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6日,一個自稱審判所專案調(diào)查員的男人敲開了領(lǐng)主妙妙屋的門,十秒鐘后,他就被夏至的防盜小機關(guān)炸死了。
辛辛苦苦工作了一晚上的陳浩三人回來,一進門看到的就是夏至舉著鐵鍬準備毀尸滅跡,小花死死地抱住她的腿要她再考慮考慮。
千:“……誰能給我解釋一下發(fā)生了什么嗎?”
“啊,沒什么,闖進來一個小偷,我一會就給拖后花園去埋了?!?p> 東方遠榮指著躺在地上那個焦黑的人手中握的證件,問道:“那個證件上面的標(biāo)識是審判所嗎……?”
夏至彎腰瞧了眼,含糊道:“好像是吧,看來他先光顧了一趟審判所又來的我這里,一定是個慣偷?!?p> “你清醒一點啊,趕緊給他送醫(yī)院還能搶救一下?。∧氵@一鐵鍬埋了我們?nèi)嫉门兴佬?!”小花崩潰道?p> “趁現(xiàn)在埋了他誰知道他怎么死的!而且你看這是能搶救的樣子嗎!”
千看著地上那塊已經(jīng)可以被稱作焦炭的東西,心里一陣發(fā)慌,嚷嚷道:“所以你為什么要在自己家里安炸彈?。?!”
“不是炸彈,是噴火器!”
“這比炸彈更離譜啊喂!”
他們互相指責(zé)、互相扣鍋,沒有人注意到身后那團焦炭無聲地裂開,濃稠的墨綠色的液體從那具黑色的軀殼中流出,在地板上形成類似果凍的膠體。
東方遠榮拉開吵得正兇的夏至和千,說:“事到如今,再吵也沒有用了,我們先調(diào)查清楚有多少人知道他來了這里,再決定怎么處理尸體?!?p> “說起來……尸體呢?”
原本躺著尸體的地方只剩一些焦黑色和墨綠色的痕跡,厚重的窗簾掙脫綁帶遮住了陽光,整個廳堂都顯得陰森森的。
千哆嗦了一下,往東方遠榮身邊靠了靠,顫聲道:“最近似乎真的該配眼鏡了,總是看不到一些該看到的東西……”
陳浩感覺自己頭頂一陣陣發(fā)涼,抬頭看去,只見挑高的拱頂上倒掛著一團墨綠色的圓球狀膠體,那團球體像心臟一樣鼓動著,上面布滿了細小的眼睛,眼珠是純黑色的,中間一汪深藍色的瞳仁,像是海上龍卷風(fēng)的風(fēng)暴中心。
“千,絕對不要抬頭啊?!?p> “什么情況,頭上有什么?不要嚇我啊浩哥!”
夏至抬起頭,嫌棄地“噫”了一聲,附和道:“陳浩是對的,別抬頭哦?!?p> “……哈,我知道了,其實什么也沒有對吧,你們就是想嚇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小把戲嗎,哈哈哈,哈哈……”
球體身上有幾只眼睛陸續(xù)流出了黑色的眼淚,溪流似的匯聚在一起,隨著球體的鼓動滴落……在了千的頭上。
千本能地要抬起頭,東方遠榮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安撫道:“對對,他們就是想嚇你,其實什么也沒有!”
“……不,果然還是有什么吧?!彼f著打掉了東方遠榮的手,“我好歹也是走過魔魘神的人了,已經(jīng)沒什么能嚇到我了……”
他仰起頭看見了掛在穹頂上的球體,五官皺在了一起,又像漩渦一樣扭曲地展開。他勉強地從喉嚨里發(fā)出破碎的“哈”聲,說:“還,還行吧,在可以接受的范圍內(nèi)。反正和花辭那些長滿牙的小花花也差不多,人嘛,最怕的就是未知的東西……”
“我的小花花可比這個東西可愛。”
陳浩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第一次見到那些長著尖牙的薔薇花的心情,搖了搖頭:“其實某種程度上真的差不多?!?p> “差得遠了!我的花都是粉色的!”
細小的觸角從它的眼瞳中伸出,觸角上的吸盤試探性地吸住支撐著穹頂?shù)膱A柱,一點點往旁邊移動。
千的表情更加扭曲了:“我覺得我還是不太能接受……啊啊啊啊啊啊媽媽!”
夏至猛地一拍腦袋,喊道:“我知道這是什么東西了!解釋起來有點麻煩,總之先跑就對了!”
她以身作則拔腿就跑,沖出去沒兩步腳下就傳來“嘎達”一聲。
“啊哦~”
“你啊哦個屁??!”陳浩站在那個熟悉的大坑邊吼道,“你三天內(nèi)起碼踩了這一個機關(guān)八次了!姐,你自己要記不住哪里有什么機關(guān)能不能干脆全拆了啊!”
夏至躺在坑底翻了個白眼,嘴硬道:“你懂個屁,這叫避難所!”
她說完按下一個按鈕,地板緩緩合攏恢復(fù)原狀。
“我已經(jīng)通知南宮趕過來處理了。但是說真的,你們還是快跑吧,千萬不要被那個東西碰到,撐到那個眼鏡狐貍來就是勝利?!?p> “不是,你好歹先告訴我們這是個什么東西?。 ?p> “蠻族,索林部族?!?p> -
嚴格來說,蠻族和人族、精靈族這些種族不一樣。它不是一個種族,而是眾多因為人口基數(shù)不足沒有形成完整的文化、社會體系的種族的統(tǒng)稱。
其他種族為了將自己與蠻族區(qū)分開來,將蠻族中的不同種族稱之為部族。
蠻族的人長相和習(xí)性千奇百怪,因此他們在其他種族眼里不是歧視鏈底端,就是令人無法理解的不可名狀之物。
索林部族便是后者,人族的教科書上甚至明明白白地標(biāo)示著它們是“光看外表就是能造成精神污染的異形”。
每一只索林都有著不同的外貌與存在形式,人族至今都沒能總結(jié)出針對索林部族通用的有效攻擊方式。
嗯……或許該說是在道德允許的范圍內(nèi)沒有,許多禁術(shù)對它們都挺好使的。
問題在于他們中唯一一個精通歪門邪道的人掉進了坑里,還完全沒有爬出來的打算。
“保持冷靜!這只蠻族的攻擊性不強,我們可以試圖和他進行交流,表明我們沒有惡意!”東方遠榮說道。
“這人完全是在發(fā)瘋”千指著東方,相當(dāng)不屑地對另外兩人說,“蠻族這種東西就是靈智未開的半獸人,理解力還不如對面賣肉夾饃的養(yǎng)的狗。”
墨綠色的球體松開了纏在圓柱上的觸角,直接掉在地面上。它身上每一只眼睛里面都伸出了觸角,觸角的過度生長撐裂了它的眼眶,黑色的液體從它身上的裂口流出,嚇得千抱住東方遠榮直喊媽媽。
它抬起四根觸角,觸角底部的吸盤睜開眼睛,看向他們。那些眼睛像是蘊含著某種特殊力量,讓他們定在原地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擺動著它的觸角,不緊不慢地向他們走來。
忽然,索林身下傳來熟悉的“嘎達”聲,機關(guān)啟動,高強度的火柱瞬間吞沒了它。
“跑!”東方遠榮吼道,熟練地繞開機關(guān),往樓梯跑去。
陳浩一步不差地跟在他后面跑;花辭直接用藤蔓纏住二樓的欄桿把自己拉了上去,嚇得嗷嗷叫的千則是抱著她的腰一起飛上了二樓。
球體——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稱作那個東西為球體了,它看上去更像是一個打了激素的八爪魚,或者什么失敗的實驗合成生物。反正就是那個東西也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向他們追來。嘎達聲不斷在它身下響起,各式各樣的機關(guān)傾瀉在它身上,給他們爭取到了相當(dāng)可觀的時間。
陳浩爬上二樓時回頭看了眼,那個東西離樓梯口還有7米左右,已經(jīng)被各種機關(guān)折磨得失去了形狀,像一碗被打翻的果凍軟軟地趴在地上,勻速向著樓梯口蠕動。
但這并沒有讓他放心哪怕半分,畢竟還有個更麻煩的問題擺在他們面前:“現(xiàn)在怎么辦?走回廊還是新路線?”
夏至的領(lǐng)主妙妙屋總共有五層,除第一層外每層都有一條沒有設(shè)任何機關(guān)的回廊,回廊可以通往大部分沒什么盜竊價值的房間。來的第一天管家就帶他們走熟了回廊,并建議他們絕對不要離開回廊去嘗試新路線,因為那些路線布滿了要人命的機關(guān)。
大果凍的眼睛對他們有一定威懾作用,會影響他們的反應(yīng)速度和動作,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絕對跑不贏這個東西。
如果走回廊,就沒有任何機關(guān)可以拖慢它,他們只能想辦法迎擊,邊打邊退拖延時間,直到南宮肅趕過來。
但如果走未知的新路線,呃,他們很可能會被機關(guān)搞死。
“只能走回廊吧,我還是挺想活著的?!?p> 千終于緩過來一點,從地上爬了起來,深吸一口氣,說:“至少現(xiàn)在我們知道物理攻擊對那個東西是起效的,可能并沒有造成多大傷害,但至少能使它無力化,這是一點。”
“另一點,它一直沒有攻擊我們,有一下三種可能:一、它并沒有攻擊我們的意愿,是我們反應(yīng)過激了;二、它不能遠程攻擊,之前和我們的距離都不夠近,所以無法發(fā)動攻擊;三、它在準備攻擊時踩到了機關(guān),沒有余力攻擊我們?!?p> “如果是第一種可能,那是最好的,我們只需要坐下來談一談就好了。但如果是第二點,我們首先要試探出它的最遠攻擊距離,然后想方設(shè)法保持在那個距離之外。第三種可能是最糟糕的,我們必須要不停地對它發(fā)動攻擊,以保證它無法對我們發(fā)動攻擊?!?p> 花辭有些驚異地看著千,說:“你腦子原來這么好使嗎?”
“拜托,我好歹也是受過軍事訓(xùn)練的,而且還是優(yōu)秀畢業(yè)生,只是有些怕怨靈之類的東西……啊啊啊啊它爬上來了啊!爬上來了?。寢?!”
小花嫌棄地推開死死抱著她腰的千,說:“我不是你媽,快想點能對付這個青蘋果果凍的辦法啊,優(yōu)秀畢業(yè)生?!?p> “總,總之,先試探出是哪種可能性……你們跟它打個招呼看會不會有什么回應(yīng)…呃,然后,唔不是然后……”他哆哆嗦嗦地拉住東方遠榮的袖子,繼續(xù)道:“東方啊,你用不滅舟在我們身前形成一個可以隨我們移動的防御壁;花姐,你用那些薔薇花靠近它試探一下,看它會不會攻擊,然后……啊不管了,先看它攻不攻擊我們吧!”
那個東西像一塊長滿眼睛的果凍,蠕動到了二樓的樓梯口。小花放出兩朵薔薇花,輕聲叮囑了幾句后,便迅速退到了防御壁后面。
那兩朵薔薇花搖搖擺擺地探到它面前,兩朵花蕊中同時發(fā)出稚嫩的童聲:“早上好,要和我們做朋友嗎?”
它的蠕動停滯了一瞬,兩根觸角從它的眼中伸出,在半空中搖擺著。
就在陳浩以為這是不是什么特殊的打招呼方式時,那兩根觸角猛地纏住薔薇花,將它們絞成碎片。
薔薇的碎片融入它的身體里,它從墨綠色變成了徹底的黑色,身上一半的眼睛裂開,變成長著尖牙的嘴。
同方才完全一樣的童聲從那些嘴巴中發(fā)出:“早…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