(xì)些嗎?”
確實,天很黑,茫茫草場上,只有駱遜手上的火把是唯一的光亮,駱遜將那人全身扒光,全身上下搜了不下八遍,連牙關(guān)、鼻孔都探進(jìn)去看了,最后得出結(jié)論,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線索!
這委實有些令人泄氣了,但現(xiàn)實如此,還是只能接受了,于是駱遜站起身,將扒下來的衣服往那具尸體身上隨意地一蓋,一邊舉著火把朝王羽蘭的方向走,一邊說道:“我都搜遍了,那人身上沒什么有價值的線索,我覺得咱們還得另想……”
話說一半,他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
那邊,馬兒安靜的低頭吃草,夜霧空蕩,駱遜悚然的發(fā)現(xiàn),站在那里的人兒不見了!
“王羽蘭?王羽蘭?!”駱遜舉著火把繞著那片地轉(zhuǎn)了一圈,眼睛四下張望,焦急地喊著王羽蘭的名字,但火光所到之處全都是空茫,別說人了,連個影子都沒有。
“王羽蘭——”夜風(fēng)卷起駱遜的嘶聲吶喊,黑霧繚繞的方寸之地只余一人一馬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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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野獵場的另一處,秦鳳華騎著馬兒走了好一會兒了,黑霧遮蔽了月光,叫她無法辨清方向,所以秦鳳華只能憑著直覺選了一個方向走,但叫人絕望的是,她好像落入了一個不透光的布口袋,袋口扎的死緊,無論她如何努力,始終找不到出路,只要這個布口袋不從外面撕開一個口子,就永遠(yuǎn)是條死路,她也就永遠(yuǎn)走不出去。
就在秦鳳華即將陷入絕望時,忽然遠(yuǎn)方傳來了一道吶喊聲。
“王羽蘭——”
有人?!
“王羽蘭——”
之后接連又是兩聲吶喊,秦鳳華確定了,是有人在找王羽蘭。
這突如其來的人聲給秦鳳華瀕臨絕望的心重新注入了活力,她一邊辨認(rèn)了聲音的方向,一邊快速拍馬往那邊趕去。
駱遜喊得嗓子都啞了,愣是王羽蘭的一根羽毛都沒看見,正頹喪不知所措之際,耳朵里突然聽到遠(yuǎn)處似乎有馬蹄聲漸漸靠近,心下一喜,以為是王羽蘭,于是連忙往馬蹄聲傳來的方向走,走了幾步,又覺不對,他方才喊了王羽蘭這么久,如果是她,為什么不回句話?
于是謹(jǐn)慎的止住了步伐,重新執(zhí)起了唐刀,等著來人出現(xiàn)。
馬蹄聲越來越近了,駱遜全身戒備起來,心下已經(jīng)想好,如果是想剛才的一樣的敵人,他就立刻揮刀,斬他一個出其不意,人頭落地。
“駱小將軍,是你嗎?”
這一刻,塵埃落地,駱遜放下了唐刀,迎上去:“是秦小姐嗎?我是駱遜?!?p> 兩個迷失在曠野中的人終于見面了,此刻竟莫名有種他鄉(xiāng)遇故知的荒唐感。
此情此景多余的寒暄就不必了,秦鳳華看著駱遜直接開問:“你剛剛在找王羽蘭?”
駱遜點頭應(yīng)了個是,然后跟秦鳳華大致說了一下剛才的情況。
“你的意思是王羽蘭憑空消失了?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秦鳳華詫異道。
駱遜苦笑的搖了搖頭,說自己也完全沒有頭緒。
“那除了王羽蘭,你還有看見其他人嗎?”秦鳳華追問。
駱遜搖頭,忽然想起什么,又道:“你要不要去看一下那邊的那具尸體,王羽蘭說他是你們府上的侍衛(wèi)。”
鎮(zhèn)北侯府的侍衛(wèi)?襲擊駱遜和王羽蘭?秦鳳華訝然,然后點了點頭,翻身下馬往駱遜說的那個方向走。
走到一半,已經(jīng)看到地上那人的輪廓了,身后的駱遜忽然道:“等等,你等等?!?p> 秦鳳華詫異轉(zhuǎn)頭,用眼神詢問他干什么。
駱遜想起一個要命的事,剛才他扒完尸體的衣服,搜完身以后,只是隨意地將衣物蓋在了尸體上頭,現(xiàn)在也不知道有沒有被風(fēng)給吹開,秦鳳華一個女孩子,要是看見什么不該看的,臟了眼睛,這豈不是他的罪過,于是連忙讓秦鳳華停步,自己先小跑過去收拾一番,然后才放心讓秦鳳華繼續(xù)去認(rèn)人。
秦鳳華當(dāng)然不知駱遜這番心理活動,只是站在原地奇怪的看他忙前忙后,然后又被他通知可以去看了,這才重新抬步過去。
火把的光重新照亮那具尸體的臉,秦鳳華看了好一會兒,才道:“這是我們府上的侍衛(wèi)的衣服,這是這個人……”秦鳳華頓了頓,遲疑了一會兒才道,“好像不是侯府的侍衛(wèi)啊?!?p> 駱遜:“?”
秦鳳華又看了一會兒,果斷道:“他不是我府上的侍衛(wèi),我沒見過他。”
駱遜:“哈?那……那他是誰?為什么穿著你們鎮(zhèn)北侯府的衣服?”
又一個謎團(tuán)出現(xiàn),就像今晚濃重的過分的濃霧一樣,叫人看不清路,辨不出真相。
秦鳳華凝著眉望著地上的尸體,忽然又想到了剛才她碰見的那具面目模糊不清,但同樣穿著鎮(zhèn)北侯府侍衛(wèi)衣服的尸體,這兩者之間有關(guān)系嗎?有什么關(guān)系?這兩人既然不是她侯府的人,那這身衣服又是哪來的?他們有為什么要穿著侯府的衣服呢?目的究竟何在?
駱遜見秦鳳華沉默不語,估摸著她現(xiàn)下知道的應(yīng)當(dāng)不比自己多多少,于是問道:“現(xiàn)下我們怎么辦?”
秦鳳華望了望天,黑霧包著天,連個月亮的影子都看不見,她嘆了口氣,道:“天太黑了,找個安全的地方等天亮吧。”
駱遜知道目前來說這是最好的辦法了,但是他還是遲疑道:“那王羽蘭呢?王羽蘭怎么辦?就不找了?”
秦鳳華斜乜了他一眼,又瞥了瞥眼前濃重的黑霧,說道:“你知道去哪里找?知道方向嗎?辨的清楚路嗎?”
搖頭,搖頭,還是搖頭,駱遜接連搖了三下頭,不說話了。
秦鳳華:“走吧,這一夜還不知道會出什么意外呢,咱們先保住自己的平安,才有余力去找其他人。”
這種時候,理智到底還是站了上風(fēng),駱遜出聲道:“我知道那邊有一個山洞,我?guī)氵^去?!?p> 秦鳳華走了大半夜,身上都是寒重的霧氣,也確實累的慌,于是不再說話,默默地跟在駱遜后頭往他說的那個山洞走。
走了大約一刻鐘的事件,視野范圍內(nèi)出現(xiàn)了一個小山丘,而駱遜說的那個山洞恰好在小山丘下方,大小只能容下一個人。
駱遜讓秦鳳華進(jìn)去,自己席地坐在山洞門口,用后腦勺對著秦鳳華說道:“咱倆輪流守夜,你先休息,一個時辰后替我。”
“行。”秦鳳華干脆利落地答應(yīng)了,率先進(jìn)去休息。
她累得有些狠了,此刻安靜下來,眼皮子都在打架,不過一會兒,便沉入了夢鄉(xiāng)。
山洞外頭,駱遜看著眼前霧氣的黑和火把跳動的紅,黑紅交錯的臉上有些百無聊賴,此刻安靜下來,他平時不大愛動的腦筋終于轉(zhuǎn)動起來,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王羽蘭究竟是怎么憑空消失的。
被人擄走的嗎?可是如果是被擄走的,那當(dāng)時王羽蘭離他那么近,但凡她掙扎一下,他也會有所察覺,所以……駱遜搖搖頭,心里做下論斷,應(yīng)當(dāng)不是被擄走的。
那既然不是被擄走的,又能夠做到悄無聲息地消失,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王羽蘭是自己走的,可是這又產(chǎn)生了另一個問題,王羽蘭為什么連聲招呼都不打就自己走掉了呢?這不符合常理啊。
正思索間,身后的山洞里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輕響聲。
駱遜支著一條腿,撐著身子,奇怪回頭:“秦小姐,一個時辰還沒到呢,你出來做什……”
此時,夜霧寒涼,萬籟俱寂,后半段話就那樣突然卡在了駱遜的喉嚨里,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