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歷4231年3月10日,神都,西南域廣雅區(qū)。
面目全非的尸體躺在坑洞底部,他的手臂被人為擰轉成S形,環(huán)繞過胸前,掐住自己的脖子。
坑洞邊站著一個小光頭和一個拿保溫杯的男人,光頭生得一臉兇相,此刻神情卻是無比惶恐。
“領導,您看這……這我們哪還敢施工啊!”
領導點點頭:“那你們先停工一段時間,我跟上面匯報一下,看上面有什么吩咐?!?p> “哎,好好,有您這句話我們就放心了。”光頭勉強地堆著笑,半點放心的樣子都沒有。他猶疑了幾十秒,還是忍不住問道:“聽說……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八起了?”
領導橫了他一眼,罵道:“哪聽來的謠言!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亂說話的人,事情才會越傳越邪乎!再讓我聽到這樣的話,你們就別想在西南域攬到活了!”
光頭嚇得滿頭大汗,忙不迭地道歉。西南域錢多活少福利高,他又是找關系又是送禮,費了老大勁才搶到這邊的項目,可不能就這么被趕出去了。
他忙著求領導原諒,絲毫沒有注意到領導背過身去后,眼底流出一絲懼色。
這不是這個月第八具姿態(tài)詭異的尸體,而是第十具。
十天,十具尸體,這在西南域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必須要上報至領主辦公室了。
-
“對,這個里面都抹滿芥末醬……”陳浩小聲同店員講述自己的要求,眼睛不斷往外瞟,提防著隨時會出現的千。
不多時,千果然抱著一個禮物盒出現在櫥窗外,陳浩立馬挺直了背,用正常聲音說:“外面灑滿抹茶粉,對對,給我弄成全綠的?!?p> 千走進點,掃了眼懸浮在柜臺上的蛋糕模擬影像,“噫”了一聲,道:“你定的什么玩意,太綠了吧?!?p> “我就喜歡綠的?!标惡普f著,伸手要去拿千抱著的禮物盒。
千像變戲法一樣把禮物盒藏到身后:“去去去,明天才能拆封!我們老家有講究,提早拆禮物的人會倒霉一整年?!?p> “沒關系吧,我生日都過完十天了?!?p> “我不管,你什么時候辦生日派對我就當你什么時候生日。”千把禮物盒收進了空間石,轉頭跟操作模擬影像的店員套起了近乎:“早上好,美女姐姐,工作辛苦了。我可以問問蛋糕里面有芥末嗎?”
店員只是禮貌地微笑著,不做任何回答。陳浩心虛地把千往后扯了兩分米,說:“放心,不會加的。這蛋糕外面已經那么綠了,里面再綠,寓意不好?!?p> 千覺得他說得有道理,點頭稱是。他轉身離去,還差最后一步踏出蛋糕店時,他猛地一回頭,惡狠狠地警告道:“不準加芥末!”
陳浩和店員微笑著目送他離去,等千的身影消失在街對面,陳浩的嘴角迅速拉下來,一臉認真地問道:“可以做成芥末流心的嗎?”
-
3月11日。
廣雅區(qū)出現了第十一具尸體。
和前十具難以辨別身份的尸體不同,這具尸體右手食指上戴了一枚沒有戒圈的戒指——渾濁的綠寶石深深潛入她的指骨,與皮肉黏合在了一起。
發(fā)現尸體的老大爺拎著鳥籠,信誓旦旦地與執(zhí)法官說自己年輕時見過這樣的場面,繼而講起了自己的崢嶸歲月。執(zhí)法官沒有耐心聽大爺吹牛,遞了根煙打發(fā)了他,走到四處無人的地方,拿出了一個塵封已久的通訊器。
“陣法已經構架好了,隨時可以進入下一階段。”
-
“浩子,你算計我!”
陳浩笑嘻嘻地躲過千扔來的沾滿芥末的餐刀,踩著特定的步伐避開隱藏在地板下的機關,一個滑跪滑到夏至邊上,抱住她的腿,做作地大喊道:“好姐姐!有人要在你的地盤刺殺我!這哪是要殺我,分明是想打你的臉啊!”
夏至剛喝了點小酒,正在和磚姐討論意大利面該拌42號混凝土還是24號。陳浩這么過來一陣嚎,讓她本來就一片混沌的大腦更加不清醒,困惑地“嗯”了一聲,問道:“你要個洗臉的盤子?”
“……不,沒事了?!彼弦淮魏茸砭启[出的事尚還歷歷在目,陳浩生怕沾了火星,忙站起身,拍拍膝上的土,找了個由頭告辭后,端起蛋糕、夾上自己收到的禮物往花園跑去。
千一邊用余光觀察夏至,一邊躡手躡腳地跟在陳浩身后。一出大門,他便又揚起餐刀來追殺陳浩;陳浩頭都不回,把蛋糕頂在頭上拔腿就跑。
負責管理花園的機械人偶看到他們,頓時警戒起來,十數只機械臂從它的軀干中抽出,啟動了花圃的保護結界。
他們踏過性質溫和的結界外壁,沖進了玻璃花房,東奔西跑摧殘完了花房的花后,以雙雙跌進噴泉作為這場刺殺的結尾。
陳浩從水中撈起蛋糕,慶幸自己早早給這四位數的小蛋糕施了護盾。千瞧著這從里綠到外的蛋糕,yue了一聲,就著噴泉漱了漱口,企圖洗刷掉殘留在口腔的芥末味。
一只花毛小鳥不知從哪個窗口飛進花房,在噴泉上方盤旋兩圈后落下,張開鳥喙吐出濃煙,煙霧又聚團變成一封信件。
他們一看便知是修女的傳信,陳浩不情不愿地接過信件,不快地嘀咕道:“她真是會挑時間使喚人?!?p> 他仔細翻看著信封,確定上面沒有立即開啟的標注后,將其隨手插進了禮物堆里,準備等好心情消退得差不多了再看。
-
3月12日。
第十二具尸體是一個孩子。
盡管尸體的面部已經完全被破壞,但他的母親還是一眼認出了他,沖破警戒線撲上去嚎啕大哭。
她們家離孩子學校只有不到五百米,孩子十歲以后每天都是獨自上下學,沒想到今天卻發(fā)生了這樣事。
這也不能怪她,西南域一向平和,廣雅區(qū)更是。雖然總有暴躁青少年聚眾斗毆,但從未有過殺害兒童的先例。
領導的手抖得連保溫杯都快抓不住了,這已經不是他的官職能不能保住的問題了,他很有可能因為失職被丟進大牢留到審判日沖處刑KPI。
他的下屬雙手遞來一個通訊器,低聲道:“代理領主想與您通話。”
“咚”地一悶響,手中的保溫杯被捏扁。他深吸一口氣,接過了通訊器。
-
已經過了下午兩點,陳浩才剛剛爬起來,斜躺在沙發(fā)上,等著家政人偶給他送餐點,順便拆拆自己的禮物。
他們昨天鬧到很晚,又因為喝了點酒,記憶不怎么明了。陳浩只能隱約想起一些踩著西瓜皮穿過箭雨、在巖漿里游泳之類不知是真實發(fā)生還是在做夢的離譜片段。
夏至之前已經送了他股份,因此沒有再另外送禮物,只是在他吹蠟燭時拉了個禮炮來。
如果他那段記憶沒錯的話,夏至當時醉得不輕,拉來了個真大炮。
小花——她送了顆盆栽——拼盡全力在夏至點燃大炮前攔住了她。但藏在暗中的楚風翎還是找準時機點燃了引信。
幸而大炮的炮口在他們玩鬧中有所偏移,炮彈沒有打中陳浩,而是打中了抱著被子唱歌的東方遠榮。
東方遠榮送了一本書,中規(guī)中矩的健康讀物,陳浩相信自己在中小學必讀書單中見過這本書。
對了,楚風翎送了他什么來著?不會是那發(fā)炮彈吧……哦,他直接送了錢,因為他懶得買禮物。
而堅持不讓他提前拆禮物的千送了面錦旗。
倒也挺有意義的。
拆完了禮物,他才想起來修女昨天給的信,宿醉的大腦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出人意料的,修女傳信不是給他們布置新任務或別的幺蛾子,而是告訴陳浩,之前申請的離心機借用許可批下來了,要他在規(guī)定期限內前往廣雅區(qū)找負責人借用預定的離心機。
陳浩翻到方面,看見標注的規(guī)定期限竟然是3月11日到3月13日以前,嗷嗷大叫著蹦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