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雨思來想去,覺得回什么都不合適,她索性丟開手機,裝作沒有看見。
她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想著肖天曄在做些什么,他什么時候回來呢?他父親的事情應該是處理完了吧?不然怎么會如此輕松地和他師妹聚會?
然而,這只讓她越想越亂。
任雨翻了個身,看見了一直放在床頭柜上的那個黑色包包。
她定了定神,想起了什么,然后很快起身,拎起包包,拉開宿舍門,走了出去。
從MT環(huán)球中心出來,任雨走到路邊攔車。因為她并不會使用打車軟件,等了很久,才等來一輛空空的出租車。
等司機停好車后,她拉開車門坐到后座,說了一個地址:“麻煩送我去榆楊區(qū)仁友醫(yī)院。”
車很快鉆入了下班高峰期的車流,任雨倚著車窗,看著窗外光怪陸離的城市風景,一種虛幻的感覺像要湮滅她。
這幾天,多么像一場夢。
她為了一個海灘上遇見的男人留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有時,她常常會質(zhì)疑自己這么做的意義。
尤其是當肖天曄在忙著處理家人的事情、忙著跟自己的朋友見面時,他的生活圈子都跟她沒有關系,她覺得自己是一個多余的外來客,融不進他的生活,也融不進陸地生活……
此時的她,強烈渴望著這一切真的只是她躲進珊瑚礁里貪睡時做的一場夢。
她希望夢醒來后,五顏六色的小魚會游過來親吻她的臉頰,撓撓她的尾巴,而那時她就會忘記陸地上有一個叫肖天曄的男人……
她可以回到大海,也可以抹去肖天曄的記憶,可一旦想到肖天曄慢慢地會不再記得她,任雨的心就像那些飄飄蕩蕩遺落在海底的婚戒一樣,有一種被人拋棄的哀戚感。
“從前我還常在病床前跟他說說話,現(xiàn)在三年沒看到他了,也許他已經(jīng)……已經(jīng)想不起我……”
任雨想起汪淑儀淚雨滂沱的樣子。被愛的男人慢慢遺忘,一定是一件難以承受的事情吧。
那天和汪淑儀告別的時候,她請求任雨有空替她去仁友醫(yī)院看看她的愛人。
三年了,她很是掛念他。
經(jīng)過三十多分鐘的擁堵后,車終于拐出了主干道,駛上了一條寬闊干凈的新公路。
路旁的風景不再是高樓大廈,變成了一排排高大的法國梧桐樹。
街邊路燈一盞接一盞亮起,路面上投下寬大的梧桐葉影子。
任雨搖下車窗,吹進車內(nèi)的空氣也變得濕潤清新起來,她還聽見了一兩聲蟲子叫,她閉起眼睛,深呼吸了幾口,腦袋里那些紛亂的思緒就像按了暫停鍵,瞬間逃逸。
這個點探視病人也許不是太合適,任雨出門前也沒想太多,只是臨時起意而已。但此刻聞到傍晚的植物氣息,她覺得人少、安安靜靜挺好的。
二十多分鐘后,車停了下來,司機開口道:“妹子,到了。”
任雨拎起包包下了車,眼前是一幢白色的醫(yī)院大樓,門口右側(cè)豎立著一塊牌匾:仁友醫(yī)院。
這個醫(yī)院看上去只有南方醫(yī)科大學附屬醫(yī)院四分之一大。
出租車從身后駛離,任雨朝醫(yī)院門口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