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顏看著熟睡的妮子,她的右眼皮有些跳。俗話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彼肫鹱约宏P(guān)在監(jiān)獄的丈夫來,那輪血淋淋的血月并沒有出現(xiàn)在北上城的上空。
似乎只有大黑山被血色籠罩著過,其他的地方并沒有受到影響。
她這時換了一間公寓,暖黃的燈光讓房間里充滿溫馨。
“清晨嫂子,我哥是中毒了?那他還有救嗎?”
蘇延安和往常一樣,提著一大袋水果和零食上門。見到蘇鐵昏迷不醒的躺在沙發(fā)里,才著急起來。
“嗯,應該是血色曼陀羅花的毒。”清晨熬著中藥,一股藥味飄蕩在房間里,讓人有些不適應。
“清晨嫂子,你這熬的什么藥,熏的我眼都睜不開?!碧K延安擦著眼角的淚,清晨疑惑的看著他,心想不過是決明子和麥冬而已。
“哦,這個藥是要給你哥眼睛睛用的。他中了毒,視力模糊,瞳孔散大,我用中藥替他養(yǎng)著?!?p> 清晨將熬好的中藥汁倒在一塊干凈白色的毛巾上,等溫度降低一點點,緩緩的敷在蘇鐵緊閉的雙眼上。
蘇延安在一旁靜靜看著,過了五分鐘后,清晨拿起毛巾又用草藥浸泡過,貼在蘇鐵飽滿的額頭上。清晨認真細心的樣子,讓蘇延安心里產(chǎn)生出一股嫉妒。
“你擋著光線了!”清晨抬頭有些幽怨,嘟著嘴。
“嘿,你就是故意針對我,算了算了,我才不跟小女子一般見識吶?!?p> 清晨今日還是上班,在老中醫(yī)那里借了一本醫(yī)書,認真查找了蘇鐵昏迷不醒的原因。按理來說,她給蘇鐵解了毒,推測一個晚上就可以蘇醒過來。有一種可能就是,他也許大概還中了其他的毒,清晨慌忙關(guān)上醫(yī)書。
“欸,清晨,你怎么風風火火的?”徐老教授從國外回來,特地來自家醫(yī)院找清晨敘舊來著。
清晨聽到聲音如此熟悉,急忙剎住車,她又跑回來。
“教授,快快快,跟我走?!鼻宄慷挷徽f,拉著徐教授就跑。
“清晨,你這個死姑娘,都十二好幾了,怎么不如以前成熟穩(wěn)重了?……”老教授上了車,才稍微喘了口氣。
清晨一時間來不及解釋太多,到了自家樓下,教授看她如此焦急,加快腳步跟在后面。
躺在床上的蘇鐵,臉色變差了許多,渾身還是冒著冷汗。
“教授,快,給他把脈?!?p> 徐老教授見到此人,一刻也不敢耽擱,連忙坐下來拉著蘇鐵的手腕。
“怎么樣?”清晨見老教授放下蘇鐵的手腕,急忙問道。
“不好說,這脈象除了有些平緩,沒有什么異常。”
清晨不死心,她拉起蘇鐵的手腕,兩根手指慢慢地攆,確實如老教授所說,沒有什么異常的跳動。
教授問:“這位是?”
清晨答:“蘇鐵!”
教授有些疑惑的重復:“蘇鐵?”
清晨點頭說:“嗯?!?p> 眼下蘇鐵昏迷不醒,姚助理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zhuǎn)。
清晨老教授倒了一杯水,將這一年的發(fā)生的事細細道來。老教授聽得一會兒詫異,一會兒心酸。
“借尸還魂?還真是聞所未聞!”
老教授又仔細給蘇鐵做了檢查,一無所獲。
“依我看,還是把他送到醫(yī)院里,你看怎么樣?”
清晨點頭:“好!”
養(yǎng)父飽經(jīng)風霜的臉上,干癟多皺,土黃色的皮膚被曬得黝黑,小眼上的單眼皮眼皮耷拉著,從里面的臥室紅漆的門后拽下一匹枯黃的煙草葉子。
雙手枯瘦,看不見一絲血肉,只剩下一層皺皮包裹著手指骨。只見兩只手指快速轉(zhuǎn)動,枯黃的草煙就卷在一起,養(yǎng)父有力的敲敲眼桿里的煙疤。把卷好的煙草葉子塞進煙桿嘴里,對著煤油燈的火頭點燃。
吧嗒吧嗒吸了好幾口,夕陽紅燦燦的,猶如爛掉的西紅柿一樣。
顧俊嘴巴臟兮兮的手里,拿著幾個綠油油的蘋果,他咬了一口,酸的眉頭緊皺在一起。
那個孩子估計早就死了,他想自己半截身子埋進黃土里的人了。算命的老婆婆,讓她把豬圈前的彎楊柳給砍掉。說是壓著養(yǎng)父的魂,讓她又到西邊的十指路口,四個方向各走十步,各喊三聲養(yǎng)父的名字。準備好紙錢,三柱香,等喊完后在十字路口燒掉,一定要親眼看著香火熄滅后才能離開。
顧野跟著奶奶去給爺爺叫魂,清涼的夜風呼呼而過。他想起那個被爺爺丟棄的妹妹,她嘶啞的哭聲他難過。
“走吧,回去?!睖?p> 養(yǎng)母挎著竹編的籃子,叫了一聲在后面站著的顧野。
偶爾傳來幾聲狗吠,顧野緊緊跟著奶奶的腳步,生怕跟丟了。
“要不是為了這個家,為了老二將來不受累,我死也不會再干這樣缺德的事?!别B(yǎng)母躺在木床的另一頭,不吭聲。她知道他說的是那個孩子,可是又什么辦法?
太陽火辣辣的烤著大地,土豆葉子打著卷,不敢輕易伸展開身子。一些細小的蚊蟲堆積在綠葉上。
“不行了,連續(xù)一個星期了,一滴雨不落。這洋芋葉子還遭了蟲災,看來今年又是荒年了……”
“唉,咱老百姓就靠著天吃飯,要是再不落點雨,我們一家老小都不知道咋過?”
經(jīng)常蓄水的百公水井的洼地早已枯竭,濕潤滑軟的泥土早已龜裂。顧野和顧俊兩個人跑到洼地里,用手掰起大塊大塊的泥土,又狠狠的摔下去。兄弟倆玩得不亦樂乎,他們沒有意識到干旱的來臨,只覺得天空似乎更高了,太陽似乎變大了。
那只拴在瓦房下木窗上的灰黃色的土狗,耷拉著耳朵,把舌頭伸出來,喘著氣。狗肚子上一起一伏的呼吸,在那棵高大的斑枝樹下清晰可見。
人們臉上不再有別的表情,他們勒緊褲腰帶,這樣饑餓的肚子就會稍稍好一些。養(yǎng)父不再下地了,養(yǎng)母也不再喂豬了,顧老二不再打顧野了,顧俊嘴巴里沒有東西可以塞,周彩虹臉上仿佛死了一般,看著孩子丟棄的大山發(fā)呆。
夜晚,炎熱消退了些,他們只是躺著,聞著自己滿身的汗臭味。
懸木鈴子
一捆卷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