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隊趕緊帶著大隊人趕回局里。易隊走進問詢室時,看著李佳亮坐在那里,突然放慢了速度,坐下來靜靜的看著李佳亮,看了足足兩分鐘。李佳亮頭發(fā)凌亂,穿了一身黑色的運動裝,清清瘦瘦的面龐,眼神呆滯的看著地面,和當初信封里的那張照片一比的確判若兩人。
“易隊,這是李佳亮交出來一把鑰匙。她來了之后只說自己就是李佳亮,其他的什么都沒有說?!?p> “這把鑰匙是開什么的?”
“這是我在凱達集團的儲存柜的鑰匙?!崩罴蚜劣媚请p滄桑的眼神看著易隊。
“儲存柜里放著什么?”
“是一個U盤,言明交給我的,我看了其中一部分資料?!?p> “劉均,你帶著物證科的同事去取回局里?!?p> “好的,我立刻去?!?p> “你為什么會去湖邊?”
“我原計劃是自殺的,但是在出租車上聽到了林嘉陽說的那段話,所以......”
“言明是怎么墜樓的?”
“我不知道?!?p> “你當晚出現(xiàn)在言明所住的小區(qū)是干什么?”
“是言明叫我去的。因為在上個月初,我查到當年去參加那餐飯的除了我姐之外,有言明,所以我不止一次找言明問當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她一直說她不知道。直到她墜樓那天,下午五點四十的樣子,我在辦公層打掃廁所,她進來洗手,然后塞跟我說看了視頻之后晚上十點半在她家天臺見一面?!?p> “所以,你準時見到了言明是嗎?”
“對,我如約十點半的時候到了她家小區(qū),然后在天臺等她。等了二十分鐘都沒有來,我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她出現(xiàn)了。她塞一個U盤放在我的包里,讓我不要問,回家看就明白了,我就離開了。因為樓層比較高,是兩梯六戶,等電梯都等了五六分鐘。剛坐電梯到一樓,就聽見外面有住戶說有人跳樓了,當時直覺告訴我是言明,我有點慌,看著樓棟門口有個垃圾車,扶手上搭著物業(yè)的外套,我就裝成物業(yè)的離開了?!?p> “你慌什么?”
“因為我擔心因為我來小區(qū)見言明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而且我還要報仇。”
“所以,從你從樓頂離開到你知道言明墜樓中間隔了大約八到十分鐘?”
“差不多?!?p> “胖子,馬上通知陸小平來局里?!币钻犧D身在胖子耳邊喃喃到。
“你見到言明的時候她是什么狀態(tài)?”
“我見到她的時候她應該是剛哭過,眼睛有點紅,而且聲音就是哭過之后有鼻腔音那種,身上的酒味很重。我當時問她發(fā)生了什么,她說就在兩個小時前,南岳讓楊建國告訴她她沒有選擇,然后就沒說別的了。當時晚了,風有點大,我讓她一起下樓回屋里,她說她要吹會兒風,然后我就走了?!?p> “從你們交談的時間往前推兩個小時,所以那個當時在酒吧里的男子就是楊建國?!?p> “你們在說什么?”
“你看,這個男子是不是楊建國?”劉均把打印出來的照片遞給了李佳亮。
“是,就是楊建國?!崩罴蚜磷屑毧戳丝创_定的回答到。
“真的不是你推她的嗎?”
“我為什么要推她,是她的U盤我才搞清楚怎么回事?!?p> “U盤里是什么?”
“我回到屋里,把U盤插在電腦上,里面有兩個視頻,一個是寫的是給李佳亮,一個寫的是這幾年。我看到我的名字就直接打開了,言明說當年南岳酒后見色起意強迫李佳明與其發(fā)生性關系,過程中失手捂死了李佳明?!?p> “你當時是怎么被他們遇到的?”
“因為被我給撞見南岳從我姐的房間里出來,衣衫不整,安排當時的司機楊建國趁我不備打暈我。南岳原本計劃是讓我永遠閉嘴,就算我兩都死了也不會有人在意,因為他知道我爸有毒癮,是壓根不會管我們姐妹兩的死活的,但是言明堅持提議讓楊建國安排人把我賣到大山里,像我這樣無依無靠之人永遠不會有機會再回到這里,好在南岳聽了言明的話,我才得以活著。言明說,她每次從南岳拿到錢都會存部分到銀行卡里,偷偷定期給我爸轉錢,替我們姐妹兩照顧我爸?!?p> “聽你這么說,言明還是有良心的。那言明為什么自殺?”
“可能是做壞事必有果,南岳逼她轉移公司資金到幾個供應商,那幾個供應商就是南岳自己注冊的公司,通過這種方式挪用公司的錢為南岳所用。這個月,南岳因為賭博把供應商公司的錢輸?shù)袅?,想讓言明背起這個責任,言明同意不同意都不會有好的結果,而且以前南岳拿供應商以及施工承包商的的回扣時言明確實從中分利了不少。里面有一些資料是轉賬的賬戶、時間以及金額,以及巨額優(yōu)惠購房的名單?!?p> “后來呢,你是怎么知道楊建國要去里浪酒吧的?”
“我在凱達集團是做清潔的,楊建國死的前一天我正好在楊樂的辦公室擦玻璃,聽見他打電話說想明天晚上約楊建國出來去里浪酒吧喝點,我當時就想到這是一個好機會,畢竟酒吧人多音雜。第二天,因為林嘉陽和楊樂關系很好,經(jīng)常下班之后約,所以在晚上下班的時候,我就旁敲側擊的問林嘉陽晚上不和楊總出去玩呀,她說楊樂晚上約了人。我當時就立刻回家,做好準備就去里浪酒吧等著?!?p> “你怎么知道他們約的幾點見面?”
“我在酒吧等了兩個小時才看到楊建國從停車場電梯進來,過了好一會兒楊樂才來,我看到楊樂遞給楊建國一個小盒子,但是看不太清??斓?2點的時候,終于準備走了,趁著楊建國去廁所的功夫,我從樓梯下去在電梯口旁邊等著??粗郎蕚溟_車門,我就開槍打了他?!?p> “那個墻上的字呢,你什么時候寫的?”
“什么字?”
“你沒有寫嗎?”
“那時候有不少人,一片驚慌,我哪有時間寫字?”
“所以,你是從哪里逃走的?”
“我還是從樓梯跑到酒吧大廳,邊跑邊脫掉外套,然后混在人群里離開的?!?p> “你怎么知道樓梯的燈是壞的?”
“我到里浪酒吧后,想到楊建國是個開出租車的,肯定會停在地下停車場,所以就先去踩了點,剛好聽見有客人問為什么樓梯燈的開關在哪里,保安說都是壞的,讓坐電梯。然后我看到電梯正對的攝像頭的燈沒亮,應該也是壞的?!?p> “你的槍是怎么來的?”
“這把槍是我從一個小混混那里買的。三個月以前,我晚上在一家KTV做清潔,剛好遇見一個小混混毒癮發(fā)了,看著他挎包里有把槍,他本來要拿槍打我的,我就跟他做了交易,用五千塊錢買了這把槍和子彈,他可以拿這個錢去買毒品。我害怕他再來找我,買了槍之后我就沒在那里干了?!?p> “你很早之前就計劃報仇了是嗎?”
“對,我來凱達集團大概三個月我就熟悉了這里,但是只知道南岳,其他人我還沒有查清楚,所以一直沒有行動?!?p> “你是什么時候告訴林嘉陽你在凱達集團的?”
“三個月前吧?!?p> “林嘉陽知道你的報仇計劃嗎?”
“她其實不太知道,但是我們兩都想報仇,只是她讀過書,想用法律的手段,而我不一樣,我只想殺死他們?!毖悦髑榫w激動,咬牙切齒的說想要殺死南岳等人。
“你是什么時候告訴林嘉陽,南岳害死了李佳明的?”
“就是上個月初,她告訴我南岳把她灌醉之后強奸了她,然后我才告訴她我看到的關于我姐的事情?!?p> “所以是從這個時候起你們達成了一個目標,只是想選擇的方式不同?”
“算是吧?!?p> “那你這幾次行動之前,有告訴林嘉陽嗎?”
“沒有,因為上個月我跟她提了好多計劃都被她否了,我覺得她太膽小了,婆婆媽媽的。既然她做不到這些,我?guī)退?,因為以前她幫了我?!?p> “在過程中,楊建國做了什么?”
“本來在我姐喝高了之后,言明是想把她送回家的。楊建國把言明支走去送客,然后讓我姐扶南岳回酒店。我當時在樓下等我姐,我姐給我發(fā)了條微信說一會兒就下來,我就在下面等,我為什么沒有直接上去找她呢,我要是上去了可能就沒有這事發(fā)生了?!崩罴蚜烈贿呎f一邊流淚,眼神里滿是仇恨和自責,“南岳發(fā)現(xiàn)我姐沒有呼吸之后,就給楊建國打電話讓他來處理,而我剛好在楊建國進房間之前進去了,所以他把我打暈,然后就是你們知道的事了?!?p> “你是怎么把南岳從酒店帶走的?”
“是我去破壞了電路,讓飯店停電的。然后就在停車場等著南岳下來,我躲在角落里,等司機扶他進車的時候用棒子從后面打暈了扶他的司機,然后開車走的?!?p> “你是怎么知道當晚南岳吃飯的時間和地點的?”
“前一天,我在楊樂的辦公室打掃衛(wèi)生意外聽到的?!?p> “哪這么多巧合?”
“真的,我一直在找機會,這可能就是上天也同意我報仇吧?!崩罴蚜疗嗬涞拇笮ψ屢钻犓麄兂聊嗽S久。
“嘿,你在南岳的眼皮子地下干了這么久,你不怕被發(fā)現(xiàn)嗎?”劉均右手夾著筆撐著右邊太陽穴,用焦急的眼神看著李佳亮。
“隔了四年多了,生了小孩,還被楊軍打,你說外貌與以前相比能不變嗎?而且,工作的時候都是穿著工裝,還戴著帽子,我把頭埋低點,他們工作那么忙誰還注意到我長什么樣子?”
“就算是你偶然聽到的,你怎么給司機下的藥?你怎么知道只有司機和南岳下來?”
“你們應該已經(jīng)看了監(jiān)控,七點多,我去了包間的備菜間,當時我主動替了同事的班,只有司機喝茶所以我就在里面加了點料。當時楊樂肯定要送客人的,我就賭只有司機和南岳會下來停車場。沒想到,我賭對了?!?p> “你開著車直接去了案發(fā)現(xiàn)場嗎?”
“嗯。那個地方是個幾乎廢棄的礦山,沒什么人。”
“你怎么知道那個地方的?”
“兩個星期前,和林嘉陽一起吃飯,她說凱達集團對那片山有興趣,現(xiàn)在幾乎沒有開采的潛力了,也一直荒著,南岳計劃和政府談,想開發(fā)做別墅區(qū),她覺得那里環(huán)境好想買一套?!?p> “林嘉陽是不是知道你的計劃?”
“她不知道?!?p> “那你應該知道她在警局,為什么給她打電話?”
“我就是想給你們機會定位到南岳的位置?!?p> “為什么?”
“因為我的目的是報仇,讓他死在社會大眾的面前!死在你們的面前!”
“這就是你為什么拍視頻的原因是嗎?”
“對。你們想不到吧,一個清源區(qū)有頭有臉的企業(yè)家背后干了這么多傷天害理的事,難道我和林嘉陽一樣相信,法律就能這么快的讓他受到懲罰嗎?言明為什么不敢反抗,不就是害怕南岳嘛,可我沒啥好怕的?!?p> “讓她冷靜一下,等一段時間再問?!币钻犝f完轉生就離開了審訊室,倚著走廊的欄桿點了一支煙。
“易隊,拋開觸犯法律的層面,其實,我覺得李佳亮也挺值得同情的,一個女孩子大好年華就這么被毀了。”劉均走到易隊旁邊,把手扶在欄桿上,看著樓下飄零的樹葉。
莫不辭
風吹落葉,直面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