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劍守?奧特?
沐鋒沒想到,劉天華區(qū)區(qū)一位外門劍徒,竟真的拿出“鑰匙”破解了劍窟禁制。
縱橫交錯的玄鐵神棍應(yīng)聲縮回崖壁之中。
劉天華不可能執(zhí)掌劍窟鑰匙,必定是他身后之人暫時予他的。
想到這里,沐鋒的表情第一次出現(xiàn)了變化。
這是不是意味著現(xiàn)在這座劍莊里的人都想要他的命?還是說,曾經(jīng)那些長老、七堂之主,都已經(jīng)被江星明換了個干凈?
“嗖”
劉天華出劍,長劍在沐鋒胸口處旋轉(zhuǎn)成環(huán),化成一條劍索牢牢將他綁住。
見沐鋒束手就擒,劉天華心頭大定,冷笑著讓劍索收得更緊些。
沐鋒身上的衣物早已破損成縷,在劍索的收縮下頓時飄落了數(shù)條,劍索嵌進(jìn)剛剛恢復(fù)的身軀之中。
眨眼間,胸膛、后輩、雙臂,皆滲出兩條血線。
沐鋒皺了皺眉。
若是以往,就算他任憑劉天華出劍,以劉天華的實力和這柄飛劍的品階,這飛劍怎么可能敢出鞘?就算勉強(qiáng)出鞘,在他身體數(shù)丈之外也必會自行崩敗瓦解。
可他現(xiàn)在修為盡失,身體強(qiáng)度和凡人無異,就連這種不入流的飛劍,竟也敢觸碰他無瑕的身體?
甚至讓他落了紅。
……
沐鋒沉默片刻,再次確認(rèn)了那個早已確認(rèn)無數(shù)遍的事實。
于是他起身,無視一旁情緒激動、如瘋似魔的劉天華,朝劍窟外走去。
自從三年前那一戰(zhàn),沐鋒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天光了,即使現(xiàn)在在身體里的靈魂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沐鋒,但在沐鋒走出劍窟的那一瞬間,融合后的記憶思想還是讓他下意識地瞇眼、抬頭。
天上,大日當(dāng)空。
眼前,山河錦繡。
沐鋒在劍窟崖前駐足了會兒,直到劉天華走過來一腳將他踢倒在地,他才回過神,萬千情緒收斂回心。
他從地上爬起來,輕聲嘆道:“風(fēng)景倒是不輸曾經(jīng)……”
“再好的風(fēng)景也跟你沒關(guān)系了,安心給劍守大人祭劍吧!”
劉天華早就受夠了沐鋒對他的無視,手心探出一道靈力,扼住沐鋒的后頸,像拖犯人一樣將他摔在地上,倒拖著便往山下走去。
沐鋒沒再說話,只是一直盯著遠(yuǎn)處群山之間的那輪明日。
身下的山道,漸漸被染紅。
……
天瑯山脈連綿萬里,就算是天瑯劍莊也只占據(jù)了山脈前半段的大片青山,而一百零八劍窟所在的劍窟山就在山莊最深最末處,同時也最陡、最冷、最孤。
走到一半,沐鋒抬頭看向與劍窟山相對的地方,那里是天瑯劍莊最核心之處,七座劍堂所在的七座劍峰!
其中外圍的六座皆青意盎然,唯有中間那座山峰。
滿峰皆紅。
與曾經(jīng)不同。
看著沐鋒眼中難得流露出的驚訝神色,劉天華忽然覺得心中爽快,開口諷刺道:“沒見過吧?江莊主繼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鏟掉云中峰上的所有綠色樹植,換成了紅花紫姹,后又請星月閣修士以玄法助花木生長,方才有當(dāng)下這絕世美景!”
“只可惜,你也就能看這一小會兒了……哈哈哈!”
沐鋒想著千年前第一次和江星明見面時的場景,嘴上卻神色不變地說道:“過了那處隘口之后,你下山的速度便變慢了,怎么,是靈力不濟(jì)了么?”
起初,劉天華是堪稱粗暴地拖著沐鋒下山,但是方才過了山間的某處狹窄隘口之后,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腰背挺直,面色恭恭敬敬,甚至把沐鋒也從地上拉了起來讓他自己走。
劉天華本想出言諷刺沐鋒,卻沒想到被沐鋒反言相擊,臉上笑意瞬間凝固,滿含殺意地狠狠盯著沐鋒道:“死到臨頭還逞口舌之勇?莫非你以為你是過去的少莊主劍守大人便會放過你?別忘了,就算是莊主,只要被關(guān)進(jìn)劍窟,也是劍守大人的盤中餐!”
天瑯劍莊的劍守只有一位,而且自天瑯劍莊創(chuàng)立以來便都是那一位,他活了無盡歲月,見證了整座劍莊的歷史,堪稱是這座大陸上最古老的存在之一。
他不是人族,更不是劉天華所以為的犬狗,而是神啟大陸妖族中最尊貴的十二王族之一——天狼!
和龍族、鳳鳥、鯤鵬、玄龜并列的天狼一族!
昔年,這片山脈還是這頭上古天狼的地盤。后來出現(xiàn)了一位人族劍修看中此地,欲在此開宗立派,一人一妖大戰(zhàn)無數(shù),劍修屢戰(zhàn)屢敗,屢敗屢戰(zhàn),最后終于擊敗天狼。但一人一妖也在戰(zhàn)斗中產(chǎn)生英雄相惜之情,劍修擊敗天狼后和其立下誓盟,饒其性命,但天狼也要一生一世為他看守劍派。
那位劍修便是天瑯劍莊的開派祖師蘇城子,也是他,改“天狼山脈”為“天瑯山脈”。
所謂天瑯劍守,其實便是“天狼劍守”。
由于一人一妖關(guān)系篤厚,整座劍莊無人敢對天狼不敬,更別提人族壽命遠(yuǎn)遜妖魔二族,蘇城子歸劍之后的兩千年里劍莊后繼無人,一應(yīng)事務(wù)全由天狼維持。
在那個兩千年里,天狼好幾次挽宗門于將傾,甚至不惜被妖族除名,直到劍莊歷史上又一位天才劍修出世,橫掃大陸,最終樹立起天瑯劍莊如今的威名。
在此之后,天狼退居劍窟山,專心做他的劍守,少有出山。
這是每位劍莊弟子在入莊第一課上都會學(xué)到的宗派歷史,也因為這些萬年來很少有劍莊弟子會對劍守不敬,甚至很多劍莊弟子尊敬劍守甚過莊主!
這些人對劍守的尊敬到達(dá)極致后的體現(xiàn),便是允許他在合理規(guī)程內(nèi)生吃劍窟中關(guān)押的人,這便叫做“祭劍”。
畢竟劍窟里關(guān)押的人要么是莊里的罪人,要么便是劍莊的敵人。
如果沒有意外發(fā)生,沐鋒馬上就要成為劍守大人的下一頓口食。
劉天華有句話說的很對,就算你是莊主,只要進(jìn)了劍窟,那就是劍守大人的盤中餐。
看著劉天華面容上猙獰的笑,沐鋒并未理會,而是想起另一件事。
他身為曾經(jīng)的少莊主,知道的自然要比劉天華多得多。
妖族壽命遠(yuǎn)超人族,但……并不是永生。
劍守已經(jīng)很老了,沐永還在世時就說過不出意外的話劍守也就這幾年了。
這些天的嘶吼咆哮,是不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了?
要死的人多半是咬不動肉的。
那么要死的妖,還吃得動人么?
……
沐鋒這般想著的時候,兩人已經(jīng)到達(dá)山底。
尋常山峰都是越高處越冷,但劍窟山卻相反,越靠近山腳溫度越低,就連植被都稀少了許多,露出堅硬的地面。寒風(fēng)刺骨,僅有的幾棵松針上隱隱墜著冰霜。
劉天華不再用劍索捆著沐鋒,而是運(yùn)起長劍圍繞在自身周圍,劍芒如火,抵御嚴(yán)寒。
沐鋒身上的傷口很快凝成血痂,寒意從傷口里侵入體內(nèi),就像無數(shù)道劍意在切割他的身體,若不是他二世為人意志堅定,這會兒怕是已經(jīng)倒地蜷縮不已了。
劉天華推著他,二人從山腳一處幽深的山洞走了進(jìn)去。
一入山洞,洞外那種徹骨的嚴(yán)寒頓時消散不見,山洞兩側(cè)崖壁內(nèi)的劍火隨聲而亮,看來整座劍窟山的配置都是一體的。
“呼……呼……”
低沉的呼吸聲忽然從洞里傳來,與此同時仿佛有一道無上威壓橫掃過來。
劉天華二話不說,“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前額重重砸在地面,既畏懼又恭敬。
“天,天瑯劍莊第九十四代外門劍徒劉天華,拜,拜見劍守大人?!?p> 山洞幽邃無比,劉天華屏氣凝神,卻沒有再聽到任何一絲聲響。
但他也不敢再往前了,伸手哆嗦著從懷里掏出一本巴掌大的冊子,小心翼翼放在雙手上,對著山洞深處說道:“劍,劍守大人,這是此次祭劍的規(guī)程冊子,請,請您過目?!?p> 沐鋒也被剛剛那一道威壓掀翻在地,此刻貼著墻,目光灼灼地盯著山洞內(nèi)部。
事已至此,逃肯定逃不掉,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賭!
賭天瑯劍守大限已至!
如果不行,他就只能拼了這條命了!
山洞里靜悄悄的,連崖壁間的劍火都熄滅了。
但無論是沐鋒還是劉天華,都沒敢稍動一根手指。
忽然,劍火重新亮起。
劉天華驚出一身冷汗,看到自己面前站著……一只鄉(xiāng)野間再尋常不過的灰色土狗。
劉天華略微一愣神后連忙跪倒在地,心跳快得想要從喉嚨里跳出去:“劍,劍守大人?”
他下意識并不相信堂堂天瑯劍守就是面前這條敗狗,可萬一呢?
若被人看到他對劍守大人表現(xiàn)出了哪怕一絲不敬,就是立刻被劍守一巴掌拍死也無處喊冤。
原因無他,就因為他是劍守,是天瑯劍莊萬年來身份地位最高的守護(hù)者!
沒有人可以對他不敬,就算是蘇城子之后的歷任劍莊莊主也不行!
然而就在這時。
一道身影直直對著劍守沖了過去!
沐鋒!
他張開臂膀,顫抖著聲音:“奧特?奧特是你嗎奧特???”
劉天華震怒,抬頭怒斥:“滾回來!那是劍守大人……”
下一瞬,劉天華徹底呆住了,腦中轟隆一片,仿佛天崩地裂。
在他眼中不容半點不敬的天瑯劍守,“汪”了一聲,撒開四腳,撲入沐鋒的懷抱。
鈴中雨
昨天寫到凌晨一點半,終于搞定了,看在還算兢兢業(yè)業(yè)的份上,求點收藏推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