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畫符

　　掛掉電話，李歸塵一臉的黑線。

　　就在剛剛，他被告知，自己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師妹。

　　電話是打給自己師父陳師虎的，他本以為老頭子只是出門遛彎了，結(jié)果沒想到對方卻告訴他，自己現(xiàn)在正在周游世界，此時此刻正在馬爾代夫釣魚呢。

　　電話那頭，老頭子貌似很不耐煩，只是說李歸塵的事情他已經(jīng)知道了，先在壽山齋住下，避一避風(fēng)頭再說，具體的事宜他已經(jīng)和玉壺交代好了，沒事別打擾他的晚年生活，國際長途漫游費很貴...之類的。

　　玉壺是啥壺？

　　貧道除了一個悶葫蘆，啥也沒見到好嗎？

　　還有...

　　你的晚年生活是不是太瀟灑了??！

　　李歸塵依稀記得自己和師父分別的那一天。

　　那是一年前的事情了，那天，他和老頭子按照慣例下山采買，結(jié)果在半路上遇到了老頭子年輕時的紅顏知己。

　　兩人一見如故，老頭子當即斬斷了一頭的白發(fā)，以71歲的高齡重返紅塵，只留下李歸塵一人站在風(fēng)中凌亂。

　　尼瑪...一把年紀還這么任性，你家里人知道嗎？

　　李歸塵長舒了一口氣，將手機放入袖子內(nèi)。

　　他想了想，轉(zhuǎn)頭問少女道：“你叫玉壺？”

　　少女點了點頭。

　　“陳師虎老先生和你說過，我要來了？”

　　少女又點了點頭。

　　“那我能先在這住一段時間嗎？”

　　少女又又點了點頭。

　　想了想，李歸塵又問：“那個...你能說句話嗎？”

　　少女又又又點了點頭。

　　好吧，你贏了。

　　要不是剛剛那聲“師兄”，李歸塵估計會直接把她當成啞巴。

　　順著少女的指引上了二樓，來到一間房間的門口，李歸塵抬頭看了一眼門牌號，確定這就是為自己準備的房間后，這才掏出從她那里拿來的鑰匙，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房間不大，一室一廳，但足夠一個人獨自居住了。

　　將東西收拾好后...其實也沒什么可收拾的，他這次下山比較匆忙，除了身上隨身攜帶的那些東西外，幾乎就是“裸奔”。

　　去衛(wèi)生間洗了個澡，將一身的香火氣洗干凈，客廳沙發(fā)上已經(jīng)整齊的疊好了一套便裝，應(yīng)該是小丫頭趁自己洗澡時送來的。

　　至于老頭子是怎么知道他會來壽山齋的，李歸塵早已見慣不怪了。

　　雖然青云觀香火不怎么旺，但并不影響陳師虎被武當山推舉為當世第一道長。

　　不管是哲學(xué)，還是玄學(xué)，甚至是醫(yī)卜星象，就沒有老頭子不會的，不通的。

　　區(qū)區(qū)未卜先知，并不算什么。

　　和他呆了幾年，李歸塵深信，這老頭子藏得深著呢。

　　換好衣服，又將濕漉漉的長發(fā)隨意的扎成了一個馬尾，李歸塵這才仔細的打量起了整個房間。

　　客廳很整潔，甚至連一點浮灰都沒有，一眼就能看出有人提前整理過。

　　在客廳的一腳立著一個書架，上面擺的都是道家典籍。

　　李歸塵走到書架前，隨手翻了翻，其中大多都是一些道家經(jīng)典，他都讀過了，但也有幾本手抄本是他見都沒見過的。

　　大致的翻看了一遍，李歸塵最終將目光鎖定在了一個手抄本上。

　　書沒有名字，甚至沒有封面，也不知道是抄書的人壓根就沒抄，還是收藏的人不小心撕掉了。

　　這本書本來是對前清道光四年的一場醮會的記錄，然而李歸塵只看了兩頁，眼睛便陡然一亮。

　　書中除了記述關(guān)于道光四年舉辦的那場醮會之外，還有意無意的提到了一些道家設(shè)壇時所需要的符箓畫法，說的玄之又玄，一般人一看就知道是在扯淡。

　　然而李歸塵可不是一般人，在金手指的加持下，自己的修為如今已經(jīng)到了凝氣境82%了，對于其中記錄的很多東西都有著遠超常人的理解。

　　他只是大致掃了一眼，就發(fā)現(xiàn)這本書存在的真實用意，其實就是為了記錄那幾張符箓的畫法。

　　至于那些看似尋常的設(shè)壇做法，反而才是在扯淡。

　　李歸塵還記得自己師父曾經(jīng)和自己說過，道家那些老東西都不是什么好鳥，就喜歡干這些把“真道”說成“假道”的事，讓后來的有緣人自行頓悟。

　　每每提及此事，他老人家無不是頓足捶胸。

　　“悟？悟你奶奶個腿，再悟幾年，道教就亡了?！?p>　　當時李歸塵還覺得，自己師父這么說自己的祖師爺們，是不是有點欺師滅祖啊。

　　直到他看到這本書，才明白師父這話的真正用意。

　　“悟？悟你奶奶個腿，再悟幾年，道教就亡了?！?p>　　李歸塵坐在沙發(fā)上，學(xué)著自己師父當年的樣子，頓足捶胸的罵了起來。

　　黃紙，毛筆，朱砂，這些東西壽山齋里都有。

　　李歸塵取來之后，攤在客廳的茶幾上，打算照著那本手抄本開始學(xué)習(xí)畫符。

　　眼睛：我看見了。

　　腦子：我學(xué)會了。

　　手：你們行，你們上??！

　　當李歸塵真正上手畫時，他才發(fā)現(xiàn)，這畫符到底有多難。

　　“橫，折，彎...然后是啥來著？”

　　看著書中如龍飛鳳舞的符膽，李歸塵實在有些頭疼。

　　倒不是說符箓的圖案有多難，最關(guān)鍵的是，畫符的同時，還要將自己的神念調(diào)動起來，凝聚在筆畫中。

　　所謂符箓者，書圖像，布精氣，氣通天真，獨具其神，可為符也。

　　符箓原理很好理解，但易知難行。

　　光是練習(xí)調(diào)動神念，就已經(jīng)把李歸塵累的夠嗆了，更不要說還要注意筆畫了。

　　要想完成畫符，除非他能將符箓上的圖案完全印在腦子里，并且在手上形成肌肉記憶。

　　在浪費了將近上千張黃紙之后，他才終于完成了有生以來的第一張符箓。

　　那是一張以“罡”字為膽的厭殺鬼神符，通幽的狀態(tài)下，李歸塵能清晰的看到符箓上流轉(zhuǎn)不定的靈動神韻。

　　將那張“符箓”放到一旁，李歸塵習(xí)慣性的瞥了一眼自己的金手指：

　　“修為：凝氣境82%

　　道法：通幽

　　道術(shù)：畫符（未入門）?！?p>　　自己的金手指...變了。

　　在原來道法的后面又多了一條道術(shù)。

　　傳統(tǒng)意義上的“法術(shù)”其實分為“法”跟“術(shù)”兩種。

　　所謂“法”，是人從修行中自然而然產(chǎn)生的“外景”，既神通。

　　就比如說他的“通幽”，不需要外人來教，只要修為到了，自行便領(lǐng)悟出了。

　　當然，他也教不了別人。

　　而“術(shù)”，則是大多是從別處學(xué)來的。

　　將那張符箓收好，李歸塵又攤開了一張黃紙，繼續(xù)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