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巴”一聲脆響,頹靡的樹枝驟然斷裂,從樹杈上緩緩墜落下來,伴著飄然而下的雪花,狠狠的埋進(jìn)雪堆之中。
整個村子被一片寂靜籠罩,只聽見雪花簌簌地不斷下落,就仿佛帶著歡快的因子,在枝頭站立、旋轉(zhuǎn)、跳躍,毅然回歸在這片黃土地。
半夜,蘇鐵敲開清晨的門,給生病的她拿了床被子,又再三叮囑她好好休息之類關(guān)心的話,才回自己的房間休息。
清晨爬起來的時候覺得奇怪?昨個還好好的,今日就已經(jīng)是冰封萬里的景象,這天氣就像女人的臉說變就變??!
她想打開透風(fēng)的木門,這門外早已白雪皚皚,門檻上還堆著厚厚的雪。
清晨吸了吸堵塞的鼻子,嘴角上揚,她喜歡冬天,那種純凈的顏色讓她有一種心靈顫動的感覺。
雪如鵝毛般紛飛,冷風(fēng)亦如尖刀劃過,讓人不寒而栗。
“清晨姐姐,下雪了!”妮子在院子里堆著雪人,蘇寧用鏟子使勁敲,許是雪花太過松軟。兩個小屁孩沒有成功堆起雪人,到是頑皮的打起雪仗來。
“嗯,天空白了頭……”清晨默默念了一句。
“清晨姐,看我的超級大雪球?!碧K寧捏了好大一個雪球,朝著清晨就要丟,清晨一時不妨就僵硬的站著不動,用手抱住自己的頭。
“咦~…”清晨掙開眼,才看見高高的蘇鐵擋在她面前,頓時心里樂開了花。
“蘇寧,你死定了!”蘇鐵抄起鏟子就作勢要往蘇寧小胖墩頭上倒,這小子到是靈活一下子就跳的老遠(yuǎn),還對著蘇鐵吐舌。
“蘇寧,沒大沒小的?!倍搴攘艘宦?,這小子一下子就焉了。
“清晨,鐵子,趕緊的進(jìn)正屋里烤火,這大冷的天,又不用干活,安逸得很?!庇啻竽镌趶N房里忙活,又是蒸飯、又是洗菜的。
“咳咳……咳……”入冬的第一天生著病,可是有這么多關(guān)心、照顧,清晨都想多病幾天。
“清晨,難不難受?走,我?guī)氵M(jìn)屋烤火?!碧K鐵今日穿著厚厚的過膝的大棉襖,一聽見清晨咳嗽就擔(dān)憂起來。
“沒事兒,我還好?!鼻宄磕樕n白,沒有血色。
大家圍坐在火爐四周,手里拿著玉米棒子,火里烤著土豆。
窗外的雪花飄啊飄啊,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
“蘇鐵哥,蘇鐵哥,你在嗎?”窗外傳來一陣叫聲,清妍希心里郁悶死了,精心準(zhǔn)備的小洋裙都不能穿了。
張大樹媳婦給她拿了去年大兒女過冬的衣裳,她穿在身上覺得難看的要死,但是天氣怎么冷她又不能脫。
清晨知道是誰?表情淡淡的不作聲,再說了又不是再叫她。她要是應(yīng)了到是有些不自在,沒人會對自己的情敵熱情似火。
蘇鐵原本喜悅的表情有些繃不住了,他偷偷瞄了一眼清晨,見她不以為然心里也琢磨不定。
蘇鐵不得不起身去開門,見清妍希在院門外站著頭上落了一堆雪花。
院子里小黑狗齜牙咧嘴的叫喚,見蘇鐵出來后又討好的搖著尾巴。
“你來干什么?”蘇鐵似乎不打算讓清妍希進(jìn)來,就問站在門口問她。
“蘇鐵哥,外面太冷了,你給我擋著狗我進(jìn)去烤烤火嘛!”清妍希一邊搓著被凍僵冬的手,一邊用可憐兮兮的表情看著蘇鐵。這男人對女人這套完全沒有抵抗力,清妍希提著巧克力就進(jìn)去了。
彼時,九黎鎮(zhèn)龍溪谷的清家吊腳樓廚房里,剛嫁進(jìn)來的媳婦正在燒火做飯。
清老鎮(zhèn)長的大孫子幾日前迎娶了外寨子的油坊胡同的薛家小女,名叫薛蓮。長的人高馬大的,又是勤勞的人,比他丈夫高出一個頭來。
不過她嫁入清家那天,一群烏鴉在干枯的樹枝上到處亂飛,她聽長輩說新娘遇見這烏鴉不吉利。
她坐著花轎顛簸一路才到龍溪鎮(zhèn),半夜洞房都沒有成就被丈夫叫去點了倒頭紙。
薛蓮很驚慌,白天還和她一起談笑的公公一頓飯的功夫說沒就沒了,丈夫罵她掃把星,剛進(jìn)門就克死了他父親。
如今清老鎮(zhèn)長清側(cè)方失去兩個兒子,傷心欲絕一下子倒在床上。薛蓮一邊忙著照顧老爺子,一邊不受丈夫待見,心里也是憋屈。
“去,拿酒來?!鼻迦~每晚都喝的爛醉,喝完了就狠狠的把碗摔碎,似乎是在發(fā)泄著他對薛蓮的不滿。
公公平時愛喝酒,趁著兒子結(jié)婚更是敞開了肚皮來喝,結(jié)果大家都以為他像平時一樣喝醉酒就爬著睡著了。
那天人太多了,公公與幾個酒友喝的高興,半夜大家都走了。
等發(fā)現(xiàn)他的時候,人已經(jīng)沒氣了,雙腳被炭火燒毀,血肉翻飛?;蚴蔷坪嚷榱?,覺得冷就自己把腳伸進(jìn)煮茶用的碳火里取暖。
恰逢癲癇病發(fā)作,一時間沒人看見就這么走了。
清老爺子醒過來后,老淚縱橫。
清老爺子有一個堂兄,主持了葬禮,可憐薛蓮自己的大喜的日子要每日在后廚洗菜做飯。
只是薛蓮覺得這清家已經(jīng)容不得她了,每夜清葉摔碗的時候讓她心徹底涼了。她知道這個男人是不能要了,她就是找個瞎子、瘸子、要飯的,都比跟著他要強。
夜深了,天空飄起了雪花,冷風(fēng)刺骨,亦如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