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墨斗封棺
嘶!
陳平倒吸了口涼氣,這個死法還真是詭異到了極點。
“走,跟我回去驗尸!”
陳平轉(zhuǎn)身剛要走,卻不想被沐辰一把拉住。
“不用去了,張家主已經(jīng)帶人強行把尸體帶走了,并放出話來,招募工人火速修墳下葬。”
“啥?”
陳平徹底呆住了,他還從沒見過,有死者家屬強行帶走尸體,不讓驗尸的。
沐辰看了一眼渾身都在哆嗦的張婉瑜,無奈嘆了口氣。
“死者家屬不配合,我們也不能強行搶尸,不如你先把二小姐送回家,再從長計議?!?p> 把張婉瑜送回了張家,陳平回到斂房就給申文彬,開具了尸體發(fā)還憑證。
“你回去要乖,不可以詐尸,否則你父母會被嚇死的知道嗎?”
陳平用銀針刺破手指,一邊往他嘴里滴了幾滴血,一邊不放心的囑咐。
申文彬嗚嗚的叫了幾聲,一對慘白的眼珠子,貪婪的盯著陳平的手指,似有些意猶未盡。
啪!
陳平一巴掌扇在他的后腦勺上。
“別用那種惡心的眼神看著我,這些血夠你一個月的口糧了!”
申文彬可憐巴巴的低下頭,就像一只犯了錯誤的小狗。
“唉!”陳平輕嘆口氣,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
“你也不用著急,在棺材里乖乖的待著不許動。等下葬了,你在悄悄爬出來找我?!?p> 沐辰在一旁看的都快笑噴了,感情你真的把僵尸當狗訓了。
申家是下午來接尸體的,看著空蕩蕩的斂房,陳平反而覺得有些空嘮嘮的。
晚上,王老準時出現(xiàn),陳平陪著師傅聊了一個多時辰,隨后回屋再沾了半宿鼻煙壺,直到天蒙蒙亮,這才沉沉睡去。
如此又過了幾天,春城縣風平浪靜,沒有人無故死亡,人皮煞也仿佛人間蒸發(fā)一般。
而那被王老認為不可能拼起來的鼻煙壺,已經(jīng)被陳平沾上了大半,眼瞅著就要完工了。
八月十四,清晨。
陳平正睡得朦朦朧朧,就聽到一連串急促的敲門聲。
“陳平,快起來,張婉瑜請我們?nèi)⑺绲脑岫Y!”
“啥?這么快就要下葬了?!?p> 陳平爬起身,連忙打開門讓沐辰進來。
“可不是嘛,城外張家祖墳都已經(jīng)挖好坑了,就等著起靈了?!?p> “那還等什么,開走吧!”
簡單收拾了一下,陳平出了斂房,門口已經(jīng)有一輛馬車在等他們了。
張家在春城北面,距離斂房不算近,所以陳平做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才趕到了張家。
剛一下車,陳平就被眼前的陣勢嚇了一跳。
張家老太太,帶著全府上下一百多人站在門口,眼巴巴的看著他們。
張老太太掃了陳平一眼,微微點頭,再次抬眼看向長街盡頭。
陳平摸了摸鼻子,“看這意思好像不是在等我們。”
“這不是禿子腦袋上的虱子,明擺著嘛!應該只有二小姐才是來等我們的?!?p> 沐辰嘴角帶著陽光般的笑容,朝前面招了招手。
張婉瑜再次穿上了那身,略顯保守的窄領口襦裙,雙手拎著裙角就跑了過來。
“抱歉,姑姑在等一個老朋友,所以陣仗有點大,嚇著兩位了。”
陳平搖搖頭,“二小姐客氣了,不知張家主這是在等誰呀?”
“是一個道士?!睆埻耔ぱ壑虚W過一絲奇怪的光。
此時,一輛跟陳平來時坐一樣的馬車,停在了張家門口。
車簾一挑,一個老道士從車上走了下來。
他約莫七十幾歲,身穿杏黃道袍的,三縷白胡直垂到胸口,整個人顯得仙風道骨,活神仙似的。
“張家主,節(jié)哀?!?p> 張老太太長嘆一聲,“鐘道長,年前剛因為光宗的事情麻煩你,這次又要麻煩你了。”
鐘道長搖搖頭:“沒說的,誰叫咱們有三十多年的交情呢,可惜就算你花了偌大的代價,終究還是保不住你侄子,這就是命啊……”
一旁的陳平和沐辰對望了一眼,原來張光宗那護身之物,只通過這個鐘老道。
張老太太眼中閃過一陣莫大的哀傷,隨即陡然殺機暴漲,厲聲說道:
“是不是命我不知道,但我請那你來就是來改命的!一會兒需要什么東西?”
“黃紙、紅筆、黑墨、菜刀、木劍,另外還有一只活公雞,元寶蠟燭,糯米若干?!?p> 鐘老道被那包含殺機的眼神嚇了一跳,頓時如數(shù)家珍的報出所需物品。
“好,馬上準備?!?p> 張家是春城有數(shù)的大世家,準備這些東西自然輕松無比,沒一會兒的功法,在院子里已經(jīng)擺上了法壇。
法壇后面,就是一具金絲楠木的黑漆棺木,但棺材底不著地,而是架在半人高的木頭架子上。
陳平指了指那口棺材,小聲的跟沐辰說。
“張光宗新死,顯然來不及準備這種級別的棺材,看來是張家主把為自己壽材拿出來,裝她的侄子?!?p> 沐辰點點頭,“而且棺材不著地,顯然是怕尸體接觸地陰之氣而尸變?!?p> “那你說,這個鐘老道準備這么多東西,是要干什么?”
沐辰雙眼微瞇,淡淡的吐出四個字。
“墨斗封棺!”
鐘老道先是舞了一會兒木劍,再用紅筆在黃紙上畫符,隨后拿劍尖一扎放到蠟燭上點燃,在放糯米的碗上轉(zhuǎn)了兩圈。
這都是前期準備,之后才是大軸。
兩個仆人拿著一只大公雞走過來,鐘老道提起菜刀,一刀砍下公雞頭,將新鮮雞血滴在一個青花大碗里。
鐘老道并指成劍,從糯米碗里夾起一粒糯米在蠟燭上一晃。
頓時,糯米仿佛被油侵過,砰地一聲燃燒了起來。
可奇怪的是,鐘老道那夾著火燒糯米的手指,卻沒有絲毫的損傷。
周圍一百多號張家的人都看傻了,平時他們那里見過這種神異的事情,看向鐘老道就像看神仙一樣。
陳平震驚的捅了捅沐辰,“他這是怎么回事?看起來好牛的樣子?!?p> 沐辰卻輕輕搖頭,“沒啥了不起的,他剛剛用符紙激發(fā)了糯米上的陽氣。
現(xiàn)在糯米上的火叫陽火,不會傷人。不過單單是這樣是不夠的,還需好雞血?!?p> 果然沐辰話音未落,鐘老道抖手將燃燒成一點火星的糯米,丟盡了雞血碗里。
轟!
碗中的雞血瞬間洶洶燃燒了起來。
鐘老道沒有停歇,抓起旁邊的墨汁倒進了燃燒的雞血碗里,隨后用手指快速攪動了幾下。
而另一只手,快速從懷里掏出了一面八卦鏡,蓋到青花碗上。
鐘老道口中念念有詞,雙手掐訣一指八卦鏡面,頓時一點光華在鏡面炸起,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這招又是什么?”陳平使勁的揉著眼睛。
“聚陽氣,普通的雞血經(jīng)過這一下,陽氣會增強數(shù)倍,不過這個道士不簡單,居然可以增強數(shù)十倍的陽氣?!?p> 陳平心里微驚,“那他能打過你嗎?”
沐辰淡淡一笑,“他是凝氣,我是陰濁,同為一品境界,他們道門打不過我們大冥兵道?!?p> 陳平恍然,凝氣、陰濁,這應該就是境界初級修行者,所在的境界了吧。
那么道門和大冥兵道,也就是流派了。
這么久了,自己總算知道了一些修行上的事情。
本來他還想就這整個話題再問,就見鐘老道拿出一個破舊的墨斗,放在桌子上。
將青花碗豎起,鐘老道伸出拇指向上一推八卦鏡,頓時碗口露出了一個小縫,墨汁混合的雞血化成一道細線,從碗口流出,倒入墨斗之中。
放下碗,鐘老道拿起墨斗,走到棺材前,拇指、中指、無名指,捏線成扣,口中大喝:
“我有半間房,半間租給轉(zhuǎn)輪王,要是射出一條線,天下邪魔不敢當。去!”
墨線翻飛,宛如黑龍鬧海,鐘老道腳踩禹步,圍著棺材不停轉(zhuǎn)圈。
沒一會兒,棺材上就出現(xiàn)了四十九道墨痕,將棺材包裹的嚴嚴實實,就連棺材底都沒有遺漏。
“可以起靈了。”
張老太太朝著老道士深施一禮:“多謝,請去后堂休息。起棺!”
鐘老道放下墨斗,擦了把額頭上的虛汗。
他都這么多歲數(shù)了,體力完全比不上年輕的時候,能堅持一整場法事,已經(jīng)是超負荷了。
就在鐘老道松了一口氣的時候,一個女聲突然從他身后響起。
“道長,我未婚夫申文彬日前也慘遭橫死,可不可以請您去申家,原樣再封一次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