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暴雨打落樹上嬌嫩的綠葉,楓林縣衙門守義房,年倫跪在自己父親的尸體前痛哭流涕。
段天涯和寧芷蕾在一旁看著這悲狀,年倫哭的太傷心,寧芷蕾終歸是還沒有出師,見不得這種事,扭過頭去偷偷擦著眼淚,可是一扭頭就看見江水水倚著柱子往嘴里送著花生米,氣得她瞪著一雙銅鈴般的眼睛呵斥道:“在這種地方,你也吃的下去!”
江水水沒有搭理她,還挑釁一般一顆顆往嘴里扔著。
年倫在家屬的勸解漸漸收住哭泣,走到金濤面前用長袖擦著眼淚說道:“金師爺,我們年家十幾口人命啊,你無論如何也要找出真兇,還我們一個公道。”
金濤點著頭稱是,年倫從袖子掏出幾張銀票說道:“金師爺,事已至此,我這個兒子想讓家人們早些入土,你看如何?”
金濤連忙擺手說道:“這不合規(guī)矩啊年掌柜,在真相未查明之前,尸身是不能由家屬認領的?!?p> 就在這時,一直沒有動靜的江水水喊道:“誰說不合規(guī)矩,別人不行,年老難道還不行嗎,年老曾任帝師一職,身上也沾著皇氣,怎能在歸天后受如此委屈。”
江水水走過去接過銀票,朝著年倫作了一揖,金濤還想再說話,被江水水一眼給瞪了回去。
“想必這位就是人皆傳頌的江水水,江頭吧,沒想到如此年輕?!?p> “哪里,哪里,還望年掌柜節(jié)哀,一切事宜都照您的意思辦,衙門那邊我來說。”
年倫雙手抱拳說道:“這個人情我記下了,那就請江頭放行,我?guī)Ъ胰嘶丶?!?p> 暴雨中,幾十個人抬著十幾口棺材浩浩蕩蕩的走在路上,前面,中間,后面打著燈籠,看著就像陰人借路一樣,索性因為這暴雨路上沒有行人,不然非嚇出病來不可。
衙門某間辦公處,寧芷蕾直接江水水的鼻子罵道:“當著我們的面都敢公然受賄,你眼里還有沒有王法了!”
江水水把她的手按了下來,哪成想寧芷蕾又把手指向他的鼻子,江水水切了一聲,從懷里取出銀票,在她眼前晃了晃交給了金濤道:“老金,看看誰家淹了,以衙門的名義救濟救濟。”
寧芷蕾看著金濤,把金濤都給看毛了,連忙把銀票揣進懷里,段天涯上前說道:“江兄做出如此行徑,想必有什么深意吧?!?p> “他能有什么深意,無非是見錢眼開罷了?!?p> 江水水才不會在乎她的挖苦呢,給了段天涯一把花生米說道:“你們從京都來這里花了幾天?”
段天涯雙手捧著,放了一小捧進懷里說道:“走官道,快馬加鞭用了三天。”
“嗯~年老死了幾天?”
“不到一天?!?p> 寧芷蕾看不下去了,把江水水推向一邊,怒目而視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段天涯吃了粒花生米越過寧芷蕾說道:“江兄是說,年掌柜這么快回來有蹊蹺?”
江水水小雞啄米一般直點頭,段天涯摸了摸眉毛思考了一下又問道:“那會不會是正好回家探親,趕上了呢?”
江水水搖了搖手指笑著說道:“斷然不會,我已經(jīng)打聽了,在事發(fā)之前年掌柜和其父親也就是年老大吵一架,發(fā)誓再也不會回府?!?p> “那就奇怪了,難不成年掌柜有什么通靈之術?”
江水水沒有說話,呆呆的看著段天涯,段天涯露出兩個小酒窩說道:“哈哈,開個玩笑,不要當真。”
“你講了一大堆,這和你收不收銀票有什么關系?”寧芷蕾似乎有點不服氣自己被排擠在外,出言道。
“想要讓蛇傾巢而出,就得先讓其沒有后顧之憂?!?p> 寧芷蕾捂著小嘴吃驚的說道:“你是說年掌柜弒父,一個帝師會教出這樣的兒子嗎?”
江水水攤了攤手,懶洋洋的說道:“作為一個查案子的人,就應該從多方面不放過任何可能性的做出推斷,你師父是誰啊,這都沒有教過你?”
“你敢罵我?guī)煾福铱沉四?!?p> 說完寧芷蕾就要拔出短劍,下一秒?yún)s突然癱在地上,江水水嚇得將身子緊貼在太師椅上,疑惑的看著段天涯。
段天涯攙起自己的師妹寧芷蕾,有點尷尬的不好意思看江水水道:“江兄莫要見怪,執(zhí)行家法而已?!?p> 江水水拍了拍胸脯,咽著口中的花生米,心想這可是你親師妹啊,我都沒嫌她煩,你這個當師兄的倒是先動手了,很可以,真的很可以。
“好了,江兄,現(xiàn)在沒有人能打擾咱倆了,你繼續(xù)說?!?p> 金濤這時候插嘴道:“我在這是不是有點多余?”
江水水和段天涯默契的對視一眼,一起看向金濤點了點頭,金濤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切了一聲,走了出去。
“江兄如此猜測,只是依據(jù)父子兩人因爭吵產(chǎn)生隔閡嗎?”
“當然不是,段兄你有所不知,年家有一尊如人一般高的玉佛啊?!?p> “哦,未曾見到啊?!?p> 江水水喝了口茶水,吐掉茶沫子道:“這不就是了,搬動這尊玉佛可不是這么容易的事情,而且還一點動靜沒鬧出來?!?p> 段天涯一只胳膊放在桌子上往江水水的方向移動道:“江兄是說,這玉佛在事發(fā)之前就被運走了?”
江水水繼續(xù)喝著水眉毛挑了挑,沒有贊成也沒有反對。
“對了,段兄你消息查的怎么樣了?”
段天涯捏著眉心也一臉惆悵的說道:“唉~別提了,查了十幾家客棧,一點線索都沒有。”
“這樣吧,你一個人太辛苦,我把衙門里空閑的都派給你,你去大搜查一下,凡是能收留人的都搜一遍。”
“好,這樣子就事倍功半了,明日午時欽差大人就到了,我爭取盡早擒住這伙人?!?p> 江水水看著段天涯雄心壯志的沒有跟著興奮,摸著沐一珞送給自己的香囊深思了起來。
“江兄,江兄?”
江水水被段天涯喚回神來,又從懷里掏出一把花生米來,分給他一把道:“怎么了?”
段天涯靠在椅子上道:“聽江兄說已有家室,如此深夜不歸,你家娘子不會怨你?”
“嗨,沒事~”
“等等,你說什么?”
“你家......”
段天涯話還沒說話,江水水噌的就站了起來竄出了門外,還差一點被門檻絆倒。
“哎,哎,江兄,傘,傘!”
江水水從衙門門口拿了一把傘,跑進了雨夜中,一轉(zhuǎn)眼就沒了身影,他在胡同里穿梭著,暴雨讓他的視線模糊,隱約之中他看到一柄寒光凜凜的飛刀朝著自己飛來,這一刻刀身周圍的雨水似乎都被切斷。
江水水一個下腰躲了過去,可惜的是雨傘并沒有幸免被切斷的命運,雨水很快打濕了他的全身。
江水水冷眼看向雨中不由分說就搞突然襲擊的蒙面人,眼角的刀疤即使在如此的雨夜也清晰可見。
“呦呵,我不去找你,你倒是先找上門來了!”江水水認為這是年家一案的主兇。
可蒙面人像沒有聽到一般,手慢慢的伸向腰后,江水水見狀左看看有看看沒有兵器??!只好彎腰去撿雨傘那根細細的棍子,剛直起腰來兩柄飛刀轉(zhuǎn)眼就到,江水水臨危不亂三下兩除二的就把飛刀擊落在地。
“你再來啊,看看你有多少把刀?!苯娮约耗軕兜倪^來,開始囂張了起來,扭動著屁股朝蒙面人撅著。
蒙面人眼中露出一絲無奈的神情,右手摸著腰間一個木圓柄緩緩地抽了出來,居然是一柄軟劍!
“你這個樣子就沒意思了,不講武德!”
蒙面人似乎一點都不想和江水水啰嗦,一甩劍身便向他刺去,劍鳴聲掩蓋住了雨聲,江水水一側身躲了過去,雙手握住劍柄想要將劍奪過來,使勁一扯,軟劍卻像長在蒙面人手上一樣不能移動分毫。
倒是蒙面人內(nèi)力一震便讓江水水后退數(shù)步,蒙面人趁此機會揮動著軟劍從多個角度對著江水水發(fā)動攻勢,江水水邊邊退邊閃,心中暗想道這家伙最少是八品以上的高手,失策了,沒想到那伙人中有這么厲害的人物!
可是江水水是吃素的嗎?不可能,只見江水水雙手似游龍一般纏住蒙面人的雙手擒住他使勁往下一壓,讓他彎了腰,暫時不能動彈。
“擒龍手?”,“哼,只可惜學的還不到火候?!?p> “切,火候夠不夠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說你們的目的是什么?”
蒙面人劍眉一皺搬起江水水的腿甩向一邊道:“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p> 江水水一個后空翻平穩(wěn)落地,朝著蒙面人招了招手,等待著他下面的招式。
可是下一秒,這蒙面人的速度不知為何暴增,轉(zhuǎn)眼就到了江水水的跟前,一拳頭朝著他的肚子打了上去,江水水即使反應的再快也不可能躲過去了,直接倒飛了出去撞在墻壁上。
不等江水水反應過來,蒙面人的腳就朝著他的腦袋踢了過來,江水水雙手抱住沒有使出擒龍手,就被他一個甩腿踢到了一邊,趴在地上站不起身來。
看來這擒龍手,只能擒手不萌擒腳啊!
蒙面人劍江水水沒有站起來,神情有些慌張,上前查看情況,沒想到自己才剛剛接近江水水,他就跳起來揚了一把粉末,蒙面人當即后退數(shù)步。
江水水擦掉嘴角的血跡,朝著蒙面人招了招手,等待著他下面的招數(shù)。
蒙面人甩了甩手,動作流利的將劍收到了腰間,江水水詫異的看著他,不知道她葫蘆里買的什么藥。
只見他扯了扯面巾,雙手背于身后,挺起胸膛冷眼看著江水水道:“這件事情結束后,不日你師父會讓你前往京城,屆時,無論他怎么樣威逼利誘你,你都要拒絕他!”
“你瞎扯什么呢,我好好的去個屁的京都?”
蒙面人轉(zhuǎn)過身去說道:“那樣最好,安心待在這里,對你們都好。”說完跳上了屋檐上,轉(zhuǎn)眼就不見了。
江水水去追,可是蒙面人就像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完全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