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劍出世·其四·神的特訓(xùn)

　　“疼不疼？”連星小心翼翼在她腰間敷上絳珠霜，包好，拍了拍手，“想不到你會用那樣的方式打敗獨孤無心?！?p>　　小香平趴在軟綿綿的床上，微笑著，看上去很是享受，“當(dāng)時本來也用不著那么麻煩啦，不過，誰知道他的隕星六十四斬?fù)袅α磕敲磸姡诺诙鶆蛿厮榱四前迅宋胰甑膭?，師父又禁止我使用那把劍，于是我只好緊急應(yīng)變嘍?！?p>　　看她說的那么無辜，甚至還擺了擺手，連星有種想要揍她的沖動，可想想不久前那個一拳震撼了整座月神殿的怪力少女，她就慌。

　　“得嘞您……”正說著，螺旋梯下似乎傳來了腳步聲，連星和小香習(xí)慣性偏頭，一道白色身影果然就融入眼前光門進來了。

　　“怎么，我打擾到你們兩個了？”素蓂解開面紗，掛在胸前，笑著緩緩走了過來。

　　這間閣樓內(nèi)是粉色調(diào)為主的布置，西邊是鑲了金邊玫瑰花紋的曲頂柱體窗格，寬六尺，頂部弧面最高可達十尺，進三尺，有兩扇對稱的合頁，此刻合頁是打開的，內(nèi)部設(shè)有緋色精美的窗簾，風(fēng)涌進來的時候，窗簾翩翩舞著，帶進來一縷縷細(xì)碎陽光。

　　而她們，一個坐在窗右邊的白案上，一個則趴在那座幾乎占了整個西北角的“粉色小堡壘”的下層，由于下層那張粉紅色床墊十分柔軟，她趴在上邊的時候，整個人就那么陷了進去。

　　此刻看她湊了過來，小香才慵懶一翻身，光著赤腳下了那張粉紅色堡壘床，倒茶，招呼連星和素蓂過來坐。

　　“你這家伙，恢復(fù)得真是快?！彼厣q打了個午后懨懨的呵欠，便應(yīng)聲在這閣樓的中央圓形茶桌邊坐下了，小香笑著給她遞了一杯淺綠色茶水，“碧螺春，老大請笑納?！?p>　　“喂喂，我的呢？”連星在另一邊懸著腳踢來踢去的，扁嘴斜了她一眼，似有不耐，“快點，快點，臭小香?！?p>　　素蓂和小香被她那豐富的表情和動作逗得齊齊一笑，然后反是素蓂默默推給她一杯茶。

　　“你們知道師父方才找我說什么了嗎……”素蓂靠著藤椅，又伸了個懶腰。

　　每次她們?nèi)齻€開秘密會議，連星總是最好奇的那一個，這次也不例外，“該不會又是要罰我們?nèi)齻€特訓(xùn)吧！”

　　“哦？厲害呀小星星，這次你居然猜對了！”素蓂還忍不住哈哈鼓掌。小香也是笑：“哎喲，小星星，我也發(fā)現(xiàn)這是你第一次猜到師父的意圖?？上Р皇欠孰u燒鵝呀。”

　　“你們還笑！再笑我可要鬧了——”連星頓時急得跺腳，一雙小手拍在了茶桌上。

　　一聽這話，她們趕緊正常了，小時候無數(shù)次的經(jīng)驗告訴她們，女孩子鬧起來確實挺可怕的。

　　“唉，師父是想讓我們熟悉神試的一些規(guī)則，應(yīng)該今晚便會開始。”素蓂說著也不由得趴了下來。

　　“為期幾天?！?p>　　“一天?！彼厣q對著小香比了個手勢?！耙惶熘?，我們就要出發(fā)去參加神試。天柱榜上已經(jīng)生成了我們的派系和名字。是師父幫我們報的名。也不知道神試如何?！?p>　　“聽起來倒不錯。就是不知道具體情況?！毙∠隳罅四笙掳停粲兴?，“據(jù)說當(dāng)年師父也參加過天柱神試，不知道以師父的實力，排名第幾?！?p>　　“這點師父倒是未曾提過，但師父是當(dāng)今五大神帝境尊者之一的北之玄帝，至少諸神榜排名第五?！毕氲竭@里，素蓂忽然腦海閃過另一個男人的冷峻的臉來，不禁倒抽了口冷氣，“對了，昨晚那個男人，我終于知道他是誰了！”

　　看素蓂這吃驚模樣，連星也忍不住插話了，“那家伙該不會也是……”她基本能猜到那個男人的境界也是神境五帝君之一，但不知他是剩余東西南中哪一個方位的封號，雖然他好像叫什么“東君”，但未必就是“東方少昊帝”。就像她們是西方神域，領(lǐng)主封號卻歸屬北方一樣。

　　“是的，他就是‘東方少昊帝’，五帝排名第二。實力僅次于中央那位最神秘的歸墟帝。五帝排名中，只有他們兩個方位的排名是固定的?！?p>　　“難怪……”小香雙手托腮，腦海閃過之前被一掌拍飛的場景?；蛟S他的實力在師父之上吧，但她總感覺，師父有更為隱秘的實力并沒有施展出來，就像這次的共生融合技一樣。

　　“早些休息吧，我看你們也累壞了，今晚又是個不眠之夜啊……”連星聽到這已經(jīng)呵欠連天，形如走尸了。

　　午后的風(fēng)和著陽光吹拂進來，小香也不由開始犯困，沖素蓂打了個手勢，“老規(guī)矩，我們下，你上?！?p>　　素蓂卻是起身扶掖她，笑：“不，這次你上，我們下。你要是不答應(yīng)，我就回隔壁了?！?p>　　“好。”小香知道她在關(guān)心自己的傷勢，就順著床邊的漢白玉階梯爬上了上層白色軟床，左手抓住石質(zhì)護欄，貓頭，往下瞄了一眼，看著素蓂她們橫躺下，才微微蜷縮著身體睡去了。夢里是一貫的安詳。

　　黃昏時分，當(dāng)熟悉的柔和夕煙透過月神殿頂層的透明玫瑰窗投射下來，斑駁進她們的夢鄉(xiāng)，那群渴睡之人才紛紛蘇醒了過來，知道白晝又即將結(jié)束，月色很快就會統(tǒng)治這片千里神域了。她們這里的太陽高度不同于中土，月神境內(nèi)的太陽高度是從早到晚一直升高，所以每次黃昏，那熟悉的柔和光芒便會從穹頂直射下來，流瀉滿整座房間。就像一個天然的時鐘一般。

　　如果是雨天，那些玫瑰窗會自動轉(zhuǎn)換成數(shù)十個吊頂琉璃盞，點亮整個陰暗的閣樓，五彩輝煌，別有一番情調(diào)。

　　“小香，你快去換好衣服，我們先去樓下等你。”素蓂伸了伸懶腰，率先和連星出了光門。

　　小香點點頭，隨手打開了閣樓東邊貼墻而立的一排整整齊齊，足有十尺高的衣櫥當(dāng)中的一個，那也是她最習(xí)慣打開的一個，里面果然整整齊齊疊好了一套嶄新的白色蝶狀七分卷花裙，還是末端開闊，中間收緊的水袖設(shè)計，美極了。她再往下瞅瞅，果然是一雙配套的平底，三尺高精美白色筒靴，她試穿了一下，里面是包裹了透氣舒適的活性皮層的，那是白蠶蛻下的皮經(jīng)收集、煉化、展平、冰萃、縫制而成的，軟而輕盈，韌性十足，里面還附帶了師父的術(shù)法，可謂是用心良苦，十全十美了。

　　光門旁就是一面九尺高鏡面，她瞅了一眼里面單束著發(fā)根，略微泛著藍瑩瑩光澤的眸子，鼻梁成一定柔和弧度，唇瓣上扁下翹已經(jīng)有六尺高的可愛少女，不由得十分滿意。

　　螺旋梯的盡頭，是寬闊高聳的月神殿大廳，那里，四個熟悉的身影已經(jīng)默默等候許久?？吹剿@一身打扮，一襲天藍色長裙的夜凌云也是滿意地頷首，“你們跟我們來?！?p>　　在夜凌云和素商的帶領(lǐng)下，他們來到了月神殿外的中央祭壇上，那里月華如水，明媚至極。

　　“現(xiàn)在，你們各自盡全力朝我揮出一劍。”夜凌云如是一指素蓂，“蓂兒，你先來?！?p>　　“是，師父。”素蓂即刻默念月神劍十三重境劍訣：月盈月虧月上霜，氣下神海走山墻，羲和九劍為依據(jù)，十三劍意歸少商！

　　那一劍“十三歸元”，她已經(jīng)苦練了不下萬次，所以根本不用去刻意施展，只是順手一劍斬落便是極致。

　　夜凌云只是掣出織云手，“?！钡囊宦暣帏Q，便穩(wěn)穩(wěn)捏住了她的月神劍鋒，她一拂袖，即刻卸去了她的劍勢，松手道：“化羽境第九重，很好?！?p>　　所謂的化羽境第九重，指的就是化羽境巔峰，即將突破初神境。一旦到達初神境，便開始涉足神的領(lǐng)域，這也是凡人的最高境界。很多人窮盡一生也不過如此，現(xiàn)在她十五歲，有這種程度，也不枉她苦心栽培這么多年。要知道，西落神宮只有三名弟子，不似其他神宮門派，弟子眾多。

　　“我希望你這次神試歸來后，能突破入神境，其他別無囑托?！?p>　　“是，弟子謹(jǐn)記師父教誨！”雖然這是一個極為苛刻的要求，要整整越過初神境一個神級大段，談何容易，不過她相信夜凌云的安排不會是空穴來風(fēng)。便俯首退下了。

　　“香兒，你來?！币沽柙朴质且粧撸抗馊缇?。

　　白衣少女同樣不遲疑，當(dāng)即并指為劍，粉光瀲滟，“雨后初晴！”兩指刺在了夜凌云手心。

　　“化羽境九重。”夜凌云握好她的手，然后松開，“我希望你這次神試后達到化神境，你可有意見?！?p>　　聽了這話，她們齊齊愣住了，化神境……僅次于神隱境，然后是神帝境，這就很是夸張了……素蓂自問，無法在短時間內(nèi)達到這種境界，不過如果是天賦至高的小香的話，說不定倒真有可能，畢竟她是她見過的最快進入“真神期”的人。而且之前那種種創(chuàng)造性，還令她記憶猶新。

　　“弟子不敢，弟子謹(jǐn)遵師命！”最終，小香還是接受了這神圣使命。她對她自己，無疑也有著相當(dāng)?shù)淖孕拧?p>　　最后是連星，看到兩位姐妹如此天賦超群，她有點自慚形穢，“嘿嘿，師父，我能不能不用試啊，你看我這根本沒法和她倆比啊……”

　　然而夜凌云卻是嚴(yán)格拒絕，“我知道你喜歡百工之術(shù)，無意修煉，但你作為我西落神宮的弟子，必須要有基本的自保能力！否則下次遇到比東君更強的敵人，你該怎么辦？”

　　“哦。好吧?！边B星似乎滿臉委屈，逗得她們憋笑。她努力施展了一招“雨收云斷”，小香乍一看都忍不住吃驚——那不正是她的劍招嗎……使得還活靈活現(xiàn)的，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這是香兒的劍法，使得不錯，境界也不低，輕身境巔峰剛過，現(xiàn)在是化羽境第一重——玲瓏心，看來真是老天注定你要去見那個人，恭喜你，星丫頭。”

　　“真的么！”聽到夜凌云這么認(rèn)可自己，連星頓時高興得跳了起來，連劍都甩一邊兒去了。

　　“噠”，隱隱是某人隨手接住了她的劍，柔聲道：“你的劍，可不能亂扔哦?！?p>　　“嘿嘿……”連星頓時滿臉通紅，趕緊從素商手中拿回了那把劍，縮回去站好。

　　“我對你境界沒有要求，但回來時你要造三件神器給我看看。這點能不能做到？”

　　沒想到師父這次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會給她提這么輕松的要求，連星終于感激涕零，頭都差點點斷了，“師父真棒！”

　　“可別高興得太早，”夜凌云忽然話鋒一轉(zhuǎn)，變得冷冽，“接下來的時間，就讓你們另一個師父做你們的對手進行真正的訓(xùn)練。這次訓(xùn)練的內(nèi)容很簡單，你們當(dāng)中什么時候有人能碰到她，就算結(jié)束。訓(xùn)練過程允許你們使用一切手段，但提醒你們一點，可別耍不必要的小聰明，沒用的。

　　然后，最重要的一點，你們什么時候完成訓(xùn)練，什么時候吃飯?！?p>　　果然這話可是直命要害。但她們更擔(dān)心的是素商的捉摸不定。

　　“那我們就開始吧?！彼厣桃粩[手，她面上重紗優(yōu)動。

　　“三重·鴻飛冥冥！”話音剛落，素商險些被抓到一縷頭發(fā)，若是換做平日里的散發(fā)，只怕剛才那一照面她就已經(jīng)敗下陣來！

　　“好快，你們什么時候?qū)W會了我的鴻飛冥冥，還是三人合力施展。”

　　“我們不是天才嗎，天才琢磨了您的‘月下驚鴻步’十幾年呢?！边B星不由厚臉皮道。素蓂和小香都不由掐了掐她后背，示意她話別那么多。

　　連星被擰得一齜牙，這才明白夾在中間的難受。反是一旁的夜凌云和低空中的素商對她們這陣型感到很欣慰——她們?nèi)酥羞B星最為薄弱，適合做軀干，素蓂和小香均擁有超凡脫俗的應(yīng)變能力，且境界相當(dāng)，適合做左右翼，加上連星天生對機械的掌控能力，這無疑就是一只渾然一體的白鳥！

　　這也難怪素商一下子險些被抓住了辮子，這大概就是她們的“必殺”了吧……

　　可是事實證明，連出奇制勝都無法合力碰觸到素商，后面就幾乎沒有機會了。因為有了心理準(zhǔn)備的素商，只怕她們目前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但是，她們還有最后一招，如果那一招都不行，就一定不行了。

　　“老大，用那一招吧?！毙∠汶[隱有了感覺。素蓂同樣如此，便彼此心照不宣地點了點頭，那是她們試過了無數(shù)次才成功的最強一招，“魂體三融合”！

　　當(dāng)夜凌云看著她們呈正三角形排開，各滴一血召喚腳下旋轉(zhuǎn)正三角形鏡像法陣時，素商也不由暗暗吃了一驚，因為那種陣法是她們的秘密，卻不知道她們?nèi)齻€怎么學(xué)會了！

　　那是她們的“失落秘術(shù)”之一，以希伯來語言記載在那本書當(dāng)中，不期想，她們小小年紀(jì)不僅翻閱過，而且已經(jīng)能悟出當(dāng)中這種程度的術(shù)的奧義！

　　已經(jīng)很久，不曾見到這個術(shù)法光陣了，想不到今晚居然是在這樣的機緣巧合下再見，一瞬間，兩位月神心中都劃過了同樣一個名字：輪換融合轉(zhuǎn)生術(shù)！那何止是驚訝……

　　在她們的傳說里，要找到這樣完美符合條件的三個施術(shù)者，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很久以前，她們也施展過一次這種極為罕見而神秘的術(shù)，但最終卻敗給了一個真正的怪物……想到這里，她們已經(jīng)不寒而栗了……

　　與此同時，她們的輪換融合之光也終于結(jié)束，出現(xiàn)在她們視野的，不再是三個少女，而是另一個至少神帝級別的人物。

　　“你們是誰，我這是在哪？”但她卻似乎沒有任何記憶，抑或是神識混亂。顯然，她是前者。

　　夜凌云和素商只一眼便明了，果然，她們的融合缺陷就在于此。但就算是她們，也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問題，因為她們也只用過一次這種術(shù)。不過她們能大致推測出原因，那就是記憶！

　　“我們是你的兩位師父，你是三個人輪換融合的結(jié)果，也就是說，你，其實是三個人?！彼厣桃羧堇潇o，上前和她交談。

　　然而，就在此時，那白衣帝尊猛地抓住了她的手，笑道，“沒錯，我體內(nèi)的聲音也是這么和我說的，而且，似乎要抓住你?！?p>　　想不到她還有一絲神念，素商這才笑了笑，撫摸她臉頰，“好孩子，你很出色，你已經(jīng)做到了，好好睡一覺。醒來就什么都清楚了?！?p>　　“是嘛。”在眼前這個神祇懷里似乎格外溫馨，有種母體的感覺，她漸漸就睡去了，記憶也重新變得遠(yuǎn)去。

　　素商橫抱起這神秘少女，緩緩朝神殿內(nèi)走去，夜凌云知道，這個術(shù)會自然解除，但至于是何時解除，就要看她們的融合純度有多高了。不過今晚她們給出的驚喜，已經(jīng)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