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大提琴與逆刃刀

　　下午四點半，露天咖啡館。

　　不大茶幾上放著三分飲料，一份咖啡、一份牛奶、還有一份白開水。

　　除此之外，還有一份前年的高考理綜試卷。

　　小魁咬著筆，在思考怎么對付這張突如其來的驚喜。

　　灰色的天空，隱隱的雷鳴，低沉的氣壓，在此刻似乎正在映照著她那顆不甘的心。

　　無法平靜，美好的下午茶就這樣被破壞了。

　　萬惡的理綜試卷，萬惡的徐滄，萬惡的打工仔。

　　小魁心里不斷咒罵著能和眼前這套理綜卷聯(lián)系在一起的一切東西。

　　“認真答題！高考的時候可沒有那么多給你思考的時間?！毙鞙娣畔率种械摹犊諝鈩恿W(xué)》，喝了一口白開水，小聲提醒已經(jīng)分心了的小魁。

　　“哼！”小魁白了一眼悠然自得的徐滄，然后埋頭繼續(xù)答題。

　　“喵~”桌上的一只虎斑小貓也學(xué)著小魁的樣子白了一眼徐滄。

　　徐滄伸手在虎斑小貓的下巴上撓了撓，小貓立刻發(fā)出了“呼嚕~呼嚕~”的呻吟聲，然后就閉上了眼睛，享受起來。

　　云層越來越低，越來越厚，光明也隨之被黑暗一點點吞噬。

　　試卷上的字跡已經(jīng)看不清了，小魁的嘴角也隨之微微翹起，露出了一抹甜美的微笑。

　　天黑了！

　　雷聲漸近，空氣中也帶上了一絲悶熱的濕意。

　　快要下雨了，徐滄合上了書，抬頭看了看已經(jīng)是烏云滾滾的天空。

　　“轟~”

　　雷聲驚起，位于徐滄頭頂?shù)囊槐K燈亮了，柔和的白光再次出現(xiàn)小小的茶幾上，使得試卷上的字跡再次清晰可見。

　　徐滄轉(zhuǎn)過身的把感激的目光投向了吧臺的一位紅發(fā)少女，是她為這里打開的燈。

　　少女大約十七八歲，柔順的長發(fā)，身著一身咖啡色的小西裝，白色的襯衣解開了一個扣子，修長的脖子上面是一張平靜而又俏麗的臉。

　　少女雖然面帶微笑，但是徐滄從她的身上感受不到情緒的波動。

　　她仿佛一攤死水一樣站在那里壓抑著內(nèi)心的感情，不愿意釋放。

　　徐滄重生后轉(zhuǎn)職為亡靈法師，他就對人或動物者感情波動特別敏感，常人的喜怒哀樂他都能輕易的感覺得到，可是這個少女的感情波動似乎太過平淡了。

　　感知悄然無聲的籠罩過去，發(fā)現(xiàn)這名少女的的呼吸沉長平穩(wěn)而富有節(jié)奏。

　　少女眼珠微轉(zhuǎn)，看了看正在對她怒目而視的小魁，同樣還以一個簡單微笑，然后她轉(zhuǎn)身從吧臺里面拿出了一架大提琴。

　　從她拿著大提琴舉重若輕的樣子，徐滄就更加確定，這名少女是一名武道高手。

　　少女提著大提琴來到了咖啡屋門口，找了一個背雨的地方，拿出琴弓，簡單了調(diào)了一下音。

　　雷聲隱隱傳來，天空中的雨滴在此刻仿佛也各自進入自己的位置，等待著少女琴聲的命令。

　　琴弓搭在了琴弦上，少女眼眉低垂，物我兩忘，有一種說不出的意境，就連一直對她橫眉冷對的小魁都已經(jīng)發(fā)下了手中的筆，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演奏。

　　小魁也曾經(jīng)練習(xí)過幾天的大提琴，但最終因為鄰居投訴她夜間裝修而宣告終止。

　　所以她對大提琴這種樂器有種特殊的眷戀。

　　少女握著琴弓的手終于動了，大提琴低沉有力的聲音響起，徐滄的身體跟著抖動了一下。

　　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音樂的魅力。

　　隨著大提琴那特有的厚重音域，隱藏在平靜外表的靈魂在此刻也在琴聲之中震顫起來了。

　　琴聲、雨聲、雷聲，此刻完全交織在一起，形成的一場盛大的交響樂。

　　雷鳴暴雨，整個世界都仿佛隨著琴弦而顫抖.....

　　一首曲子結(jié)束，徐滄有點欲猶未盡。

　　轉(zhuǎn)頭看向小魁，發(fā)現(xiàn)她現(xiàn)在正在奮筆疾書，努力對付著眼前的理綜試卷。

　　瞄了一眼她寫下的答案，不錯，目前還沒有發(fā)現(xiàn)錯誤。

　　雨還在下，少了大提琴的伴奏，聲音顯得單調(diào)了許多。

　　地面濺起的水坑稀疏了不少，天色也漸漸地變得明亮起來，微微的風(fēng)佛過臉頰，帶來了一絲涼意。

　　大雨依舊瓢潑，視線朦朧，遠處街口人影晃動，三個模糊的人影正冒著大雨急速地奔跑著。

　　人影漸近，徐滄再他們的身上感受到了慌張、驚恐與不安。

　　三人在路過咖啡屋的時候，看了一眼徐滄他們?nèi)?，繼續(xù)向著街尾跑去。

　　“快跑！有瘋子，可能是鼠疫！”跑在最后面的一個男人微微停了一下，大聲的喊道。

　　“鼠疫？！”徐滄剛問出聲，發(fā)現(xiàn)三人已經(jīng)遠去。

　　“放心，我哥說不會空氣重播，只要不接觸感染者的體液就沒事！”

　　小魁還在埋頭對付最后一道理綜題，一點也沒把傳說中的鼠疫當一回事，有恃無恐的樣子就連徐滄都要佩服幾分。

　　小魁的話算是給徐滄吃了一顆定心丸。

　　重生之后，他只接觸到了沒有進化完全的噬極獸蛇狗。

　　而這次的鼠疫則與瑪娜生態(tài)中的腥紅癥接近。

　　既然小魁說沒事了，徐滄便決定留下來看看。

　　何況現(xiàn)在已經(jīng)LV4的徐滄，覺得完全有把握照顧好小魁。

　　掃了一眼小魁正在解答的壓軸大題，點了點頭。

　　思路正確，只要不犯低級錯誤，這道題得滿分沒問題。

　　算上前面她答過的，徐滄大概估算了一下，這張理綜卷最少也能得280分。

　　好聰明的小丫頭！

　　這時從吧臺里面走出一位身的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西裝革履，一付管家的模樣，他走到少女身邊，低身伏在少女的耳邊說了什么。

　　少女聽聞，微微皺眉說道：“你先下去吧，客人還沒走呢！”

　　少女用的是霓虹語，這個語種對于徐滄來說不陌生，因為他平時所查閱的資料有不少都是霓虹語所著的。

　　管家模樣的男人剛想再說什么，卻被少女伸手阻止。

　　管家退下，少女站了起身來，對著徐滄點頭歉意，然后舉目遠眺。

　　街頭再次出現(xiàn)了三個人影。

　　為首一名西裝男子，看樣貌二十八九歲，面孔扭曲，瞳孔發(fā)紅，這是腥紅癥明顯的癥狀，而在后面追趕他的兩個人好像是警察。

　　徐滄挪動身子，把小魁擋在了后面。

　　感知中傳來男人的情緒——自卑、暴虐、狂妄、痛苦、興奮，甚至還有不舍與哀傷？

　　徐滄從來還有沒見過如此復(fù)雜混亂的靈魂，這種混亂的感覺就像許多麻繩被人暴力的揉搓在一起。

　　警察很快就追上了發(fā)瘋的男人。

　　前面的高個警官一個飛撲就將男人撲倒在地，用自己身體的重量壓住了瘋子，然后伸手拿出腰間拿出手銬，準備把他先拷上。

　　但是高個警官低估了瘋子的力量！

　　他像個毛毛蟲一樣在地上蠕動了兩下就把高個子警官掀飛了出去。

　　高個子警官落地后翻滾了幾下，馬上又沖了上來。

　　眼前人影一晃，他就被瘋子踢飛了出去，身子飛出了四五米遠，撞到墻上后，人事不??！

　　“老趙！”后面的警官看到同事被打立刻要去查看高哥警官的傷勢，結(jié)果卻被瘋子攔了下來。

　　瘋子的攻擊全無章法，但是力氣非常的大，揮舞的拳頭能甚至能在墻面上留下深深的印記。

　　沒用幾招，另一名警官也瘋子打暈在地。

　　雨滴落在地上的聲音又密集了許多，瘋子仰著頭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的無助：“哈哈哈，你們不要我了，哈哈哈——”

　　笑著笑著，瘋子轉(zhuǎn)頭看向了徐滄，眼中的紅色變的越來越嚴重，身體也不停地抽搐著。

　　他低著頭再次笑起來，這次笑聲中卻充滿的傲慢，笑過之后他抬起頭，死死盯著徐滄：“螻蟻，低等生物，你瞅什么？”

　　徐滄沒有回答，向前走了幾步，讓自己處在一個絕佳的位置，進可攻擊瘋子，退可馬上帶小魁逃跑。

　　同時，感知全面放開。

　　“哈哈，你害怕了嗎？這就對了，作為低級生命的你們就應(yīng)該表現(xiàn)出這個樣子，哈哈哈~”

　　瘋子說著就開始四處張望，好像在尋找這什么，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徐滄身后的小魁。

　　從身上摸出一把匕首，猩紅的眼中露出了嗜血的貪婪：“找到了，找到了......”

　　正在徐滄準備上前制伏這個瘋子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出現(xiàn)耳邊：“學(xué)長，把他交給我吧。”

　　少女的聲音冷靜而平淡。

　　她從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根頭繩，把它叼在嘴上。

　　雙手置于腦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然后用頭繩扎了一個干凈利索的馬尾。

　　馬尾扎好，少女的氣勢變了！

　　內(nèi)斂、藏鋒！

　　少女動了，她拖著大提琴一步一步地走向瘋子。

　　雨水肆無忌憚的潑灑在大提琴上，發(fā)出了“啪嗒、啪嗒”的聲音。

　　徐滄有些心疼。

　　能發(fā)出那么好聽聲音的琴一定很貴吧？

　　瘋子晃晃了腦袋，好像是想讓自己清醒一點，但是沒有效果。

　　“先生，請您放下武器，您這樣會很危險，會傷到自己的！”少女清脆的聲音再次在雨中響起，穿透力很強，即使也瓢潑的雨聲也掩蓋不住。

　　“哈哈，低等生物，你......”

　　少女的氣勢徒然改變，鋒芒不在隱匿，驟然地爆發(fā)出來。

　　“鏘————————”

　　時間仿佛被斬斷，瘋子胸前的雨被一道無形屏障阻攔了片刻才落到了地上。

　　小魁揉了揉耳朵，剛才的聲音讓她耳朵很不舒服，揉過之后繼續(xù)答題。

　　“好快的刀！這就傳說的中的拔刀術(shù)嗎？”徐滄心中暗自感嘆，即使以他的眼力也只能勉強地看到刀光，如果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剛剛少女的那一刀他自問是躲不過的。

　　感知捕捉到了刀的軌跡，也捕捉到了刀的形狀，少女的刀是一把異形的日本刀，平時藏在大提琴中，只有用的時候才會拔出來。

　　用感知掃描了一下少女的大提琴，再次確認了一下，少女所用刀是把逆刃刀，在刀身上銘刻著兩個字——真打。

　　理綜卷已經(jīng)接近了尾聲，小魁嘴角露出了一個得意的微笑，最后一個數(shù)字寫完，她在這張突如其來的試卷上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她抬起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瘋子，有些疑惑的問道：“他是誰？他和那個拉提琴的姐姐認識嗎？”

　　話音剛落，瘋子的瞳孔開始收縮，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雨中的少女用手輕輕地捋了一下頭發(fā)，彎腰向站再雨中的瘋子鞠了一躬：“對不起，出手有些重了。”

　　少女轉(zhuǎn)身，向著徐滄她們走了過來。

　　“你....你別過來，我告訴你，我哥哥可是很厲害的，你再過來我就叫了，啊.....”小魁剛想尖叫，卻被徐滄堵住了嘴：“那個男人他.....可能是感染鼠疫的病人，現(xiàn)在精神不太正常，剛才是這位姐姐出手阻止了他?！?p>　　“那他死了嗎？”

　　“沒有，受了點傷，肋骨斷了4根，余下的就是皮外傷了。”徐滄通過感知很容易的就知道瘋子的傷勢。

　　原來是誤會，小魁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對紅發(fā)少女說道：“對不起，誤會姐姐了！剛才只顧著答題，沒有注意到那邊發(fā)生的事?！?p>　　“沒關(guān)系，妹妹的專注力倒是真的厲害，鬧出這么大的動靜，你竟然還能專心答題，那真不是一般的厲害?！?p>　　“哈哈，還是姐姐你的提琴拉的好，我也是因為你的琴聲才能專注的答題的?！?p>　　“好像事情還沒結(jié)束?！毙鞙娉雎暣驍嗔藘膳恼勗挘抗饽曋厣系寞傋?。

　　少女皺了皺眉頭，轉(zhuǎn)過身來，發(fā)現(xiàn)剛剛被自己砍倒的瘋子已經(jīng)掙扎的站了起來。

　　情景詭異，瘋子他現(xiàn)在雙眼緊閉，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嘶吼，由于受傷，身體現(xiàn)在呈現(xiàn)著不自然的扭曲。

　　少女見狀，心道：“難道剛才下手輕了？”

　　瘋子動了，邁出艱難的一步，向著徐滄三人走了過來。

　　少女想再次出手，卻被徐滄攔住了：“現(xiàn)在的情形可能你對付不了！”

　　少女：“？？？”

　　徐滄地走到小魁的身側(cè)，用手摸了一下她的腦袋。

　　淡淡的灰色光芒閃動，一發(fā)昏睡術(shù)悄悄地打在了她的身上。

　　一陣困意襲來，小魁打了個哈氣，就趴在桌子上沉沉地睡去，晶瑩的口水在理綜卷上化為了一朵黑色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