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新小說》而言,秋原悠人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可以說,《新小說》能從一本3萬冊都賣不到的雜志,到現(xiàn)在能賣到20多萬冊,對方的功勞起碼占了9成。
所以對于許多書評人給對方冠以的“天才”這一稱呼,菊池太在心里是非常認同的。
他認為秋原悠人已經(jīng)有了足夠的資本,在任何一家出版社的任何一本文學雜志,獲得屬于自己的專欄和封面。
不過秋原沒有選擇離開的原因,無非是因為淺野愛子。
說實話,菊池太一開始對淺野愛子并不怎么關注,畢竟在他看來,對方只是個女人,按照霓虹社會的習慣,到了一定年齡,她就要去結(jié)婚生子了。
所以他才遲遲沒有安排作家給她負責,并只是讓她做一些端茶送水的小事。
但他沒想到的事,淺野愛子居然給了自己這么大的一驚喜,挖掘出了這個一個可以改變《新小說》雜志命運的作者。
到了今天,他已經(jīng)非常重視起了這個他本不以為意的女編輯。他覺得對方就是一根長繩,可以好好地幫助《新小說》拴住秋原悠人,讓后者不會被挖到其他雜志。
至于淺野愛子和秋原悠人之間是什么關系,他倒是一點都不在意,就算是兩人明天宣告結(jié)婚了,他也只會表示“恭喜”,并在心中慶幸這根繩子更加牢固了。
不過……
想到這里,他看了看手上的這張紙,露出了無奈的苦笑。
如果他按照武井航平寫在紙上的條件去做,淺野愛子將徹底失去她的作用,秋原悠人也勢必會與編輯部分道揚鑣。
不出意外的話,《新小說》未來的版面上,他將再也看不到看到對方的作品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看向武井航平:“武井編輯,如果我不答應會怎么樣?”
武井航平的表情依舊“虛偽”,但回答的內(nèi)容卻是一點都不客氣,甚至連敬語都懶得用了,“菊池太,麻煩你想清楚,是《新小說》重要,還是你自己的人生重要?”
他又像是為菊池太著想般地說道:“只要你答應我的請求,照片和底片什么的我都會交給你,這樣的話,你就還是一如既往的主編……”
武井航平雖然嘴上這么說,但心里對菊池太卻是不屑一顧。
沒有了秋原悠人,就菊池太這個公認的無能主編,《新小說》估計很快就會被打回原型,根本威脅不到《東京文藝》的地位。
那時候他還能不能坐穩(wěn)主編的位置,還要另外再說。
菊池太倒是聽出了武井航平的潛在意思,如果不答應對方的要求,那這些照片,就很有可能出現(xiàn)在其他地方,比如他的家里、辦公室里或者上級的手里……
到了那一步,他將面臨妻離子散和失業(yè),如果漫談社還不滿意的話,他甚至會被起訴進入監(jiān)獄也說不定……
他拿起那張紙,把上面的每個字都再看了一遍,心里默默地做了一個抉擇。
他抬起頭,對準了武井航平地視線,壓低了聲說道:“我知道該怎么做了,但是武井,秋原悠人雖然很有才華,但是值得你這么做嗎?”
武井航平收斂了笑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用像是吩咐下屬一樣的語氣說道:“這不需要你關心了,我有自己的考慮。”
菊池太的說法,他又何嘗是不知道,但他寧愿得罪菊池太也要做這些手段,也是無奈的選擇。
隨著《新小說》的銷量越來越高,秋原悠人在出版社內(nèi)部的地位無疑也越來越高。而這一切就像是一記耳光,無情地拍打在他的臉上。
這段時間,無論是明面上還是背地里,他已經(jīng)聽到過很多諷刺他有眼無珠的話了。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反駁,畢竟他才是最早見到秋原悠人的編輯。
為了彌補,他特意上門,給足了秋原悠人面子和實惠,讓對方從《新小說》轉(zhuǎn)到《東京文藝》。他自以為誠意很足了,但出乎意料的是,竟然還是遭到了拒絕!
放在以前,他也就放棄了,畢竟他也不是沒有看過所謂的“天才”作家隕落。
但現(xiàn)在與以前的情況卻是不同,《東京文藝》的主編即將退休,副主編除了自己還有另一個人。
所以為了自己的職業(yè)利益,他不得不另尋他策,從而讓秋原悠人轉(zhuǎn)到《東京文藝》。到了那時,他可以順理成章地擔任對方的責任編輯,讓其他人沒有能指責的理由。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必須讓秋原悠人和《新小說》編輯部之間離心背德,然后自己再以此為借口,出面安撫對方,同時打點好上層的關系。
在這其中,淺野愛子是一個繞不開的原因,只要對方依舊擔任編輯這個職務,那么秋原悠人勢必不會讓其他人擔任他的責任編輯……所以,必須要把她調(diào)離到其他部門去。
不過對她提出調(diào)任的,必須是菊池太才行,這又可以成為秋原悠人對《新小說》心生怨恨的原因之一。
武井航平想到這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坐直了身體,對著菊池太問道:“菊池,關于發(fā)行秋原悠人單行本的版權(quán),你們簽署的合同是多少年?”
菊池太不知道為什么問這個,但還是實話實說:“3年,3年內(nèi)只能授權(quán)給漫談社發(fā)行。”
聽到這個回答,武井航平露出了滿意的微笑,這樣一來,可以堵住秋原悠人因為不滿想要離開出版社的路。
畢竟他若要離開漫談社,那么單行本勢必將不會發(fā)行,這一筆2千萬円的收入,至少3年內(nèi)與對方毫無干系。
菊池太看著對方的表情,沉默了下,他看了一眼手上的紙,又提出一個問題:“武井編輯,關于文學賞的事,如果沒有評委會和本部長他們的許可,即便是我這邊有異議,可能還是不行?!?p>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武井航平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你怎么知道本部長就沒默許呢?”
菊池太驚訝了,他不明白對方的意思,但沒等他提問,武井航平又講清楚了原因。
“菊池主編,你還真是對手下的作者不了解啊,連門協(xié)悠真和本部長的女兒正在交往這件事都不知道。”
聽到這句話,菊池太再無任何僥幸,他低下頭,嘗嘗地嘆了一口氣。與此同時,他的內(nèi)心情感極其復雜。
秋原老師,原諒我吧,我也是沒有辦法才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