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二人靜默無語,看上去安靜異常。
兩者挪動步伐,拉開距離,遙遙對視。
下一刻,兩人緩緩彎下兩膝,成落腰姿勢,一手扶著刀鞘,一手虛握刀把。
不同于劉方,服部半藏身上沒有刀鞘,但他亦是如此,兩人此刻拔刀的狀態(tài)幾乎如出一轍。
這便是居合立資時的起始狀態(tài)。
其實(shí)居合,只有寥寥幾步。
拔付的橫一文字,結(jié)束的縱一文字,再到收刀。
但就是這三步,卻是一剎生死,一觸即分,高下立判!
見劉方的姿勢,服部半藏清楚對方絕不是在信口雌黃,正所謂外行瞧熱鬧,內(nèi)行瞧門道,感受到劉方那身上極為強(qiáng)烈的肅殺之氣。
服部半藏開口到:“想不到,你一個外邦人,竟然也會居合?”
“術(shù)無大小,也無區(qū)域之分,關(guān)鍵還是在于用的人!”
劉方冷冷回應(yīng),眸中閃爍著隱而不發(fā)的腥紅!
而這所謂的居合,起源于東瀛,是東瀛刀法與古代劍術(shù)流派修行的一種通稱。
講究快、準(zhǔn)、穩(wěn),刀在出鞘的一剎那就已經(jīng)制敵,可謂一擊必殺。
所以很多居合道講究的是,刀在出鞘之前其實(shí)已經(jīng)決定了勝負(fù)。
但二人顯然,還是對峙狀態(tài),想要真正看到最后的結(jié)果,還得要看兩人錯身而過之后!
此術(shù)起源于平安時代,即是唐朝時期。
居合道的開山鼻祖名叫——林崎甚助重信,此人為父報仇,苦研刀法、劍術(shù)。
那時東瀛并不流行刀,反而更喜用長槍武器。
林崎甚助重信知道自己能力不如仇人,所以他摒棄了長兵器,打造了一把刀,反復(fù)專研瞬間出刀的技巧。
后來林崎甚助重信把自己所學(xué)記錄在冊,他一生并沒有正式收過什么弟子。
但很多當(dāng)時武者發(fā)現(xiàn)了這種可以改變一對一,一對多格局的殺人技巧,便開始結(jié)合實(shí)戰(zhàn)開設(shè)流派,居合道便是從那時開始慢慢形成。
同樣看似簡單的居合,其實(shí)和劍術(shù)是鳥之兩翼,缺一不可,短促間,內(nèi)藏?zé)o法忽視的兇險。
場內(nèi),此刻二人就像被世界拋棄,一切都陷入靜默。
仿佛世間誤將兩人遺忘在這個角落。
周遭的一切只有寂靜,那怕鐵水熔爐翻騰,但在二人眼中則是蕩然無存。
兩人的意識,驀然間進(jìn)入了短暫與永恒共存的精神歸屬內(nèi)。
這時,兩人除去彼此,其他的一切都變得空虛,二人身上,透著無力的流放之感,剩下的皆是死寂。
兩人將自己徹底與這世界剝離。
霎時間,二人超然于物外,所見皆如初亦如故。
意識在交鋒,靈魂被斑駁陸離的刀光所渲染。
極盡能事相互絞殺,卻又寂寂無聲,何其的詭秘!
在寂滅無聲里兩人進(jìn)行了或覆滅或重生的角逐。
在這寂寂無聲,兩人潛在時空裂痕中的廝殺,龍不狂吟虎不嘯叫,靜默的釋放暴戾之形、張狂!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花開花落間,這短暫的剝離后,二人突然拔刀,須臾遭遇。
剎剎剎剎剎剎——那——
二人裹挾風(fēng)云,隨波逐流也逆流而上……
此刻,無關(guān)善或不善,邪或不邪,兩人叵測有之復(fù)雜有之,簡單有之。
這一刻他們即是闡釋清楚的,也是留白的。
昆侖之上,有花名喚剎那芳華!
于一瞬,生、花、果、亡!
獨(dú)只留下三顆果實(shí),如血如火!
雖只有剎那,卻綻放出生命的美麗。
噗呲一聲,血,血血血,這就是剎那芳華!
一把凜冽的刀,兩個較真的人,剎那驚鴻的擦肩而過!?
各自背對彼此,久久不語,服部半藏緩緩轉(zhuǎn)身,看向身后數(shù)米外的身影,似是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又或是劉方的刀實(shí)是太快。
看著自己斜肩劈至胸膛,被利刃刨開的胸口,愣愣問到:“你這是什么刀法!”
劉方一甩手中刀刃血漬,收刀回鞘,頭也不回,背對著他冷冷道了聲…
“一刀流,居合——獅子歌歌!”
服部半藏,聞言嘴里呢喃:“好奇怪的名字!”
緊接著他如厲鬼的一雙眸子,全是不甘,不愿,隨即口中大喊:“我不想死,我不要死,我還有,我還有手段!”
隨后油盡燈枯的他,拼盡所有力氣,雙手結(jié)印,口中念念有詞,像是詭異的吟唱。
伴隨著口吐鮮血,嘴里含糊不清到:“忍法,亡魂召來!”
一時間陰風(fēng)陣陣,忽然那些被劉方射殺的忍者尸體開始抽搐。
接著從尸體身上,一縷縷黑色氣息飄出,朝著半藏圍繞而來,鉆入他的口鼻。
他被劈開的半個胸膛正緩緩愈合,眼看就要強(qiáng)行續(xù)命,卻在這時劉方回應(yīng)到:“其實(shí)你只要拿上蠱蟲走人就行,那么你還能快快樂樂健健康康的活個兩三年。
誰讓你非得斬盡殺絕,本來死就死吧,還來這么一出,看來老天都要你死!”
虛弱的服部半藏,吃力到:“你,你……你什么意思?”
“蟬的幼蟲終究會長大,他會羽化成蟬,且只有一月的壽命,所以那蟲子在你這波操作后,要羽化了,而且會立即死去!
因?yàn)槟阌|及了禁忌的力量……”
話畢,忽然間,服部半藏只覺身體在鼓脹,漸漸變異,肌膚寸寸崩裂,須臾間鮮血淋漓。
他痛苦的扭曲肢體,不住哀嚎,血肉模糊,一個從他身上生長出來,如蟲如人的異物開始在血與肉中和其糾纏……
緊隨其后,畸形的半藏,開始干癟,連帶著這軀體也開始迅速衰老,像是脫離水塘的魚,暴露在烈陽下。
身體在反噬,水分在蒸發(fā),形若干尸,體臭不可聞。
極盡刺激人眼球的一幕過后,噗通一聲,這老鬼終于是躺倒在地。
見到那腐臭干癟潰爛的畸形尸體,劉方搖了搖頭,旋即踉踉蹌蹌轉(zhuǎn)身,緩步離開。
忽然,那原本是具干尸的半藏,瞬間起身,朝著劉方一刀襲來!
沒想到,服部半藏還有一口氣,見聞色加持下,劉方先其一步預(yù)感到危險,剛要拔刀,補(bǔ)上一槍。
嗖——
一聲呼嘯,一只箭矢,襲來!
噗呲一聲,射中這冢中枯骨的腦袋,將這畸形的干裂尸體,掀翻在地。
呼……
卻見這干尸,仰倒在地,口中只有出氣聲,并無吸氣聲,隨后便徹底沒了動靜。
順著箭矢射來的方向看去,一襲巫女的妝扮,靚麗的模樣,手拿弓箭,臉上全是戒備,正是朱莉。
劉方見此情行,心氣一泄,本就是身受重傷,勉強(qiáng)支撐的他,心神一松,一股倦意襲來。
搖搖晃晃,暈暈乎乎,他的視線開始模糊,只看到了朱莉一臉擔(dān)心,朝他跑來的身影,隨即視線徹底沉淪黑暗……
一場因?yàn)樨澤聂[劇,終于落下帷幕,劉方在昏倒的一刻,唯有一個念頭,
“終于可以好好睡一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