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徐槿一在因稱呼抗議的時候,徐景深都是負著手。
沒有一點威嚴的架子,舉止儒雅溫和。
眼角微微上揚時,只淡然地朝她看過來一眼。
不僅如此,徐景深眉眼微彎,在對上她的薄怒會配合地點點頭。
下次開口還是寵溺地叫她一聲‘小丫頭’。
是以,每次徐槿一在他面前,都深深有種自己是個還沒有長大孩子的感覺。
電話里的徐景深放下了修建植物的剪刀,從窗前轉身,窗外的風景繁花盈盈,而他身上卻穿著一件月白的長袍,豎起的領口,精巧的盤扣,每一處都彰顯著他挑剔的細致。
誠然,徐景深是徐槿一見過最具風雅的人。
這一身的氣質和習慣是經(jīng)過時間一點點滋養(yǎng)出來的。
落座前提前輕拂了下長袍下擺,徐景深音色款款,“往后有段時間我要在徐園了,你閑時就過來度個假,正好有個人要介紹給你認識?!?p> 徐園,顧名思義,是徐家在平川的一處私人莊園。
是從祖上傳下來的。
自從徐景深和徐老爺子移民到了國外,這處園子就一直閑著,不過常年都有人打理。
精致的眉頭一皺,徐槿一有種不太好的直覺,“什么人?”
電話里的徐景深不答,難得賣關子,“等來了不就知道了?!?p> 徐槿一深深抿唇,對此深深表示了懷疑。
“就不能提前說?”哼了口氣,故意惡意揣測,“還保密,該不會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人吧!”
聽到她的聲音,徐景深輕揉了揉眉心,吐氣間感嘆著,“小丫頭就這么不信舅舅?難道舅舅還會害你?”
自然不會。
徐槿一對這點深信不疑。
可對于未知,徐槿一期待不起來,也不怎么喜歡。
不過,既然徐景深開口了,她還是會配合下的。
在沙發(fā)上蹬了蹬腿,順便換個姿勢,她懶懶出聲,給了肯定答復,“行了,會去的?!?p> “這就好?!?p> 和徐景深通完電話后,她手機上收到一個信息。
是冷凜發(fā)來的。
【最近有人在調查你的事,小心。】
一眼看過去,在閱讀過后,她伸手輸了個‘句號’算是回應。
Lucky頭枕在她的腿上,伸手摸了一把。
呃,一手的貓毛。
介于這微澀的手感,徐槿一決定帶Lucky去躺寵物店。
乘著電梯到了停車場,走到車位前,按下了車鑰匙。
“徐槿一。”
一個聲音傳來。
略沉,明顯壓抑的聲色帶著些難聽的嘶啞。
讓人聽到就會反感。
在尤為安靜的停車場里,這一聲呼喊很突兀。
車門剛剛打開,徐槿一聽到聲音回頭。
耳邊先傳入極輕極細微的腳步聲,接著一個男人從旁邊的車后顯出了身。
是一個帶著鴨舌帽的男人。
那人將帽沿壓得很低。
他面朝著徐槿一的方向。
正在徐槿一心存警惕時,對方咧開嘴角笑了。
一口銀牙亮得刺得人眼疼,隨后他稍稍抬起了頭。
也就是在此時,徐槿一才看清楚了對方的模樣。
男人大概三十多歲的年紀,年紀不大,兩鬢間卻有搶眼的白發(fā)冒出來。
他身上穿著一整套算是得體的運動服,衣領卻是歪的,笑容刺眼,面色略顯青白,一雙含笑的眼睛卻讓人找不出半點兒善意。
徐槿一認出了面前站著的人。
瞬間懂了,來著不善啊~
放開手摔上了車門,她眸光冷凝,輕瞇起的眼睛很危險。
雖然他們之間并未打過交道。
但徐槿一知道對方是個專門爆料知名人士隱私丑聞的記者——郝仁。
而且,還專挑女性的隱私爆料。
每次郝仁的爆料一出來,肯定會在第二天上熱搜榜。
看到消息的大眾們就聚在一起吃大瓜。
這樣的人,行業(yè)里風評極差,有人恨,也有人視他為商機。
可是,這樣的人居然主動找上了她!
可想而知,不是什么好事。
徐槿一靠在車身上,一根腿站得筆直,另一只腿微微曲起,完全是悠閑的姿態(tài),頭稍稍側向郝仁的方向,表情逆在光里看不到她的神情,只聽到她輕哧了一聲,“你找我?”
見魚兒上鉤,郝仁自然是一副笑嘻嘻的嘴臉,說話間就要上前套近乎,“真是傳聞不如見面,沒想到徐畫家竟然比宣傳冊上的照片還要漂亮?!?p> 徐槿一低頭瞧著自己的指尖。
她的手很好看,線條清晰流暢,骨節(jié)分明,修長又勻稱,指甲是健康的淺粉色,表面光潔,修剪得也齊整,根部還有瑩白色的小月牙。
不甚在意地翻了翻手掌,她語氣淡淡,“有話就說,別浪費時間。”
郝仁笑著看她,繼續(xù)往她的方向邁近一步。
“今天過來找徐畫家,就是想跟你談個‘生意’?!?p> “生意?”
這倒真是稀罕了。
居然會有人跟她談‘生意’!
徐槿一抬了抬下頜。
在她不說話時,渾身都凝聚著具有冷硬攻擊性的氣場。
眉頭稍挑,她真誠詢問,“就憑你?”
“如果往常我自然知道自己沒有那么籌碼,可現(xiàn)在情況特殊!”
徐槿一眼神噙著笑意看他。
目光很危險。
郝仁笑著,接著開口,“我知道,徐小姐是人氣畫家,有那么多人喜歡,還那么多粉絲?!?p> 徐槿一不說話,就冷眼看著。
“不過,您的粉絲……好像不知道您曾經(jīng)精神出現(xiàn)過問題吧!”
徐槿一聽著,面上情緒未變,眼底里的光卻是一點點黯淡了下去。
直到變成了幽寂深諳的一片。
偏偏郝仁未察覺,還維持著一臉費解的模樣,更是震驚地打量,“人氣畫家精神出現(xiàn)問題!”
“??!我忽然間想到了美術史上那是誰來著,哦,對了是不是梵高來著!”
“要不怎么都說,藝術家都是瘋子。”
“看來,也不是完全沒道理!”
一句接著一句。
一點一點試探著她的底線。
說完,最后將視線落在徐槿一身上,摸著自己的下巴,似有感慨,“也對,天才總歸不是一般人。能夠在藝術上做出格外成就的人,人生經(jīng)歷上總會和常人不同的地方,也很正常,不過……”
“……聽說,您在成名前曾經(jīng)是平川大學的學生,后來又是因為什么原因休學來著!是故意傷人還是什么?對了,您曾經(jīng)還用過一個名字,瞧我這個腦子,是叫什么來著?對了,好像叫……”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