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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牛記

《43》喪

石牛記 曲昂 3440 2022-06-07 21:08:27

  大黃狗死后的第五天早上,古潤德進倉庫來看望古雨志,見他不在倉庫里,心里好生奇怪,因為他一向都是早起,今天怎么就不見人了?

  古潤德進入倉庫他住的房內(nèi),見他安詳?shù)亩阍诖采?,眼睛緊閉,嘴巴張開,臉色倉白,古潤德叫了他幾聲不見回應(yīng),慌忙俯下身來查看,發(fā)覺他的身體已經(jīng)冰涼僵硬,悲痛之情油然而生,淚水嘩啦啦的奪眶而出,他跪在床邊痛哭了好一會,這才返回屋里把事情告別家人。

  家人知道后都在沉浸在傷痛之中,古潤德說:“事已至此,傷痛也是無濟于事,我們還是想辦法處理好后事吧!爸爸辛苦了一輩子,總不能草草了事。”

  說著對古林澤說:“你去,先到你潤華叔那里報知此事,記住不可踏入人家的屋檐范圍內(nèi),人家忌諱,然后再讓潤華叔去報你雨強三伯他們,我們主家不且去報喪,只叫他們先來議事就行了。”

  古林澤正要前去,古潤德又馬上叫停他說:“還是我去吧,這事很講究,說不好做不對都會遭別人的嫌棄?!?p>  說著又對李詩婷說:“弟媳中就你最…有見識,也深得媽媽的愛護,你就伴著媽,盡量說些話開導她安慰她,少點讓她傷心,其他的在等我,我只到潤華家一趟就回?!?p>  古潤德回來后不多一會,里屋四大戶的人除小孩外能來的基本都來了,大家臉色沉重而又悲傷,古潤德嗓音嘶啞著說:“家有喪事,禮疏儀忽,望兄弟姐妹們諒解一下,還麻煩兄弟姐妹們幫忙操勞操勞了。”

  大家散去安慰其家人一番,然后

  古潤華說:“悲痛歸悲痛,但他的后事我們得為他們著辦理一下,我們得找個主事的,作為孝子的潤德哥是不可能的了,那我們就讓雨強叔來主事吧,他現(xiàn)在是我們這房最老的長輩了,你們看怎么樣呀?”

  古潤森知道他爸沒這主事的能力,就說:“我爸他年齡大了,主事不了這樣的大事情?!?p>  古潤華說:“但總得有個主事的人呀?德哥哥現(xiàn)在又做不了,要不你來吧?”

  古潤森說:“我也沒那能力,既要記賬又要寫祭帳還要寫挽聯(lián),我想里屋除了德哥再沒第二人能做。為了以免把事情搞砸,我看還是得找外屋的潤榮來主事,兵哥來記帳寫挽最好不過了?!?p>  在一角落的古潤文問來弟:“那潤榮不是在鎮(zhèn)政府工作嗎?怎么會來幫做主事?他退休啦?還有那潤治那小子自小學畢業(yè)就沒見過他人了,不知現(xiàn)在是在哪里做事?”

  來弟悄悄的說:“我聽說那潤榮是和鎮(zhèn)衛(wèi)生院某婦女亂搞男女關(guān)系而被開除的,而那潤治前年我見他回村一次,聽他說在縣城紙箱廠工作?!?p>  古潤文說:“哦!原來是進單位上班了,難怪不見人?!?p>  只聽那邊的古潤華說:“這樣也好!但得選一個人去報喪?”

  古潤森說:“一個人去可不夠的,牛浸塘幾十戶人家,每戶都得去報,至少要三四個人去吧。”

  古潤華說:“也是,還得派人去報他遠程的親戚,還有要馬上通知在外打工的林盛回來。”

  古潤森說:“我們還是先問問潤德哥是準備怎么做事情才好辦事呀?”

  那邊的潤德聽了就說:“我的兄弟們都商量過了,我老爸為我們辛苦了一輩子,法事我們做全福的,還有現(xiàn)在天氣炎熱,全福法事又要兩天兩夜,所以能辦的就盡快的辦吧?!?p>  古潤森說:“明白了,潤龍和潤石,你倆負責在牛浸塘報喪事;潤田你負責去鎮(zhèn)上買壽衣壽鞋等急用之物;潤欽你去報做法事的道士怎么樣?”

  古潤欽說:“我可不知道怎么報的啊?”

  古潤森不悅的說:“你到北牛村找那幫專做法事的道士,就說是做全福法事的,他們自然就懂了,北牛村道士的家你知道的吧?”

  古潤欽說:“那我倒是知道,只報一個道士就可以了,是吧?”

  古潤森不好氣的說:“你想多走路逐一走遍道士的家也行。噢,還有就是叫那做棺材的人來做棺材,叫他盡快,天黑前就得入殮的,木板這里是備有的,對吧?”

  說著望著古潤德,古潤德那邊點了點頭。

  這邊的古潤文又悄悄的對來弟說:“你不是做木匠的嗎?”

  來弟責怪說:“這木匠和那木匠不同,做家具的不做棺材,做棺材的不做家具。”

  古潤田說:“單買這些就行了嗎?那些青菜豬肉不買嗎?”

  古潤森說:“如果你能全部買回來就最好不過了,我是想等村人來了再叫些人和來哥開拖拉機去的?!?p>  古潤華說:“對對,等他們都來了再詳細分工吧。”

  古潤森說:“我們在這里的就做搭棚和筑些臨時的灶臺。”

  賢德淑說:“你們先忙你們的,我和葉美嫂去陪陪美葵嬸?!?p>  此時眾人開始干活,接到外出任務(wù)的人逐一離去,在屋里的人也都開始屋外搭棚造灶。

  接近中午時,村里的人基本來了,古潤榮開始安排工作,他把每一項工作都分得很細致,干廚房的誰做爐頭、誰做砧板、誰做打荷、誰做洗盤洗菜等等都分得一清二楚。還有抬棺的兼挖墓穴,扶孝子的兼接待來客……等等。古潤榮還把每項工作都安排了一個工頭,有什么需要或者缺少什么的直接找工頭,工頭解決不了的再去找他。

  安排好了工作,他便和兵哥商量其他的事情去了,眾人也都各自散開去忙各自的活了。

  臨近傍晚的時候,做木工的師父已把棺材做好,涂上黑漆寫上漆紅字,然后抬入客廳。

  那邦做法事的道士,亦已在客廳前的走廊墻上掛上梅山教的師公,王、殷、趙、馬四元帥和文殊菩薩和普賢菩薩……等等畫像。同時也穿上了官服官帽官鞋準備開壇唱經(jīng)念咒。

  另一邊的潤德、潤武,潤宏,潤才準備去幫父親抹澡入斂時,就聽到做接待的人說:“你們稍等等,她們已到坡路下面了?!?p>  果然不一會,圍墻外的坡路拐角處出現(xiàn)了古雨志的兩個女兒古潤春和古潤嫻夫婦,后面還跟著古潤德的三個女兒金鳳、金梅、金桃夫婦。她們面帶悲傷哭聲悲痛的走進院子,接待的人有人去相扶有人去端茶倒水,潤春和潤嫻正往客廳走去,但見棺材還是空的,繼而傳往偏廳走去,而金鳳三姐妹和一眾接待的人也相擁著跟了進去。

  不多一會,潤德,潤宏,潤武,潤才,潤春,潤嫻以及金鳳三姐姐和林澤,林好等一眾走入曬谷場倉庫把遺體抬入棺材,緊接著道士的鑼、鈸、嗩吶夾雜著家屬悲天慟地的哭聲,使得干活的眾人也悄然拭淚,有性情者更是跟著哭泣起來。

  古潤文是第一次參加喪事,見此情景,不禁悲從心生,淚如雨下,深感生命的脆弱與珍貴。

  就在這時,古林盛背著行李匆匆的出現(xiàn)在圍墻的轉(zhuǎn)角處,面容悲戚的和古潤文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快步走進院子,甩下背包,流著淚水進入客廳。

  這時候,張美葵由賢德淑和馮葉美扶著從偏廳后門上茅坑,看到屋底斜坡上那枯黃的枇杷樹便停下了腳步,面目慈祥安靜的對身邊的人說:“叫人把那老死的枇杷樹砍了吧!老的倒下了,就讓新生的秧苗開枝散葉向陽而生吧!”

  古潤文聽了說:“不用叫了,我去砍。”

  說著去找來砍柴刀,撥開荒草,小心的走下斜坡,然后開始砍了起來,隨著“嘩啦啦”的響聲響起,那棵高大的枇杷樹倒下了,它的倒下壓倒了旁邊的一片荒蕪的雜草,曾是陰暗的角落頓時光亮了起來,周邊的枇杷秧苗露出頭來,在陽光的照耀下笑了起來。

  第二天,前來吊孝的人多了起來,干活的人隨之也忙了起來,幾十多個干活的人來來去去的穿插其中,端茶倒水的、擦臺抺凳的、洗菜洗碗的、炒菜切肉的……等等各司其職各盡其責,看似凌亂不堪,實則有條不紊。

  將近中午,接待的人就嚷嚷說:“老外家已到屋下的田埂路上了,孝子孝女做好迎接的準備。”

  不多一會,古潤德、古潤春、古潤武、古潤嫻、古潤宏、古潤才身披孝服,頭戴白帶,袖綁麻繩,手拿孝棍的從客廳依次排走到圍墻外的坡路上,單膝跪地滿臉悲戚地等待著外家人的訓誡。

  外家人一行十余多人到了圍墻外,悲痛地逐一扶起跪在地上的潤德和他的弟妹,然后走到了院子內(nèi),負責接待的人慌忙端上茶水遞上香煙,之后隨著嗩吶的悲嗚聲進入靈堂瞻仰遺容,然后從屋后的走廊走出屋外,再由接待的人引入偏廳的方桌上坐下。

  不一會,負責傳菜的人端上點心,所謂的點心,無非就是兩大碗雪白的面條上面鋪上瘦肉,但這不是正餐,正餐起碼是九大碗。

  到明天出殯的日子,外家人再次瞻仰遺容,然后從門離開之后,道士們就開始叫嚷著說:“開始合棺啦,同年同月同日同生肖的請回避?!?p>  眾人不管是否同年同月同日的都停下手中的活走到屋檐外的空地上,生怕真的如道士所說那樣被收了靈魂。

  在靈堂守了兩天兩夜的孝子孝女此時也離開靈堂,站在院子里等待著道士作法合棺。

  只見那一邦道士開始敲鑼打鈸口念經(jīng)文,當中就有一道士準備了一碗水和一把鐮刀放置棺材旁,然后手持桃木令牌在棺材上空比畫,其形態(tài)象是在寫畫法字,并口念咒語,腳走舞步,然后拿掉掛在肩膀上的用線連接兩頭的貝殼形狀的黃銅筊杯往地上一擲,顯示是一陰一陽。那道士只得又重新做一次比畫念咒走舞步,然后再拿起黃銅筊杯一擲,顯示是兩面向陽,于是大聲說:“鉚釘。”緊接著就有人拿著斧子進入蓋棺打壽釘。

  而另一邊,拿祭帳的人已經(jīng)走下坡路,緩緩的往前走去,之后便是手端靈牌的古潤德和他的弟妹。

  隨著抬棺人的一聲:“起?!本o接著便是鞭炮噼噼啪啪的響聲,其響徹云霄的轟天炮鞭聲驚醒著世人,激勵著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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