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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若長情

抉擇

天若長情 姜挽酒 2750 2021-06-15 22:10:17

  我的意識陷入了混亂,好像回到了五年前,我拼命大喊,扶君,扶君,你不要走,你不要走,我求求你,不要走,我想你,我想你,你為什么不寄信給我,你是不是忘了我……

  扶君聞言,立刻上前抱住了我,說我在這里呢,我不會走了,情兒,我不走了。

  我淚眼朦朧的望著他,他的眼神如昔日一樣溫柔,他的指尖輕輕地為我抹去眼淚。我卻再也無法看到昔日那個少年的影子,他,不是他,

  他留在五年前,如今的這個人不是,不是。

  我拼了命的推開他,我站起身來,指著他,你當(dāng)年走了,你為什么一點消息都沒有?我等了你三個月,你在哪?你是為了學(xué)劍,放棄了我,對嗎?你為什么要回來?我活的好好的,你回來做什么?

  他想向我靠近,他伸出手,想抱我。

  舅舅曾經(jīng)跟我說過,說真正想達到人劍合一的境地,必須斷情絕愛,你也是這樣,對嗎,你當(dāng)年不來信,是因為你放棄了我,你想成為劍仙。

  我沒有,我從未想過放棄你,我寫了信給你,這五年我每日都寫信給你,可是我從未收到回信,我以為是你把我忘了,如今我才知道是你的父親把我的信全部攔截。

  你是天家之女,我父母雙亡,情兒,我如何配得上你,那年我離開,去學(xué)劍,是因為我想有一天,我能名揚天下,正大光明的向你提親,我要你成為全天下最風(fēng)光的新娘子,而不是嫁給一個無名之輩。我從沒有放棄過你,是你親手放棄了我們的感情,是你與他人訂下了婚約。

  字字誅心,莫過于此。

  情兒,我回來了,一切都還來得及,我們離開好不好?那時你說過,等我回來,你便會嫁我為妻,你說我們要去草原賽馬,要和我一起流浪天涯。

  他每說一個字,我就向后退一步,我搖頭,搖手,流著淚,無一言以復(fù)。

  我無助地望向阿澈,原先站在一旁,漠然看著一切的他,突然跑過來抱住我,緊緊的。

  我在,別怕。

  我全身顫抖著,忍不住的抽泣。

  父親發(fā)話了,我的確攔截了你的信件,一共是1825封,可日子是從我接回情兒后,三個月開始的。情兒與我約定的那三個月,你的確沒有來信,對吧?

  他聞言,停下腳步,低頭,不語。

  后來,的確是我的做法自私了點,我封印情兒的記憶,是因為我不想你再打擾她。

  倘若那三個月我見到他的信件,我會不會不顧一切回去找他?可現(xiàn)在又應(yīng)該怪誰呢?

  啊――我拼命的嘶吼著,全身癱軟下來,我拼命拍打著阿澈。

  帶我走,帶我走。

  好。

  阿澈將我抱起,頭也不回的,帶我走了,回藍家。

  我望著曾經(jīng)的愛人,淚如雨下,我有太多的話,已無法訴說。

  父親從中作梗是真,父親打心眼里就不愿意我嫁給扶君,即使沒有后來的事,我們之間也會歷經(jīng)波折。

  記憶的封印被打破了,我想起了很多事情。

  父親對我撒謊了。藍澈母親來的那日,是我父親的生辰,很多人都來了。他們二人私下約會,父親說要將我嫁入藍家,藍澈的母親是命理師,即能看破天下之人命運,藍澈的命是命散里,即孤獨終老,只有破命之人才能與之相伴,我恰好就是這樣的命格。

  命理師歷代受仙門追殺,阿澈母親的身份是我母親泄露的,我外族是夢族,可以窺探所有人前世今生。爺爺奶奶正是因為這個,才寧死也不肯她入門。

  藍澈的父母是真心相愛的,只是我阿爹一直都活在回憶里,不愿放下。他那時還問,這些年你過的好嗎?語中深情幾許,深深刺痛了背后偷聽墻角的母親。

  阿娘心灰意冷,勃然大怒,才會在大吵大鬧中摔下階梯。

  可笑我阿爹在我阿娘離去之后,才恍惚間記起,這是他的發(fā)妻,是這世上最愛他的女人。

  可嘆我阿爹一生嘴硬,這一生恐怕都不會承認吧!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

  我與阿澈相遇的更早,三歲的我調(diào)皮搗蛋,常常拿著毛筆,蘸著墨水,在他白色的衣服上亂畫,每天還故意吵著他看不成書,天天阿澈哥哥,阿澈哥哥,滿屋子叫。

  阿娘的離去帶給我太大沖擊,我生了一場大病,腦袋燒的糊涂,很多東西都忘了,再后來就被送到外祖家,遇到扶君。

  我娘姓穆,穆家與藍家是世交,我外祖與藍澈祖父是好友,藍澈后來時常隨他祖父來到我外祖家,他從不多言,總是默默的注視著我與扶君玩鬧,那時的我早已將他忘記,只覺得他模樣生的極好,就是性子太冷,不喜歡。扶君多好,陪我笑,陪我鬧,陪我天天玩。

  可笑我忘了一個,又忘了另一個,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是回到最初。

  扶君當(dāng)初放棄我是真,白爺爺要帶他走時,我求了他整整一夜,我拉著他的衣袖一直哭,所有人都在勸我,長輩都說我不懂事,可那時我就預(yù)感,他這一走,我們再無可能。

  他還是走了,義無反顧,他上車都沒有回頭看我。我痛哭不已,我小舅告訴我,他是要去學(xué)劍,卻成為名揚天下的劍仙,我,必須舍棄。

  原諒我那時年紀(jì)太小,不懂小,小舅這句話的深意,但我記了很久,五年的歲月,早已讓我能夠充分理解這句話。

  他有足夠的天賦,又遇到這么好的師父,誰不希望揚名立萬,誰甘愿永遠困在這里呢,我們年少的情誼哪里比得上未來一定能獲得的成功呢?

  至少,他最初的離開,不只是為了我,更多是為了自己。愛我,是真,棄我,是真,不舍我,也是真,如今回來找我,更是真。

  只可惜,我們錯過了。

  我忘了告訴他,那三個月我就已經(jīng)背叛他,我的心在日日的朝夕相處中漸漸淪陷。

  最初沒有收到扶君的信,我感到失望和內(nèi)疚,日子久了,慢慢的有了慶幸,我自我安慰,說扶君也將我忘了,我就不必再對每日的心跳,感到自責(zé),我告訴自己,他已經(jīng)將我忘記,我可以光明正大去愛另一個人,我一次又一次對自己說,自我麻痹,卻始終勇敢無法承認,我的心早已經(jīng)開始接納另一個人,我終究還是背叛了昔日的愛人。

  每日的噩夢,我只說了前一段,其實每次我從夢中驚醒,阿澈都會抱著我,輕輕的拍著我的背,他那么不善言辭的人,還會唱歌哄我。

  再過一個月,我們就要舉行大婚,他是一直陪伴我的人,他從未離開,他始終都在守護我,等我回頭,他是這世上最愛我的人,如果一定得傷害另一個人,那我也不希望是他。

  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扶君,請原諒,在你不在的日子里,我在另外一個人的不動聲色的溫柔中,淪陷,再也無法自拔。

  學(xué)劍要學(xué)十年,他已經(jīng)開始,不可以半途而廢,我寧愿他將我忘記,也不愿他因我放棄,我已經(jīng)辜負了他一次,如今只能狠狠地斷了他的念想,如此他才能真正的斷情絕愛,得到他曾經(jīng)夢幻以求的一切。

  我和他相伴十余載,他,我了解太深,我從來都知道他想要什么。

  我能夠看懂幼時藍澈來時,他眼中藏著的深深自卑,藍澈是天之驕子,而他卻寄人籬下。

  所以后來他決然離去,我也始終沒有去找他,因為我很清楚,比起我們之間的愛情,他更想要的,是璀璨前途,我前去,只會讓他悔恨一生。

  如果你曾經(jīng)真正的愛過一個人,你就會看懂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如果他想要自由,那你就勇敢的放手,即使你會很痛,即使你曾無數(shù)個深夜痛哭。

  只是可惜,后來翱翔九天的鷹,終其一生,再無資格,停落凡塵。

  當(dāng)年我選擇放手,如今我們再無資格回頭。再次重逢與分別,只是上天給我們最終結(jié)局的,一次握手言和的機會。

  我始終不明白那三個月,他為什么不來信,可如今我已經(jīng)不在乎答案,我希望終有一天他會得到自己想要的。

  我們兩個人都只能帶著對彼此的愧疚,余生,活到最好,方不辜負曾經(jīng)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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