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柳暗花明

　　龍淵到了院子里，聽到“撲通”一聲響動，他連忙跑到院子里一看，老人家正躺在泥土地里，這黃色的泥土在他的身邊，好似淡黃色的水一般，濃稠而又熱烈。

　　“大爺，你怎么了？”龍淵驚訝地問道。話音未落，小玫已經(jīng)從屋子里跑了出來，她哭得很是傷心，淚流滿面，很是可憐。

　　冰冷的淚簾，結(jié)著薄薄的冰層。

　　“都怪你們，自從你們來了，我爺爺也給氣病了?！彼舐曍?zé)問道，“你們就是掃把星！”

　　我聽到聲響，走出屋外，氣得嘴唇發(fā)紫，身子抖動著，瞪著一雙如黑寶石般瑰麗的眼睛，質(zhì)問道：“還不都是你自己造的孽，現(xiàn)在怪誰呀?！?p>　　我雙手環(huán)抱，望著她氣憤不已，眼睛斜向他方，一副看不過去的樣子。

　　小玫哭喊著，傷心得不得了，整個身子抖動著，哭聲很大，很響，招來了一些愛管閑事的村民?！靶∶担銧敔斶@是怎么了？”村民有些不解地說道。

　　小玫別過臉來，望著我和龍淵，吼道：“是他們，把我爺爺氣病了?！贝迕駛円宦牐挥蟹终f便圍了上來，要將他們抓住。

　　龍淵正欲上前去解釋，我一把抓住他，騰空飛起，朝著密林深處飛奔而去。白色的衣裙在風(fēng)中飄散零亂，翩翩起舞。

　　龍淵抱住我的身體不放，手心里都冒出了汗水來，他驚呼著大叫著，眼睛盯著下面，緊張兮兮的。

　　天色暗啞下來，無底洞似的深青色，忽明忽暗，朦朧不清，影影綽綽的烏云里藏著黯淡無光的太陽。

　　飛過一片茂盛的樹林，到了一片裸露的土坡，村民們已經(jīng)追不上了，我將他放下，怒斥道：“此處民風(fēng)彪悍，如今正是糧草不足的時候，小心他們把你剖肚取心吃了?！?p>　　龍淵漫不經(jīng)心地說：“沒有那么夸張吧。”我背過身去，問道：“你到底是走還是不走？”龍淵摸了摸自己的腿肚子，懶散地說：“不?！?p>　　山下傳來村民震耳欲聾的叫罵聲，一聲聲此起彼伏，很是嚇人。

　　龍淵害怕地雙手合十，縮著脖子，說：“好，好，這就走?！蔽野琢怂谎郏Φ溃骸斑@還差不多。”撈起他，往前方而去，身子后邊莫名出現(xiàn)了兩扇透明的翅膀，好似水做的一般，晶瑩剔透。

　　繞過一道綠色屏障，穿過一座懸崖峭壁，到了一座神廟門前，他們停下來了，村民們到了神廟門口，一個個好似看見怪物一般，不敢進去，最后作鳥獸散。

　　看看眼前的廟宇，里面有些亂，蜘蛛網(wǎng)到處都是。

　　正中央有一座觀音像，眉目如畫，慈祥和藹，超凡脫俗，手中拿著一個白色的瓷瓶，瓶里的一條柳葉還是青綠色的，鮮活有致。

　　“有人來過這里。”我肯定地說，用鼻子嗅了嗅身邊的空氣，有些警惕地嚷道。

　　龍淵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說道：“別管這么多，我有些餓了。”我點了點頭，雙手環(huán)抱，說：“你呀，就知道吃?！?p>　　無奈地甩了甩手，飛了出去，過了一會兒，手里帶著一些新鮮的蓮藕，還有一些白嫩嫩的山藥根子。

　　我將這些一下子扔到他的腳下，獨自背對著他，好似在思索著什么有意思的事。

　　“從哪里找來的這新鮮的山貨？”龍淵迫不及待地問道。我甩了一句，“你自己看著辦吧?！?p>　　龍淵樂呵樂呵的，擼起袖子，將蓮藕剝皮洗凈，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一口小鍋，將白白的蓮藕放入，煮開了。

　　他盤腿坐在地面上，地面上滿是淡黃色的稻草桿子，粗糙不堪，他撈起一塊蓮藕咬了一口，一邊點著頭一邊夸贊道：“好吃?！?p>　　說完不自覺又拿起一片吃起來，臉上是滿足的表情，好似土撥鼠見到栗子一般。

　　“雨霖，你也來一片?！彼P(guān)切地問道。

　　我聽到了，扭捏著走了過來，小手臂一甩一甩的，身上白色的針織衫在陽光下閃著光，那一頭瀑布般的黑發(fā)垂落，耳邊的珍珠發(fā)夾子瑩潤有光。

　　一身對襟長袖，月牙白的軟緞和手工刺繡，清雅又不失華貴。

　　我蹲下身子，望向他，手里捏著一片蓮藕，說：“我要喝湯，實在是口渴。”龍淵雙手奉上湯水，舔了一下舌頭，俏皮地說：“女王大人，請。”

　　我莞爾一笑，猶如春日里的暖風(fēng)一般醉人。龍淵看了心里不禁動了一下，他被我的笑容迷住了。

　　正說著，我發(fā)現(xiàn)草垛里好像有人在哭泣，大聲嚷道：“到底誰在哪里？快給我出來！”正說著，草垛里發(fā)出稀碎的聲音。

　　我慢慢走近草垛，掀起草垛來，發(fā)現(xiàn)一個頂著雞窩頭的假小子躲在里面。

　　假小子瞪著一雙清亮的眸子，臉上臟兮兮的，都是泥土。我一把將她拽了出來，厲聲呵斥道：“說，是不是村民派你來的？”假小子一看我那嚴(yán)厲的樣子，嚇哭了。

　　龍淵走了過來，將我的手別開，溫柔地說：“你別這么大聲，我看她不像個壞人?！?p>　　我大聲指責(zé)道：“前面有個小玫還不夠么?！饼垳Y說道：“又不是人人都是壞人?！?p>　　假小子點了點頭，眼眸子晶瑩透亮，“我是聞到了香味，實在餓得不行才出來的?！饼垳Y拿了兩三片蓮藕遞上前去，她一看著白嫩的蓮藕，饞地口水直流，滴答滴答般地流下來。

　　她一把搶過蓮藕，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搖頭擺尾的，很是生動可人。

　　龍淵問道：“你怎么會在這？”假小子一邊吃一邊說道：“我叫筱喜，是這個村落的人。因為現(xiàn)在兵荒馬亂，餓殍遍野，我實在是害怕，就躲在這廟里?！?p>　　我湊過來，一只手扶著她的肩膀，問到：“這情況多久了？”筱喜想了一想，黑色的眼珠子在眸子里轉(zhuǎn)悠著，說道：“不瞞你們說，已經(jīng)有一個月了?！?p>　　她想了一下繼續(xù)說道：“這地方呀離BJ遠(yuǎn)，又在深山中，前陣子來了兩隊人馬，駐扎在這里。一個月前，梅山遭遇到火烈鳥襲擊，被它燒過之后，山上寸草不生，村民沒有吃的東西了，餓死了好些人。再加上他們的搜刮，村民死的死，傷的傷，家中已經(jīng)沒有了余糧?！?p>　　她說完嘆了一口氣，哭出了聲，“俺的爹娘都餓死了，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是個可憐的孩子?！蔽艺f道，“你說的火烈鳥應(yīng)該是我們剛來山上碰到的奇異鳥類。”筱喜點了點頭，伸出手擦干了眼淚，說：“我能跟你們一塊嗎？我沒有家人?！?p>　　龍淵看她可憐，摸了摸她的頭說道：“好的。”她湊到我身邊說：“我當(dāng)你的丫鬟吧?！蔽亦坂鸵恍?，說：“我又不是什么大戶人家的小姐，不需要丫鬟呢。”

　　筱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蓬松的頭發(fā)，說道：“姐姐，那我當(dāng)你妹妹如何？”我站起身來，繞著她走了一圈，上下打量著她，說道：“有意思，好吧?！?p>　　筱喜見我爽快答應(yīng)，心里別提有多高興了，站起身，撲向我，抱住我，臉蛋貼在我的身上，抱得緊緊的，說道：“好姐姐，我終于有家人了?！?p>　　龍淵看到我們兩個摟抱在一起的樣子，打心眼里為我們高興，兩個可憐的女人有個伴兒，漆黑的夜里不再孤寂。

　　二人緊緊擁抱著，分都分不開。龍淵逗趣地說道：“我看你們兩個上輩子是姐妹，這一相識就跟舊相識一般的。”我看了他一眼，柔夷輕撫她的頭發(fā)，一縷一縷地捋順。

　　筱喜的手揪緊著她的衣服，揉出了皺褶，她笑了，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了，這笑聲中帶著一絲悲涼。

　　這個時候的我們無法掌握自己的人生，誰也不知道未來會發(fā)生什么，但我們唯一能做的事是在有限的時間里抱緊彼此，抱緊我們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