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鯨歌（2）

　　程曉羽回到房間還不敢相信蘇虞兮會說“行”，其實在問出口那一瞬間他就已經(jīng)后悔了，還馬上改了口，卻沒有料到會收獲出人意料的答案。

　　那種轉(zhuǎn)折感真像是盲盒開獎，原本以為最多只有一個安慰獎，沒想到卻是個頭等獎，堪稱錦鯉。他心想這年代還不流行轉(zhuǎn)發(fā)錦鯉，只流行轉(zhuǎn)發(fā)一些什么“今天是企鵝馬老板的生日，轉(zhuǎn)發(fā)這個消息到五個群，你的QQ等級會增加一個太陽，又或者五個Q幣”。要是學(xué)校里的那些人知道自己竟然能約到蘇虞兮看電影，自己......怕不是會成為錦鯉，而是會被腌成一條咸魚.......

　　“和自己的妹妹看場電影有什么好驕傲的？”

　　不可思議的澎湃感覺開始退潮之后，程曉羽再度開啟了賢者模式，即便是賢者，面對蘇虞兮也很難不動心。他關(guān)好門，走到了窗戶邊，夕陽只剩下了最后一抹光輝，依稀的夜色爬上了樹梢，遠處能看見淡淡的月色和幾顆淺白的星子，飄著窗紗的琴房一片朦朧，蘇虞兮的身形也如初月般扣人心弦。

　　剛剛還覺得沒什么好驕傲的程曉羽，忽然想起現(xiàn)在根本不會有電影院播放《海上鋼琴師》這部老電影，也就是說蘇虞兮答應(yīng)了等于沒有答應(yīng)！

　　他的心有點小亂。

　　“也許她本來答應(yīng)的就是自己下載來看看?！?p>　　他又有些后悔剛才干嘛不問清楚。

　　“現(xiàn)在再去問已經(jīng)不合適了吧？”程曉羽眺望著琴房內(nèi)的蘇虞兮又煩惱了起來，自言自語的嘆息，“唉！只能等放假的時候再說了.......”他拋下雜念，放下窗簾，走回了合成器的前面，“好像......最近的假期都要等到元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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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一起床，下去吃早飯，程曉羽按照慣例掐著點跟蘇虞兮說了“早上好”，與以往不同，這次蘇虞兮微微點了下頭，算是回應(yīng)。他還是很意外，自己也弄不清楚為什么和蘇虞兮之間的關(guān)系會有種破冰的感覺。

　　于是上車去學(xué)校的時候，程曉羽一直在思考：“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么，是因為‘國慶文藝匯演’，還是因為‘52赫茲音樂電臺’？又或者是因為Alice的文案？可昨天她不是才批評了自己‘文青’和‘矯揉造作’嗎？”

　　他百思不得其解。

　　還是和以前一樣，程曉羽落在蘇虞兮身后向?qū)W校走去，雖說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有所突破，但他認為和這個妹妹的關(guān)系還是很脆弱，得循序漸進才能鞏固堅實，用力過猛有可能一下就會把好不容易積攢的好感丟完。因此還是得繼續(xù)保持適當?shù)木嚯x。

　　兩人一前一后的走過四平科技公園，秋日的公園不再郁郁蔥蔥，泛著有些蕭瑟的還有些耀眼的金黃，他們的校服也從夏季校服換成了秋季校服，格紋裙配黑絲，我的天，這樣的秋天給我來一打！

　　程曉羽前些天還在感慨夏天真美好，現(xiàn)在就移情別戀覺得還是秋天更值得更香，想要號召大伙把“真香”打在公屏上。

　　就是跟在蘇虞兮身后，怎么自己就像個尾行的廢宅呢？

　　程曉羽站在林蔭道下注視著蘇虞兮走過了人行橫道，接著在萬眾矚目中進了學(xué)校大門，他才過了人行橫道。門口依舊有學(xué)生會的干部在檢查校徽、校服以及儀表，這時他才想起來早上出門的時候有點高興過頭了，完全忘記了今天是星期一，必須得帶?；铡?p>　　程曉羽皺著眉頭走向了校門口，準備挨訓(xùn)扣分。見周圍不少人都看向了他，還對他指指點點，他以為人人都看到了他這個“復(fù)禮惡少”沒有戴校徽，準備看他的笑話。他也只能暗罵了自己一句“沙雕”。

　　這時看到紀夢蕓向他揮了下手，程曉羽心領(lǐng)神會的走了過去，紀夢蕓快速的將一枚校徽塞到他手上，低聲說道：“快戴上，沒事的?！?p>　　幾個學(xué)生會的人像是沒有看見這一幕，只是瞥了他一眼，還對他微笑，就放他進了學(xué)校。順利跨進校門，似乎他還是學(xué)生們的焦點。為此程曉羽十分不解，雖然王歐經(jīng)常玩“復(fù)禮惡少”的梗，但這件事的熱度早就過去了，很久他都沒有如此引人關(guān)注過，情況明顯有些反常。

　　程曉羽心中莫名其妙，他加快了腳步進了教學(xué)樓，上了樓梯，比往日稍微早了點，在蘇虞兮還沒有走到教室門口時，他就左轉(zhuǎn)到了走廊，遠遠看到那張“請勿打擾”的卷子還貼在窗戶上，才覺得一切如常。

　　從后門進了教室，跟夏紗沫打了聲招呼，程曉羽便走到座位上坐下，打開抽屜去拿夏紗沫給他泡的蜂蜜檸檬水時，竟看見抽屜里多了好幾封信，他萬分錯愕。

　　拿出信封大致一數(shù)至少有十多封，程曉羽低頭看著信封有些好笑的心想：“難不成我也收到了情書？還一口氣收十多封，這可真叫人喜出望外措手不及......”

　　對于無論那一世都沒有收到過情書的程曉羽來說，這可妥妥的就是人生巔峰，心情還是有些小激動的。

　　程曉羽稍稍吸了口氣，隨便挑了封印著櫻花校園的唯美信封拆開，信封都這么有品位，一看就是個有品位的美少女，想想要拒絕這樣一位可愛懵懂的美少女還真是殘忍呢！回絕信一定要寫得委婉一點，不要過于傷害了一個小女孩的心.......

　　可這字跡怎么五大三粗的？還歪七扭八沒比自己強多少啊！看上去不像是個美少女的字跡?。?p>　　程曉羽問號黑人臉，蹙著眉頭看了下去，“程曉羽學(xué)長，您好。很冒昧打擾您，我在星期五聽了您的節(jié)目，被您的吉他震撼了，我也很喜歡音樂，也想學(xué)習(xí)吉他，請問該怎么開始？高一（三）班唐帥?！?p>　　“內(nèi)事不決問百度??！兄弟~~~就這點小事值得你浪費這么唯美的信封來給我寫信嗎？”程曉羽心中哀嚎，大致上見網(wǎng)友幻想破滅就是這樣一個感覺。他無奈自我安慰，“就算是男生.......也應(yīng)該是個可愛的男生吧！”

　　拆開的第二封信，他選擇了一個樸實無華的，抽出信紙，一看那娟秀小巧的字跡心里就有譜了，這絕對是個女生。

　　程曉羽興致勃勃的開始瀏覽內(nèi)容：“程曉羽學(xué)長，見字如晤。在沒有聽‘五十二赫茲音樂電臺’這檔節(jié)目時，我以為只有我一個如此孤獨，我十六歲，就已經(jīng)老了，就像那只在大海里孤獨漂流的Alice。你的節(jié)目拯救了我，讓我感受到了一種虔誠，就像背著行囊去藏域朝圣的旅客，拿到了一張通向圣潔之地的車票.............這是命中注定的，在復(fù)禮，讓我遇到了你。最后名字就不留了，距離感才是保持交流的最好方式，但你不會空著雙手，我會在你看不到地方支持你。PS：很喜歡有關(guān)Alice的故事，能不能把有關(guān)Alice的故事發(fā)到我的郵箱，郵箱是：yishen@XX.com。謝謝程曉羽學(xué)長，希望你的節(jié)目越辦越好。”

　　這滿滿的中二氣息讓程曉羽已經(jīng)打算給她回復(fù)一封郵件：“姑娘??！你這想法出問題了啊。藏域可不是什么潔凈靈魂的好地方，高原反應(yīng)只會洗滌你的胃！相信哥，好好讀書，好好干飯吧！只有書籍能凈化靈魂，只有干飯才能有力氣讀書......”

　　還有直接寄來一首詩的，“原來大海的晶瑩，是鯨魚的眼淚；原來漫天的星光，是為了照亮尋找的歌；Alice，你是駛過里的一首詩，還是歌？是酣暢淋漓的交響？是曲折委婉的小調(diào)？........”

　　十多封信看完，程曉羽整個人都麻啦。原來不是他受歡迎，而是他的節(jié)目受歡迎，尤其是有關(guān)鯨魚Alice的故事。這種略帶自艾自憐孤芳自賞的文青風格是當下最流行的文體，即便程曉羽段位比當下那種堆砌辭藻的文青體要高得多，深埋了尼采哲學(xué)。但高中生們也就能做做課文里的閱讀理解，這種附著著終極哲思的文字，沒有一定的知識積累根本不可能洞悉到深意。

　　程曉羽也沒有覺得會有人能理解，有一個蘇虞兮已經(jīng)很出乎意料了。他甚至沒覺得自己會火，然而08年的時候互聯(lián)網(wǎng)資訊遠沒有那么發(fā)達，這個后來老掉牙的鯨魚故事，在這個時代實在太容易引起強烈的共鳴了。

　　就來信的比例來看，其中五個人是想學(xué)吉他，其中八個人是被他的文案所感動，想和他做“筆友”。沒想到他本意是做一檔音樂節(jié)目，結(jié)果卻因為文字火了......

　　接下來每天他都能收到信，不過沒有一封是想象中的情書，不是問怎么學(xué)吉他的，就是想做書信交流的。

　　程曉羽也是大無語。

　　不管怎么說，程曉羽這下真還成了學(xué)校里的風云人物，經(jīng)常在音樂教室練琴的時候都有人圍觀。

　　轉(zhuǎn)眼到了周五，上午學(xué)校里就彌漫著一股期待的氣氛，像是在等周更的小說一樣，有種過年過節(jié)的感覺。廣播站的眾人也嚴陣以待，準備著“52赫茲音樂電臺”的萬眾期待的第二次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