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谷戰(zhàn)神和夢樂鄉(xiāng)的恩怨由來已久,但具體是什么恩怨除了當(dāng)事人無人知曉。就連夏至這個八卦之神也只知道如果修女敢出現(xiàn)在夢樂鄉(xiāng),起碼會有一半人扔掉手中的事務(wù)沖來殺她。
陳浩可沒有活膩歪到跟著修女去夢樂鄉(xiāng)受人追殺。
他借著清行李的由頭一路狂奔出校園,找到了在馬路邊和小孩搶最后一個烤紅薯的夏至。
夏至聽了這事,紅薯都不搶了,當(dāng)即決定帶他先回夏氏一族上個族譜,免得修女的仇人們覺得他沒什么背景,拿他開刀。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還是要去夢樂鄉(xiāng)?”
夏至憐憫地揉了揉他的頭,說:“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老東西說要你去,就一定會把你拖過去,不過是早些晚些的問題罷了?!?p> 陳浩思索了一下,選擇認(rèn)命:“行,那我們要怎么去夏氏一族的地盤?”
“超簡單的,用這個就好,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她像哆啦x夢一樣掏出一把綁著煙花的椅子,介紹道:“小飛椅,把人綁上去,點燃煙花,人就有幾率抵達(dá)目的地!”
“……有幾率?”
“交通嘛,總有意外的?!?p> 陳浩看了看“小飛椅”,覺得自己真要坐上了這玩意兒就只剩意外了。
“有沒有更穩(wěn)妥點的方法?”
“那就得去行空港坐飛艇了,但是那樣很慢,而且只要我們進(jìn)入行空港,修女就會知道。”
陳浩再次看了眼那把椅子,堅決道:“坐飛艇。”
夏至失望地收起了小飛椅,拿起通訊器通知夏氏一族派人來接他們,順便讓他們幫忙轉(zhuǎn)告一下修女,他們是去認(rèn)祖歸宗的,不是準(zhǔn)備跑路的。
收到消息的修女考慮到從自己眾多的仇家手下保護(hù)陳浩是件相當(dāng)麻煩的事,便也同意了。只要求必須在2月23號前趕回來,以免耽誤24號的夢樂鄉(xiāng)拍賣會。
一下子多出來半個月的空檔,夏至很是興奮,硬要拉當(dāng)初打魔魘神的幾位朋友一起去,說是給大家展現(xiàn)一下自己在夏氏一族說一不二的崇高地位。
磚姐忙著殺手協(xié)會的事脫不開身,因此婉拒了夏至;東方遠(yuǎn)榮因為期末考太差羞于見人,也拒絕了。倒是他旁邊的西門對她的邀請很感興趣,拎著行李急匆匆地趕來了行空港。
行空港是神都最老、最大的一個飛艇港口,整棟建筑通體呈黃銅色,建筑外壁一部分是直線一部分是曲線,不知道是裝飾作用還是什么的巨大齒輪就安在建筑凹凸不平的外墻上,仿佛是一團(tuán)隨意拼湊起來的垃圾。
這座丑陋的垃圾是神都建立之初,摸魚的共土神隨意用邊角料拼起來的。本來是想著湊合著用段時間,以后再認(rèn)真建個好的飛艇港口。
后來因為行空港實在是丑得別出心裁,成為了中心域的標(biāo)志性建筑之一,高層們?yōu)榱私?jīng)濟(jì)效益選擇了保留它。
陳浩對此深表理解,每個地方都需要一個丑東西,襯托出周圍毫無新意的普通建筑的美。
突然,他們右邊傳來一個陌生蒼老的聲音:“無知的人總是會通過外表評判他人。”
說話的是一個身披麻袋的老者,他的皮膚是泛著青的黃褐色,臉上布滿溝壑,皺巴得完全看不出性別。
老者從懷中取出一枝玫瑰,遞給他們:“我想用這支玫瑰換和你們同乘一架飛艇,行嗎?”
陳浩不敢接茬,默默往后退了一步。老者跟著往前一步,玫瑰幾乎湊到了他鼻子下面。
“我想用這支玫瑰換和你們同乘一架飛艇,行嗎?”老者重復(fù)道。
陳浩覺得這人有病,轉(zhuǎn)身就要走,哪知這老者看著跟個動彈不得老椰子皮似的,實際上靈活得很,裹著麻袋一跳又跳到了陳浩面前,直直地伸著玫瑰戳著他的鼻孔。
走在前面的夏至發(fā)現(xiàn)他沒跟上了,回頭一看,大驚失色,一個箭步?jīng)_回來,右手抬起,在老者頭上凝出數(shù)道冰錐,狠狠砸了下來。
老者干枯的身軀被砸成一地染血的碎冰,凍硬的玫瑰花瓣伴著血腥味的冰渣拍在毫無防備的陳浩臉上。
他愣了一下,跳起來拍掉身上的冰渣,叫道:“你干什么!”
夏至不答,抓著他的手肘就往唯一一艘??吭诟劭诘娘w艇奔去。
負(fù)責(zé)檢票的人員試圖上前阻攔,夏至一把扒開他,又扒開堵在前面的乘客,像投籃一樣把陳浩舉起來扔進(jìn)了艙門。
西門讓瞇起眼睛仔細(xì)瞧了瞧地上那朵覆著白霜、殘破的玫瑰,臉色猛地一變:“咒喪神的傀儡!”
陳浩被摔得七葷八素的,只覺得“咒喪神”這個名號有些微耳熟,還沒來得及多想,花辭和千就也被甩了進(jìn)來,和他摔成一團(tuán)。
夏至跳進(jìn)飛艇,直奔控制室挾持飛行員更改航線。西門把慢條斯理的楚風(fēng)翎推進(jìn)艙門,收起靈錨鎖死了艙門。
飛艇因為失去靈錨的固定開始傾斜,壓在陳浩身上的花辭和千滾了下來。
千抓了抓亂掉的頭發(fā),無奈道:“我們是每個月都得挾持一個交通工具嗎?上個月是貨船,這個月是飛艇,再下個月是什么,浮空戰(zhàn)艦?”
“我們沒有挾持那艘貨船,是純粹的金錢交易,只不過使用不溫和的言語建議船長開快點而已?!背L(fēng)翎糾正道。
控制室傳來夏至的咆哮聲,飛艇斜著起飛,搖搖擺擺向著日出的方向駛?cè)ァ?p> 正當(dāng)陳浩和小花擠在艙門上的圓窗戶前看著越來越遠(yuǎn)的行空港時,夏至急匆匆從控制室出來,喊道:“銀毛,你過來開飛艇!飛行員低血糖暈了!”
千一臉不信,齜著牙說:“這個也算‘不溫和的言語建議’嗎?”
楚風(fēng)翎聳聳肩:“肢體語言嘛?!?p> 聽到“肢體語言”的陳浩沒忍住笑了起來,小花突然扯著他的胳膊瘋狂搖晃,驚聲道:“你快看!”
陳浩順著她的指引朝窗外看去,只見行空港上的那一堆冰渣竟像軟體動物一樣蠕動起來,攪作一團(tuán),重新塑出形體。
與方才的老者不同,冰渣變成了一只雪狼,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們乘坐的飛艇,隨后仰天發(fā)出長嘯。
“那是傀儡,本就是任憑咒喪神操控的死物,就是原地變成貓砂盆也不奇怪?!蔽鏖T讓解釋道。
千皺起眉頭,說:“咒喪神不是程冰的奶奶嗎?是不是因為夏至扒他家房子,程冰氣不過,找奶奶告狀了?”
花辭疑惑地轉(zhuǎn)過頭:“程冰是誰?”
“一個長挺壯的太監(jiān),”陳浩隨口道,“夏至前天晚上去找了他麻煩,我們幾個剛好在場?!?p> 小花更疑惑了,陳浩自動忽略她詢問的目光,沖西門問道:“咒喪神和幽谷戰(zhàn)神比哪個厲害?”
“那自然是幽谷戰(zhàn)神了,‘戰(zhàn)神’這個名號可不是誰都能有,但咒喪神……”
西門停頓了一下,面露猶疑之色。
“我說不好,咒喪神深居淺出,關(guān)于她的記載大多圍繞她古怪的性格和過往的風(fēng)流韻事,我也不知道她有什么手段。”
“那完蛋了?!被ㄞo說,“如果咒喪神想取我們性命,我們甚至不知道要怎么防御。”
這可就不妙了。
他們到飛艇的活動廳坐下來,開始根據(jù)各種資料推論咒喪神的信息。
四人圍著桌子推論了一下午,最后得出的結(jié)論是:咒喪神應(yīng)是一個擅用禁術(shù)性格古怪腳踏八條船的老太太。
簡單來說,就是什么也沒推論出來。
好在他們四人都不是偏執(zhí)的人,推論不出來就干脆打起了麻將。臨天帝國、月落帝國和神都三個地方的麻將規(guī)則略有不同,他們玩得很混亂,但還是快活地玩了下去。
他們歡樂的“胡”、“碰”氣得控制室里的夏至直跳腳,她多次在監(jiān)測航線的空暇里從控制室探出個頭,兇巴巴地指揮他們干活。
每當(dāng)這時,四人便會群體性耳聾,用搓麻將的聲音蓋過夏至的聲音,無能狂怒的夏至只能在地上扭曲陰暗地翻滾、大叫,直到因為航線偏移被楚風(fēng)翎拖回控制室。
打到第六場時,飛艇陡然顛簸了一下,窗外天光大亮,溫度節(jié)節(jié)攀升,轉(zhuǎn)瞬間就從冬天變成了盛夏。
花辭望著散落的麻將,遺憾地說:“我本來可以胡的。”
千麻利地脫著棉衣:“我覺得我也快糊掉了,他們不會把飛艇開到太陽里了吧?”
陳浩笑著推了他一把,道:“你還糊,你可是進(jìn)焚燒爐滾了一圈啥事也沒有的人?!?p> 艙門滑開,刺目的金色陽光不由分說懟進(jìn)來,讓人睜不開眼。
陳浩覺得自己也開始糊了。
一個人影逆光站在門口,平緩地說:“此處乃天晷城,不接待外來者,請你們立即離……”
“等一下!”夏至從控制室里探出來,朝那人揮了揮手,“我們是一起的!”
那人卻是平靜地注視了夏至一會,繼續(xù)道:“請你們立即離開,不要逼我動武?!?p> 夏至:“?”
她立即從控制室沖出,一腳踢在對方頭上:“什么玩意兒也敢這么跟我說話!一會就把你骨灰壓成麻將!”
西門看著踢人踢得像是在跳踢踏舞的夏至,嘆了口氣,低聲道:“夏氏一族的內(nèi)部斗爭很復(fù)雜,好在他們大多不擅長掩飾情緒,不喜歡玩陰招。進(jìn)入天晷城后切記察言觀色、謹(jǐn)言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