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悲傷的猜想
當(dāng)陳平他們從破廟回到斂房的時候，天已經(jīng)快亮了。
剛一進院子，就看到王老到了兩杯燒刀子，正在等著他們。
“辛苦小沐了?！蓖趵隙似鹨槐七f了過去。
沐辰看著酒碗，臉上一陣的發(fā)燒。
今天這事兒自己辦的不利索，實在沒臉喝這杯酒，但是又不能駁王老的面子，一時僵在哪里。
“師傅您不用敬他，還是我?guī)退劝?！?p> 陳平一把奪過酒碗，一口氣干了。
“你們二位慢聊，我先去睡了?！?p> 沐辰就像斗敗的公雞，推頭喪氣的找了間空房，躲了進去。
王老那是何等的老江湖，看到沐辰這幅樣子，瞬間就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了。
“你小子，就不能給人家留點臉？”
王老奪過酒碗，抬手就要打。
“師傅喝酒！”陳平立馬端起另一碗酒，塞在王老手上。
王老看著酒碗，眼神微凝，隨手將碗喊道桌子上。
“你當(dāng)誰都像你小子一樣心大，小沐這次失了手，再想抓人皮煞只怕更難了，我能有心情喝酒??？”
陳平詫異的看向王老，雖然老爺子說的話是沒得挑，但他就是覺得這話說的不盡不實。
老爺子這兩天是怎么了，平時煙不離口，酒不離手的，現(xiàn)在煙酒不沾，還只在晚上出現(xiàn)，怎么看都不正常。
突然陳平眼前閃過了羊角辮孟然兒的身影，頓時頭皮一麻，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不可能！
王老怎么會……
一定是自己最近經(jīng)歷的太多，所以才會瞎想。
沒錯，這一切都是巧合，否則就算我看不出，沐辰肯定能看出來，他不會不告訴我的！
“你怎么了？”
王老的聲音，從陳平耳邊響起，頓時把他嚇了一跳。
“啊，沒什么……對了，我今天去了義莊，發(fā)現(xiàn)孟叔已經(jīng)不在了?！?p> “連他也走了嗎？”王老輕嘆口氣，臉上閃過一絲深深地落寞。
陳平盯著王老的臉，不放過一絲表情變化。
“師傅，要不天亮以后，我?guī)チx莊看看吧，孟叔他挺可憐的?！?p> 王老緩緩地搖搖頭，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算了吧，雖然我們是舊相識，但其實也沒有多熟，既然你去看過了，我去不去了?！?p> ……
陳平做了一個夢，夢中他仿佛回到了剛剛進入斂房的日子。
因為不會寫字，被王老逼著每天練字的場景。
陳平舉著一張“鬼畫符”，一陣風(fēng)似的沖進房間，炫耀似的大喊。
“師傅，您看這幾個字寫的怎么樣？我感覺我就是一個被埋沒的書法家！”
王老正把玩著一個小巧的鼻煙壺。
白瓷的壺身，高不及兩寸，胎體輕薄仿佛可以透光，上面還用青花的方式，描繪出一抹青煙。
王老本打算吸兩口，看到陳平進來，也只能放下鼻煙壺，面無表情瞅了瞅那張“鬼畫符”。
“確實糟踐了?！?p> “哈哈，師傅的眼光就是好！”
陳平笑的那雙丹鳳眼，都瞇成兩條線了。
“我說的是紙?！?p> 王老嫌棄的眼神，瞬間在陳平心里，造成了2萬點暴擊。
陳平訕笑，想要從桌子上拿起那張廁紙不如的字，缺不小心碰掉了鼻煙壺
啪！
鼻煙壺胎體太過輕薄，剛一落地就摔的粉碎。
“臭小子就不能小心的！這個鼻煙壺我都用了快二十年……”
王老看向底下的碎片，眼中滿是遺憾和惋惜。
陳平也嚇了一跳，趕緊俯身去撿碎片，嘴里還忙不跌的道歉。
“對不起師傅，我回頭給您黏起來?！?p> 王老深深的嘆了口氣，蕭索的搖了搖頭。
“算了，反正我還有煙袋，再說摔得這么碎，黏不起來的……”
……
陳平猛地從床上坐起，眼角竟有些濕了。
朦朧的月光從窗外透了進來，顯然天還沒有亮。
沉默了一會兒，他披衣而起，快速的在房間里翻找起來。
沒過一會兒，陳平就從一個抽屜里，找出了一盒子碎片。
當(dāng)初他曾經(jīng)想要將碎片粘起來，可惜黏了大半天兒，也只是黏上了幾片，隨后陳平就放棄了。
不過現(xiàn)在嘛……
陳平望著那一把碎片，目光透出絲絲的堅定。
無管花多大功夫，我必須把它黏好！
還有關(guān)于進入拔魔衛(wèi)的事情，自己也要重新考慮。
畢竟師傅可是非常想讓自己進入拔魔衛(wèi)，而自己能為師傅做的事兒，已經(jīng)不多了……
清晨，當(dāng)沐辰一見到陳平就下了一跳。
“你怎么眼睛紅的跟兔子似的，昨晚上沒睡呀？”
陳平只是苦澀的一笑，沒有說話。
沐辰疑惑地看著他，隨后仿佛明白了什么，用力的拍了下他的肩膀。
“我餓了，你們這有沒有好吃的早餐？”
……
“油又清來面又白，扔到鍋里飄起來，越炸越大時賽過燒鵝來，好大個的那是油炸鬼兒咧！客官您的油條好了，請慢用?！?p> 沐辰接過足有一尺長的棗紅色油條，朝著買油條的漢子一挑大拇指。
“唱的真不錯?！?p> 坐到陳平對面，沐辰將他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表情，把油條碟子往前一推。
“吃啊，我昨天失了手都沒像你這么沮喪?！?p> 陳平幽幽的嘆了口氣，抓起油條咬了一大口。
一切都只是猜想，而且不論真相是什么，生活還是得繼續(xù)不是？
“這就對了！”沐辰的嘴塞得滿滿的，說話都含混不清了。
這是一個路邊攤，只擺著七八張桌子，而沒有桌子的食客，就只能蹲在路邊吃。
一個肋條骨都干成搓衣板的乞丐，仰頭咽下大半根油條，隨后捅了捅身邊的長相猥瑣的乞丐，
“今早晨遇見一個好吃的無毛豬?！?p> 搓衣板聲音聲音不高不低，顯然沒有背人的意思。
陳平剛端起一碗豆?jié){，聽了這話臉色就是一變。
這是江湖春典，無毛豬的意思就是“少女”，好吃也就是“好看”的意思。
討論一個少女長得好看，需要用黑話調(diào)坎兒嗎？
猥瑣乞丐意味不明的嘿嘿一笑，“那還等什么，直接給她吃仙丹助她成仙呀！”
“吃仙丹”就是用蒙汗藥迷暈帶走。
陳平那雙丹鳳眼緩緩瞇起，這個“搓衣板”和癩頭果然沒安好心，這是想把那個漂亮姑娘迷暈拐走啊。
按照《江湖春典》記載，他們應(yīng)該是乞丐中的“拐子門”，也叫吃腥飯的，專們拐賣婦女兒童。
如果拐到漂亮姑娘，一般都是先禍害了，再賣給青樓。
“蔫毒損壞”四個字都占全了。
陳平本來沒想管閑事，但這種事不能不管。
他剛要起身，卻被沐辰一把按住肩膀。
“別急呀，你現(xiàn)在抓人可定不了他們的罪，不如咱們跟著，抓個現(xiàn)行?！?p> “有道理！”
陳平他們遠遠吊著倆乞丐走過幾條大街，隨后鉆進了小胡同。
“搓衣板”朝胡同外張望一陣，突然來了句：“到了！”
猥瑣乞丐趕緊掏出一塊破布，往上撒了點蒙汗藥粉。
胡同的另一頭，沐辰斜倚在拐角處的墻上，朝著陳平一挑眼皮。
“一會兒我去抓人，你去救人。沒準你這次英雄救美，還能有一場姻緣呢！”
陳平?jīng)]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屁的姻緣，就是有也是孽緣?！?p> 話音未落，就聽到胡同那頭一聲女子的驚呼。
沐辰身體一閃就沖了過去，陳平則緊隨其后。
猥瑣乞丐用手卡住一個白裙女孩兒的脖子，另一只手拿著破布，死死捂在女子臉上。
眼瞧著女子掙扎幅度越來越小，猥瑣乞丐臉上的快意越發(fā)猙獰，冷不防一只薄底快靴，重重的踹在了他的胸口上。
猥瑣乞丐哎呦一聲，整個人跌飛出去，將搓衣板撞到，兩人滾作一團。
女子失去了支撐，再加上頭暈?zāi)_軟，身體面條似的向地面倒去，隨后就跌進了陳平的懷里。
“不用怕，已經(jīng)沒事……是你？張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