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氣走情敵
南陽侯世子趙澄明坐在馬車上,遠遠地看到了葉卿卿攙扶著懿王,自從那日長公主派人來府中傳話,讓他斷了對葉卿卿的念想,他便大病了一場。
他這一病就病了足足月余,好不容易大病初愈,便得知了葉卿卿臥病的消息,長公主擔心因昭儀設(shè)計陷害一事,破壞女兒的聲譽,不利于她議親,便對外宣稱她病了。
趙澄明知曉后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去長公主府探望,南陽侯夫人苦苦相勸,“明兒,你就忘了清霜郡主吧,長公主脾氣倔強,只要是她決定的事,再無法更改,你和清霜郡主已經(jīng)再無可能了!”
趙澄明又怎會不知,可在他病重的那一個月,他的腦中全都是葉卿卿的身影,是她燦若明珠般的笑顏,再說一旦深愛一個人,豈是說忘掉便能輕易忘掉的。
他苦笑一聲道:“母親,卿卿病了,我只去看一眼,遠遠地看一眼就好。”
南陽侯夫人無可奈何地直嘆氣,他病中的這一個月,茶飯不思,整個人都失去了神采,更是輕減了不少,雖他不說,可南陽候夫人知道兒子還想著清霜郡主。
看來他是不撞南墻絕不會回頭了。
可當趙澄明出了府門,馬車途徑長寧街時,見到葉卿卿親密地攙著蕭澈,這一幕還是狠狠地刺痛了他的雙眼。
馬車驟然停下,他握緊手中的食盒,食盒中都是他親手做的葉卿卿愛吃的糕點,第一層是紅豆糕、第二層是藕粉桂花糕,還有白糖糕,梅子糕,每一樣都是葉卿卿愛吃的糕點,他全都記在了心上,他擔心她病著胃口不好,故每一樣都做了一些。
可眼前的美人哪有半分瞧著像生病的模樣。
他緩緩走下馬車,將食盒藏在身后,此時他看見葉卿卿身旁的懿王已沒了上前的勇氣。
那日趙乾的話尤在耳畔,“咱們南陽侯府拿什么與懿王殿下爭”,趙澄明自認為才貌還算出眾,那面對那謫仙般的男子,只覺既膽怯又自卑。
這一路上,蕭澈以受傷,傷口疼為借口,想方設(shè)法地黏在葉卿卿的身上,簡直將耍無賴和厚臉皮發(fā)揮到了極致。
當葉卿卿見到趙澄明之時,還是微微一怔。
月余未見,他更加清瘦了,清秀的眉眼略微凹陷,身上那件月白色繡翠竹錦袍看起來大了不少,像是掛在了他的身上,那蒼白的臉上帶著病容,好像是大病了一場,看起來更像個病弱書生,只見他張了張嘴,卻并未說出一個字,那微微揚起的嘴角掛著苦澀的笑。
蕭澈原本慵懶地將手搭在葉卿卿的肩頭,葉卿卿攙著他的后背,他察覺了葉卿卿見到趙澄明的反應(yīng),心中略微有些不滿,特別是趙澄明那灼熱的眼神似要黏在葉卿卿的身上,他蹙緊著眉頭,恨不得挖了趙澄明的那雙眼睛。
他搭在葉卿卿肩上的那條手臂,輕輕將美人往懷中一攬,將葉卿卿擁進懷中,葉卿卿猝不及防被他驟然一攬,腳下有些不穩(wěn),撞到了他結(jié)實的胸膛,察覺到蕭澈似有些異樣,她昂起頭,抬眼看向蕭澈,偏生此時蕭澈也低頭看向懷中美人,而他那柔軟的薄唇便輕輕啄在了葉卿卿的額前。
葉卿卿瞬間滿臉通紅,暴怒道:“蕭澈,你是不是瘋了?”
他確實是瘋了,若非瘋了他又怎會見葉卿卿多看了旁的男人一眼,他就會瘋狂吃醋,而當他見葉卿卿那琥珀色的眼眸倒映著他的身影,注意力回到了他的身上,眼眸中只有他一人之時,他又不覺地勾起唇角。
雖葉卿卿那張絕美的臉上是生氣的神色,他仍覺得心滿意足,笑道:“方才是孤不小心,額上的傷口有些疼,這才會手一抖,將卿卿抱在了懷里,不小心才會吻了卿卿。”
葉卿卿覺得分明他就是故意的,他神色中還帶著些許炫耀的意味,眼前的蕭澈不但臉皮厚,謊話更是信手拈來,還學會了臉不紅心不跳地耍無賴了。
葉卿卿才瞪了蕭澈一眼,他就立刻抬手扶額,蹙起眉頭,假裝虛弱。
趙澄明看到眼前的這一幕,臉色越來越蒼白,心好似被人掰掉了一塊,胸口處一陣疼痛襲來,他捂著胸口,將那聲還沒來得及叫出口的“卿卿”僵在了嘴邊。
蕭澈睨了趙澄明一眼,見到他那越來越蒼白的臉色,生出了些許幸災(zāi)樂禍來。
還不走嗎?蕭澈的眸色更深了幾許。
果然,趙澄明幾乎是倉皇而逃。
葉卿卿有些疑惑地看著趙澄明匆忙遠去的背影,小聲嘀咕道:“方才南陽候世子好像有事?”
蕭澈卻頗為滿意地笑了,趙澄明還敢再來覬覦他心愛的女人,他便讓他來一次,便傷他一回,如此一來,卿卿便只屬于他一個人了。
葉卿卿好似看到了蕭澈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蕭澈立刻抿嘴,只見他微微蹙眉,臉上再次露出了那受傷虛弱的神色,一臉平靜道:“孤覺得他應(yīng)該是沒事,倒像是急著去見他的老相好,若非如此,怎會顯得如此急不可耐,跑得比兔子才快!”
葉卿卿:“……”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葉卿卿,好在他也并沒有在她臉上瞧出任何遺憾的神色,他頓覺松了一口氣,繼續(xù)補刀:“卿卿不會還對趙世子有所期待吧?不過孤倒是覺得趙世子心懷坦蕩,不像是個拿不起放不下之人,說不定這次又是哪個青梅竹馬的表妹。”
葉卿卿睨了他一眼,他純屬是想太多了,她只當趙澄明是朋友,朋友之間問候關(guān)心一下,也實屬正常。
不過她覺得趙世子方才倒是有些章落荒而逃了,難不成趙世子心里仍然未能放下嗎?不管他,以此讓他死心也好。
今后的日子還很長,總不能一頭扎進那些虛幻飄渺的過往,不愿意面對現(xiàn)實。
而自己也該和過去告別,學會面對現(xiàn)實,學會往前看。
葉卿卿一把推開蕭澈,冷冷道:“到懿王府了,今日之事多謝殿下了,卿卿告退!”
蕭澈輕柔地握住葉卿卿的手,將一小盒養(yǎng)膚去疤的藥膏放在她的手心,笑道:“女子的肌膚太過嬌嫩,卿卿的手生得甚美,若是留下疤痕就太可惜了。”
說完便要替她涂藥,卻被葉卿卿一把縮了回去。
董婉兒的馬車已在府外等候多時,葉卿卿見到掀起車簾,探出頭來,焦急等候的董婉兒,葉卿卿淺笑一聲道:“殿下的愛慕者來了?!?p> 董婉兒方才已見到蕭澈握著葉卿卿的手,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原以為那日李昭儀的設(shè)計,會讓葉卿卿失了清白,會讓蕭澈對她徹底死心。
沒想到她竟有如此好的運氣,竟叫她逃脫了,還被南宣帝封為郡主。她見到舉止親密的兩人,更是恨得幾乎將手中的帕子絞碎,嫉妒得快要發(fā)狂。
她強壓著內(nèi)心嫉妒的怒火,緩緩走下馬車,對蕭澈福身道:“婉兒見過老師,見過郡主?!?p> 蕭澈見到董婉兒,神色一冷,他想起那日她在綴玉樓,想法設(shè)法地拖延時間,不免覺得對她更加失望。
蕭澈連看都沒看她一眼,便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
方才董婉兒遠遠地看到蕭澈眉眼含笑,和葉卿卿親密的說笑,可當他見到自己時,他眼中的笑意全無,恢復(fù)到往日的冷漠和疏離,甚至臉上還帶著些許失望的神色,董婉兒越發(fā)覺得心中委屈,她頓時紅了眼圈,眼中的淚水似要奪眶而出。
她見蕭澈額前紅腫了一大片,還有少許血跡,急忙上前,關(guān)切地問道:“老師又為何會受傷?”難不成又是為了清霜郡主。
蕭澈皺起了眉頭,冷冷道:“小傷而已,并無大礙了。”他說完看向了葉卿卿,神色溫柔,目光柔和,與方才看董婉兒那冰冷的眼神截然不同。
董婉兒幽怨地看向蕭澈,眼中已是淚水漣漣,“老師……婉兒不過是關(guān)心老師的傷勢?!?p> 葉卿卿被董婉兒那哀怨的眼神看得渾身都不自在,覺得她杵在這里,不便董婉兒對蕭澈傾吐衷腸。
她輕咳一聲道:“婉兒小姐也不必如此擔心,這傷確實并不嚴重?!?p> 董婉兒皺了皺眉頭,掖去眼角的淚道:“郡主此言有些不妥,婉兒精通藥理,有些傷口表面上看著不嚴重,若是未能得到及時處理,放任不管的話,也會導(dǎo)致傷口感染,嚴重的也會危及性命的?!?p> 葉卿卿:“……”這句話她方才好像在哪里聽過。
算了,董婉兒將蕭澈視為心肝,估計早已因為此事恨上了她,她便對蕭澈和董婉兒福了福身,道:“你們先聊,我先行告退!”
她又想逃?蕭澈卻一把握住了葉卿卿的手,道:“慢著,孤等會帶卿卿去一個地方。”
董婉兒看到那緊握的雙手,心口一陣疼痛襲來,她帕子捂嘴,劇烈的咳嗽不止。
卻聽蕭澈那冷冷的聲音響起,“孤看婉兒身體不適,孤派人送婉兒回府?!?p> 葉卿卿:“……”
她想起此前蕭澈臥病,她翻墻來探望,蕭澈也是對董婉兒說,“夜深了,婉兒深夜來此,恐有損婉兒的聲譽,孤讓洛寧送婉兒回府?!?p> 那日在青州城,她站在屋檐上,見到的也同樣是這張冷臉,他也是這般道:“婉兒若無事,孤讓洛寧送婉兒回府?!?p> 果然董婉兒捏著帕子的指尖都泛白了,她的臉色由白轉(zhuǎn)青,再又青轉(zhuǎn)白,臉色甚是難看,老師就如此討厭她嗎?
淚水不住地往下掉,蕭澈卻不勝其煩,“來人,送婉兒小姐回丞相府?!?p> 董婉兒卻福了福身道:“不勞煩老師了,婉兒識得回去的路?!?p> 葉卿卿見那單薄瘦弱的身影,虛浮的步子,險些栽倒在地,她接連嘆了數(shù)聲。
喬雨薇準備去首飾鋪買簪子,見到董婉兒這幅神情,便上前去攙扶,關(guān)切道:“婉兒姐姐,小心!”
董婉兒連忙拿帕子掖去眼角的淚,心中又酸又澀,對喬雨薇道:“讓妹妹看笑話了!”
喬雨薇笑著安慰道:“雨薇覺得婉兒姐姐和懿王殿下皆是才華出眾,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碧人,不像清霜郡主,琴棋書畫樣樣都不會,平日里只會舞刀弄劍,她那樣的粗人又怎能配的上懿王殿下?!?p> “以清霜郡主那般出色的容貌,連婉兒都自嘆不如?!?p> 喬雨薇見李昭儀出了事,三公主的也不如往日那般的風光,便借機巴結(jié)董婉兒,想攀上丞相府這根高枝,為她爹和兄長謀前程,便急忙討好道:“婉兒姐姐亦知,以色侍人,色衰而愛弛,婉兒姐姐才貌雙全,論相貌也絲毫不遜色清霜郡主,婉兒姐姐又何必如此妄自菲薄呢!”
董婉兒心中也是如此想,但她卻道:“終是妹妹太抬舉我了,我哪有妹妹說的那樣好!”
喬雨薇又信誓旦旦道:“在妹妹心中,婉兒姐姐比葉卿卿強上千倍萬倍?!?p> 喬雨薇又哄了董婉兒幾句,二人便結(jié)伴去了東市的首飾鋪子。
蕭澈三言兩語將董婉兒打發(fā)后,便拉著葉卿卿上了馬車,馬車出了城,再往東走,穿過一道岔道口,駛?cè)肓艘粭l小路,葉卿卿見蕭澈仍握著她的手,臉色一紅,抽回了手,問道:“殿下到底要帶卿卿去何處?”
蕭澈緩緩抬眼,道:“這會蕭湛已出了城,應(yīng)該還能追上,孤已經(jīng)交代了那位護送蕭湛去錦州的薛將軍,一路上無論發(fā)生什么,他都只當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沒聽見。”
葉卿卿:“……”
雖說李昭儀設(shè)計陷害她,那日在三公主府蕭湛也并沒有真正把她怎么樣,相反她以前沒少欺負蕭湛,每每見到他那張輕浮猥瑣的嘴臉,少不得將他一頓胖揍,吃虧的也總是他自己。
但她一想到蕭湛逼得良家女子懸梁自盡,也覺今上的處罰實在是太輕了些。
“殿下打算如何做?”
蕭澈靠在馬車壁上,不緩不慢道:“不如卸他一只手和一條腿。”
葉卿卿:“……”未免太血腥太殘暴了些。
蕭澈柔聲笑道:“那卿卿打算如何做?”
葉卿卿淺笑道:“扒光衣服,送進教坊司做苦力?!?p> 蕭澈:“……”好損的招。
坐在馬車上垂頭喪氣的蕭湛感覺脊背一陣發(fā)涼,他接連打了數(shù)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