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繡這女子長得較為秀麗,模樣中上,心底也善良,她現(xiàn)在對生活本沒有太多奢望,然而對于未來自己婚配這個問題,最近她很是矛盾。她喜歡肖楚玉,這小伙長得清秀俊俏,而且讀多書,不像其他人那般粗魯;但是王良也對他表示出了好感,王良一臉麻子,但好在是個包衣,以后跟了他自己總歸能吃上飽飯,地位也能提升,不至于跟牲口一樣的活著,而且這事也不是她能左右的,王良如果向那滿人主子提出要娶她,她沒有權(quán)利選擇“不”。
次日一早,屯子里的滿人戰(zhàn)兵就集結(jié)完畢,一名巴牙喇一人雙馬趕來,背上的三角旗吹得獵獵作響,大家都停下不說話,只見那巴牙喇對牛錄額真大聲道:“我部從海州出發(fā),跟隨大軍進入遼西,甲喇額真大人傳達攝政王的軍令,此時出征不得沿途劫掠百姓,有不從者,斬?!?p> 這一命令讓所有的滿兵議論紛紛,要知道這些滿洲八旗兵都對搶掠抱著美好憧憬,因為每次對明的戰(zhàn)爭都損失不大,但收獲卻很多,這幾乎是他們維持生計的一項重要收入,現(xiàn)在不讓搶東西了,是何道理。
“大人,先前咱每次入關都有大收獲,我那一家老小還等著我搶了東西回來維持呢。”說話的這人是穆赫琳,是達春家的鄰居,這家人早就因為參加了數(shù)次對明作戰(zhàn)而變成了富戶,家里有二十多個奴隸,五個包衣,他根本不愁吃喝,剛才這樣說只不過要表達自己的不滿罷了。
達春聽了穆赫琳的話,也跟所有的滿洲兵一樣點了點頭,他更需要去關內(nèi)搶掠,他的家庭還算不上富裕,所以心中更加慍怒,因為窮,他身上只掛了一把順刀,鎖子甲和食物都裝在馬背的褡褳中,他又把兩副箭插和兩副弓插都掛在馬背上,王良就在他的身旁,身形筆直,另一個是肖楚玉,是來送達春的,背著糧食過來。
那甲喇看著大伙怒氣沖沖,只笑了笑,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牙齒。
“攝政王殿下說了,這次入關不是為了發(fā)財,而是要入主中原,讓我滿洲成為天下共主,瞧你們這點出息,這次入關之后,我們就能獲得關內(nèi)的土地,到時候別說一點銀錢,牛馬,奴隸,就是土地,你們也是想要多少有多少,漢人田產(chǎn)房宅任爾瓜分?!?p> 那甲喇說完,滿洲兵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拍手聲和歡呼聲。
“入主中原,入主中原,入主中原……”這口號異口同聲地從每個滿洲兵的口中發(fā)出,他們的激情被點燃了,而這時最難受的,卻是肖楚玉,他在這里呆久了,滿洲話他聽得懂。
達春出征之后,肖楚玉回到達春家中,冬小麥在播種,最近還有沉重的農(nóng)活,中午休息的時候,肖楚玉全然沒有吃東西的心情,一旁的張繡勸他道:“肖大哥,吃點東西吧,不吃東西怎么行,這每天的勞作這般辛苦,你不吃東西,會撐不住的?!?p> 聽了張繡的話,肖楚玉嚼著糜子餅,一邊吃一邊嘆氣道:“大明完了,今早我去送那韃子出征,那傳令的韃子說的分明是要入主中原,做天下的共主,我猜測,大明危矣,怕山海和京師不保。”
張祥無奈地嘆氣,道:“若大明能轉(zhuǎn)危為安實現(xiàn)中興,早晚能收復遼東失地,屆時我們還有不做這豬狗奴隸的可能,但若滿人得了天下,怕是再不得見天日了?!?p> 張祥的話讓肖楚玉更加喪氣,他的想法也一樣,若大明還有一口氣,自己總歸還是有回到故里的希望,若滿人得了天下,那他也只能做一輩子的奴隸了。
覺華島到蓋州,在海上的直線距離其實很短,乘船一日兩夜就到了,次日中午,站在船頭望去,海岸線上出現(xiàn)了一個面積較大的島嶼,這時姜超上前來報:“前面就是蓋州的門戶連云島。”
羅虎向前看去,這座島的周圍全是航船,可以肯定的是蓋州要比其他的遼東城市更為繁榮。蓋州在明初洪武年間設衛(wèi),他是遼東的重要港口,連云島則是他的門戶,官船商船都停泊在這里。
海面出現(xiàn)了艦隊,讓正在海岸警戒的滿清戰(zhàn)船立即啟航,大約十艘與二號福船差不多大小的船只開了過來,但是他們出港不久就調(diào)轉(zhuǎn)航向,龜縮了回去,大概是看出了實力懸殊,不想做無畏犧牲。
一些商船見勢不好也想逃跑,但被羅虎幾炮轟開后就老實了。
“傳話給這些清國商人,留下航船和貨物可免死,反抗者格殺無論,但是如果祖上是漢人,船可以帶走?!绷_虎給部下做了如下吩咐。
羅虎可以對中原百姓秋毫無犯,但對這些靠劫掠發(fā)家的韃子則不會仁慈。滿清之前入關五次,走的時候連糧草都不用準備,打到哪里就搶到哪里,每次回來都是劫掠黃金白銀無算,順帶把大量青壯、女子、牲口都帶到了遼東,羅虎這次在蓋州的行為,不過是以牙還牙罷了。
艦隊朝海岸線駛?cè)?,伴隨著一聲聲的炮響,蓋州僅有的水軍已經(jīng)拋下戰(zhàn)船向城內(nèi)逃竄。羅虎的艦隊很快封鎖了海岸線,士兵們登陸時并未遇到任何阻撓。
“將軍,東虜不敢和我們在城外打,說明他們的確兵力空虛,我們正好圍城?!苯^續(xù)說道。
羅虎點點頭,讓劉有全和郝有義等人把千斤大炮卸下來,往蓋州城下運。
千斤的的紅夷炮也很沉重,還好羅虎在天津時讓工匠造了大車輪,這樣通過性就好了很多,行進速度也加快了。
時間來到了中午,劉有全帶領輔兵搬運大炮,連飯都來不及吃一口,陽光火辣辣的,眾人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但是不敢光膀子,東北的陽光其實很毒,很容易就給你曬掉一層皮。
劉有全什么都顧不上,站在高處喊著號子,他們必須盡快把大炮運送到位,不然會耽擱后續(xù)的軍事行動。
待到下午未時,十門千斤紅夷炮終于運到了戰(zhàn)場,這些炮一字排開,后面是一個個準備攻城的方陣,大盾在前,刀矛閃著銀光。
羅虎把蓋州城圍了三面,圍三缺一,只留下北門沒有軍隊。這是一種心理攻勢,要讓守城的士兵有生的希望,或者說逃跑的希望,他們才不會和你搏命,這樣就可以減少己方損失,以最小的代價取得同樣的戰(zhàn)果。
羅虎先開始心理攻勢,二十名肺活量大的壯漢朝城內(nèi)喊去:“漢人跪地免死,頑抗格殺勿論?!?p> 城內(nèi)人心惶惶,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里本來有一直90人的八旗防備力量,現(xiàn)在人數(shù)減少到50人,這50個八旗兵控制著城中200個漢軍,在多爾袞抽干了遼東兵力之后,孤零零地守衛(wèi)著這座蓋州城。
隔了一會兒后,羅虎命令士兵開始用千斤大炮攻城。
“砰砰砰”紅夷大炮在轟鳴了一個時辰后,城墻開裂坍塌。趙興的三百鐵甲步兵在前,一百預備隊在后,開始舉著大盾,手執(zhí)鋼刀朝城墻缺口沖去。
城內(nèi)的守軍還在抵抗,但只有零星的火銃聲響起,大盾上有一層泥巴,彈丸不起任何作用。重甲步兵不僅要穿很重的鐵甲,還要舉著沉重的大盾,負重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趙興帶人沖進城市內(nèi)的街道,巷戰(zhàn)并未如約而至,很多人已經(jīng)順著北門逃走了,蓋州城唾手已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