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逐漸浮出天幕,整座春溪城陷入淡淡的灰暗中。
在距離流春樓不遠的地方,有一座偏僻院落。
二樓的一間靜雅閨閣當(dāng)中,女子坐在妝臺前,看著臺上一塊瓦片大小的青銅鏡。
可鏡子中。
哪有什么首席花魁林薇兒,分明是一頭雪白狐貍。
鏡面一晃,再次恢復(fù)了一張絕美容顏。
想起剛才的一曲劍舞后,臺下那些男人的癡癡呆呆的眼光,林薇兒掩嘴一笑。
她似乎很享受這些山下男人,一副沒見過“大世面”的樣子。
所以每一次魅惑逗弄過后,都能讓她開心好久。
只是不知為何,這一次的笑意持續(xù)很短,林薇兒微微鼓起嘴巴,雙手撐起結(jié)白下巴。
她看著鏡中的絕美臉蛋,輕聲道:“好像,也有不傻的男人呢…”
“我說師妹,玩也玩夠了,都快一年多了,也該回一趟宗門了吧?!?p> 一名穿著黑色夜行衣的青年男子,慵懶的依靠在窗戶邊,翹著二郎腿,單手把玩著剛盜來不久的靈器。
對于這名憑空出現(xiàn)窗戶邊上的黑衣男子,林薇兒好似見怪不怪,不同尋常女子般失聲尖叫,驚懼。
此人一來,林薇兒興致全無,梳理著青絲,淡然道:“回宗做什么,天天面對無聊透頂?shù)脑坪I窖旅???p> 聞言,黑衣男子身形一滯,臉色陰晴不定,冷聲道:“那你就心甘情愿,整天面對那些丑陋不堪,猥瑣骯臟的庸俗男人?”
林薇兒秀眉蹙起,不由得想起一位背劍少年,嘴角勾起笑意,聲音卻冷了下來:“你錯了,這茫茫世間中,也有不丑陋,不庸俗的好男人?!?p> 女子聲音無情冰冷,可落在黑衣男子耳中,卻是溫柔嬌膩。
宛若一位小家碧玉的美嬌娘,頓時讓男子全身的骨頭都酥軟了下來。
“好男人會來青樓?”瞧見一直苦思不得的師妹,如今好似有了感情波動的跡象,黑衣男子眉頭緊皺。
林薇兒一臉冷漠,淡淡道:“我想好男人也不會趁火打劫,偷偷盜走別人宗門的法器吧?”
“春溪城天地司最近也發(fā)生了盜竊,想來也是你做的?”
黑衣男子沉默不語。
林薇兒換了個姿勢梳發(fā),輕風(fēng)吹起裙擺,一雙雪白修長的玉腿若隱若現(xiàn)。
哪怕只是看到腿足的一抹雪白,但就那一瞬間,卻讓黑衣男子眼神熾熱,口干舌燥。
害怕被女子看到自己不堪入目的模樣,黑衣男子轉(zhuǎn)頭看向窗外,沉聲道:
“暫且不說這個,師傅剛剛飛劍來信,說是春溪郡城附近會發(fā)生恐怖的動蕩,讓你盡快回宗,接受狐仙傳承?!?p> “狐仙傳承?我不需要盜來的東西?!绷洲眱喊櫫税櫭迹^續(xù)道:
“不過你說的動蕩是什么意思?春溪城不是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浩劫么,難道白骨老祖又殺回來了?”
黑衣男子沉聲道:
“白骨老祖已經(jīng)死了,據(jù)幽州的消息,是被劍仙王泉一劍殺死的,至于動蕩,師傅沒有明說,只是讓我們盡快回去。”
林薇兒置若罔聞,嘴邊哼著不知名小曲,一手扶著滿頭青絲,一手動作輕柔的別著玉簪。
破天荒的看到自家?guī)熋玫谝淮温冻鋈绱藡珊┑纳駪B(tài)。
男子眼神癡迷,同時心頭一緊,什么人能讓師妹這樣?
仿佛一件最為喜愛的神兵法寶被人猛然奪走。
黑衣男子五指如鉤,心中思量,這可是自己愛慕多年的師妹,又怎么能輕易讓給他人。
……
……
李知安三人走出流春樓后,天色已晚。
剛出流春樓門口,鐘離白拱手辭言,說是公務(wù)在身,案件繁忙,得趕回天地司了。
他向著城南走去,可天地司明明在城北。
他走后,只聽柳溫年悄聲說:“城南也有一座青樓?!?p> 歸家途中。
兩人結(jié)伴而行。
李知安瞧見這位常月縣老鄉(xiāng),來了郡城后,眉目間自始至終都藏著一股郁氣,笑問道:“怎么,遇上什么事了?”
柳溫年長嘆一聲,無奈道:
“自從進了郡城的天地司,才知道這世間天才這么多,
在前往京城的半路上,我遇上了一位號稱算盡天機的胖道長,
我趕路閑著無聊,就讓他給我摸骨算運,你猜結(jié)果怎么著?”
李知安沒有應(yīng)聲,在遇到柳溫年之后,就知道了他的武道根骨是什么樣的景象。
柳溫年自顧自說道:“那道長跟我說的一樣,若是此生沒有機緣,我只能止境于二品?!?p> 李知安皺了皺眉,問道:“難道天地司那種特殊的修煉體系,也不適合你么?”
“天地司寶庫被盜,法器靈寶丟失嚴重?!绷鴾啬険u搖頭,繼續(xù)說道:
“我更想繼承我?guī)煾档娜ㄒ吕?,可惜事與愿違,進入天地司也是別無他法?!?p> “你等等?!崩钪豺嚾幌肫鹎皫滋鞌貧⒘艘晃还碜?,獲得了一枚陰丹,手腕翻動,低聲道:
“這是一枚陰丹,價值等于金丹修士凝結(jié)的金丹,至于丹內(nèi)蘊含的魂力,能讓你修煉到哪一步,我不敢保證?!?p> “你瘋了!”柳溫年瞪大眼睛,急忙用衣裳蓋住陰丹,急聲道:
“這可是價值連城的陰丹,不光是天地司搶著要,郡城里可還藏著不少的邪修,
這要讓別人看見你身懷至寶,一般人打不過你,總有人能殺得了你!”
李知安淡然道:“這枚陰丹對我一個道士來說,毫無作用,你要不收下,我可把它丟進糞坑了?!?p> “這陰丹算是我柳溫年借你李知安的,按一枚陰丹價值的銀兩算?!?p> 柳溫年猶豫了一下,將陰丹收下了儲物法器中,苦笑道:
“要不再寫個欠條吧,這么寶貴的陰丹讓我拿著,實在是良心不安啊?!?p> “得了吧,你柳溫年在常月縣的時候,可就欠了我好幾條命了?!?p> 李知安大手一揮,體驗了一把一擲千金的快感,大笑道:
“這陰丹就當(dāng)作是報酬好了,還得多謝你傳授的江湖經(jīng)驗,要不然我現(xiàn)在還搞不清楚這個世界呢?!?p> 僅是簡簡單單游歷云州之地的江湖經(jīng)驗,就抵得上一枚價值不菲的陰丹了么?
是這個世界變化太快了么?
柳溫年神情愕然,欲言又止。
然而那位不拿珍寶當(dāng)珍寶的年輕道士,消失在了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