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居然倒賠錢
劉縣令不信,指著秦鳳華道:“你,你把那東西拿上來給我看看?!?p> 秦鳳華照辦,瞥了一眼程又岸道:“弟弟,將皇后娘娘的懿旨拿給劉大人看看吧?!?p> 旁邊的衙役想上來接,程又岸直接錯開了身,徑直走到劉縣令案前,將那卷軸在桌案上鋪陳開來,然后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劉縣令道:“大人,您可看好了,這可是皇后娘娘親寫的懿旨。”
劉縣令低頭看去,第一眼就看見了那方方正正的皇后印,他遲疑了片刻,伸出手想要去摸那印章,不想,程又岸忽然啪地打了一下他的手背,挑眉怒目道:“你干什么呢,皇后娘娘的懿旨也是你這粗手能摸的?要是摸破了,你賠得起嗎?”
劉縣令自打做了官以來,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敢這么不尊重他了,程又岸這一下,叫他歇下去的官威又激了出來。
“大膽刁民!你竟敢毆打朝廷命官!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在后面看了全程的秦鳳華:……毆打,倒也算不上吧。
程又岸冷笑一聲,眼神囂張地睨著劉縣令,道:“要不是小爺身邊人手不夠,就你這種狗官,放在上京城,老子見一個打一個,保證打得你爹媽的都不認識!”
“你!”
劉縣令剛要發(fā)飆,忽然眼睛瞥見桌上攤開的那卷卷軸,即將噴薄而出的怒氣忽然泄了。
他也不是沒有腦子的人,看著程又岸囂張的態(tài)度,再聯(lián)想到桌上的懿旨,劉縣令知道,眼前這伙人身份一定不簡單。
于是他沒有搭茬程又岸的挑釁,而是轉頭看旁邊的師爺,招手讓師爺過來,師爺勾著身子過來后,兩人縮在桌案后,小聲低語。
“這伙人是什么來頭?你知不知道?”劉縣令問道。
師爺回憶了一下,道:“當時陳大去拿人的時候,好像有聽見這小子叫囂自己是京城程國公府的公子?!?p> “程……”劉縣令大驚,失聲叫了出聲,然后看見程又岸瞥過來的眼神,立馬收了聲,瞪向師爺?shù)?,“這么重要的信息你怎么不早跟我說!”
師爺苦笑:“我哪知道這小子說的是真的啊,大人,您想想,咱們這犄角旮旯的,過往的不是商客就是兵痞,咱們幾時見過上京城的貴人長什么樣?。俊?p> 師爺頓了頓,又小聲嘀咕了一句:“再說,就那小子那樣,怎么看也不像侯府的公子啊,我,我以為他頂多就是個地主家的傻兒子啊?!?p> 劉縣令瞟了一眼程又岸,一想,也不怪師爺看走眼,要是換了他,也肯定就會覺得程又岸在吹牛。
這事怪不到他身上,也怪不到師爺身上,怪只怪程又岸實在太不著調(diào),半點不像一個世家出身的貴公子,哪有世家公子會故意在街上放狗咬人的?而且還親自加入狗的戰(zhàn)局,據(jù)當時現(xiàn)成的衙役回報說,如果不是他們趕到的及時,程又岸都要親自去用他那一口白牙咬狗了,你說說,就這?哪一個世家公子會如此不成體統(tǒng),當街和一只狗斗毆?
“那咱們現(xiàn)在怎么辦?”劉縣令問道,“這錢還要嗎?”
師爺心里一陣無語,到這種時候了,劉縣令竟然還想要錢,當時是把人送走才是正理??!這幾尊大爺要是送不走,那接下來送走的就該是劉縣令的烏紗帽了。
心里盡管吐槽不已,但師爺表面上還是好聲好氣地道:“大人,如今這情況,錢是絕對要不得的,小人以為,您應該……”
師爺?shù)脑掃€沒說完,站在桌案另一頭的程又岸等得不耐煩了,直接出聲打斷了他們:“你們倆在那兒嘀嘀咕咕地說什么呢?有什么好話壞話都說出來讓小爺聽聽。”
后面的秦鳳華:……這小子簡直拿著雞毛當令箭,囂張的有點過分了,剛才她來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s在角落跟龜孫子似的,怎地,現(xiàn)在看有人撐腰了,又孔雀開屏,支棱起來了?
秦左看著前方的鬧劇,湊到秦鳳華身邊,低語道:“小姐,我終于知道程小公子和五皇子哪里不一樣了?!?p> 秦鳳華驚訝挑眉:“哦?哪里不一樣?不都是上京城里的紈绔敗家子嗎?敗家子還有不一樣的?”
秦左搖搖頭,道:“非也,非也,程小公子和五皇子的不同之處就在于,五皇子是個硬剛到底的紈绔,而程小公子呢?他是個能屈能伸的紈绔敗家子?!?p> 秦鳳華笑了:“怎么?聽你的意思還要夸他有勇有謀?”
秦左倒還真的認真地想了想秦鳳華的評價,然后搖頭道:“有勇有謀算不上,就是有點小聰明吧,小姐,你是沒看到剛才在街上的場景?!?p> “什么場景?”秦鳳華問道。
“前面為了給來??蜅5牡昙页隹趷簹?,故意放狗妖人這種‘豐功偉績’咱就略過不提了,您知道最妙的是什么嗎?”
秦鳳華:“是什么?”
“是程小公子當時被幾十個衙役包圍以后的‘英勇表現(xiàn)’!”
秦鳳華想到剛才進來時程又岸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樣子,于是猜測道:“怎么?他以一敵十單挑了衙役的圍攻?”
秦左又搖搖頭,道:“不是,是他在知道打不過敵人以后,迅速認清了形勢,滑跪了?!?p> 秦鳳華萬萬沒想到秦左說的“能屈能伸”是這種“能屈能伸”,這不就是認慫嗎?也值得夸獎?
哦,剛才他沒人沒懿旨,屈了,現(xiàn)在有人有懿旨了,他又伸了?這不就是狐假虎威,拿著雞毛當令箭嗎?
秦鳳華看著秦左,問道:“秦左,你是不是被程又岸虐糊涂了?就這?你還夸得出口?”
秦左剛想出聲辯駁,那邊突然傳來好大的一聲巨響。
秦鳳華和秦左同時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只見那邊程又岸竟然手握驚堂木,氣焰囂張地對著桌案一頓狂拍,拍一下,還跟著喉一聲:“說話?。∧悴皇且獙⑿旉P到大牢里去嗎?還要送小爺去挖礦?來啊,你現(xiàn)在就來了,剛才小爺不吭聲,你還真以為我怕了你這狗屁倒灶的狗官了?”
秦鳳華瞥向秦左:“這可真是‘能屈能伸’啊。”
指著一個朝廷官員的鼻子罵人家狗官,也就是仗勢欺人才能還全須全尾地在這兒站著了,不然,要是個沒權沒勢的平頭百姓,早就屁股開花了。
“程又岸,可以了?!鼻伉P華感覺他出氣也應該出的差不多了,于是開口道。
程又岸扭頭看向秦鳳華,不甘不愿地嗯了一聲,沒再搞什么幺蛾子,轉身要回秦鳳華身邊,忽然想到姑母的懿旨還在狗官的桌上擱著,于是又殺了個回馬槍。
劉縣令被程又岸噴得滿臉口水,滿臉憋屈,以為這紈绔終于要走了,不想他竟然又回頭了,以為他又要開罵,嚇得身子連忙往后仰,他可不想再感受一回口水洗臉了。
不過,他預判錯了,程又岸并沒有噴他,而是兇神惡煞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一把抽走了桌上的卷軸。
“拿來吧你,我姑母的東西也是你配看的?給你多看兩眼都是糟踐,狗官?!绷R完以后,程又岸毫不客氣,扭頭就走。
劉縣令:好氣,但是卻不能發(fā)飆,更氣了!
這大概是劉縣令入仕以來,最憋屈的時候了,平時,在這犄角旮旯的庫于城,天高皇帝遠的,幾年來不了幾個大官,他就是整個庫于城最大的官,逍遙自在,堪比土皇帝,可沒想到,他劉縣令在庫于城橫行霸道十余載,今個兒竟然碰到硬茬了,還是那種他碰也碰不得,只能小心翼翼供著的硬茬,這是憋屈了,憋屈死個人嘍!
“大人,您看,現(xiàn)在這事兒如何解決呢?還要我賠錢嗎?”秦鳳華直接忽略了讓程又岸坐牢挖礦這個選項,因為她知道,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接下來要怎么做了,至于賠錢嘛,也就隨口一提,給錢是絕對不可能的。
劉縣令看著秦鳳華那樣兒,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于是只得就驢下坡,說道:“誤會,都是誤會,這一切就是個天大的誤會,是我那仆人沒留意,惹了程公子的愛犬,是他的責任,程公子就不必賠錢了。”
秦鳳華點點頭,一副滿意的樣子,她故作高興轉頭看向程又岸,忽然“啊”了一聲叫了出來。
程又岸:“??”
劉縣令:“??”
秦鳳華上前兩步,捧住程又岸的臉就道:“弟弟,你這眼睛是怎么搞的?是誰給打的?是被劉縣令家的仆人打的嗎?這可這么好,這花兒一般的臉蛋竟然被糟踐成了這副樣子,要是被娘娘看見了……”
程又岸:……我在你面前晃了怎么久了,你剛才是眼瞎嗎?看不見我被人揍了?
至于他是怎么被揍的,不說也罷,怪丟份兒的,在秦鳳華面前。
秦鳳華雖然看著是關心程又岸的樣子,但是手上掐他臉的力道一點都不輕,程又岸被他掐得臉蛋疼,剛要拉下她是手,就見秦鳳華忽然對他眨了眨眼睛,程又岸抬起的手又放下了。
“哎呦,我的弟弟啊,”秦鳳華繼續(xù)裝模作樣,唱念做打,“你這副樣子我要怎么回去和娘娘交代啊,這傷,要多久才能醫(yī)好啊,怕是要花不少錢吧……”秦鳳華繞了半天終于繞到了點子上。
劉縣令一開始還愣愣地看著秦鳳華,直到被身旁的師爺扯了扯袖子才反應過來,這位秦小姐是來他錢兜子薅錢來了!
她不光不賠錢,竟然還要他倒賠錢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