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人
還上電視,不一起打包捆綁浸豬籠都不錯了。
糧食庫燒了,這可是多大的事情啊。
莫篙神色凝重,又和自己妹妹瞎扯幾句:“好好養(yǎng)病,搞出這么大陣仗,看爸回來怎么收拾你?!?p> 莫輕青癟了癟嘴,這一句話都沒套出來,反到又被兇了一輪。
不過莫家不找事,事也會來找莫家。
汪虎子大喊愿望,鼻涕眼淚混做一團,嘟囔著劉香冰和莫輕青烤紅薯去了,一晚沒回家,誰知道把山燒了,人沒了。
死無對證,這話說完鍋就全部推給劉老頭了。
你女兒死了,就燒了別人家,好大的手段。
劉老頭一言不發(fā),他已經(jīng)有了想死的心,女兒不在了,自己也老了不中用,落下一身病,唯一的恨就是沒有吧汪虎子這個害人東西帶到地獄。
這頭大隊長心里煩著,聽完汪虎子錯漏百出的話,也不遮掩了,直說:“莫家丟了個小孩怎么一點風聲沒有,趕緊去問問?!?p> 從知道消息起,李子期便沒去上工,因為她家不止藏著劉香冰的事,還藏著莫清河去外地賣草藥的事。
她不要問,也要瞞。
從大隊長家跑出來的是汪耀叔,是大隊長家的遠親,早年去打過仗,很是風光,同時也被傷了身子,一生無兒無女,平日大隊長憐惜他,就把他放在手下做點雜事,若是需要喊打喊殺的事情,就讓他出面壓壓場子。
汪耀叔臉上有一道道疤,挺嚇人,嗓子粗里粗氣說著話,快把李子期嚇個半死。
“莫家嫂子,你家小女兒呢?”
“......”李子期低眉繼續(xù)編籠子,“躲在屋子里睡大覺呢?!?p> 汪耀叔冷哼一聲:“別騙我?”
“騙你做啥呢?”李子期編帶一丟,神色換了一副模樣,一個男的欺負到自己頭上!在怕也要為了孩子硬氣起來。
“那讓莫家小女兒出來一下,大隊長伯伯要見她?!?p> “誒喲,這個大清早的,有啥要見的呀,孩子沒起,再等等吧?!?p> 李子期也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死都不讓女兒出來,女兒一出現(xiàn)那副模樣,一下就看出被火烤過。
汪耀叔沒轍,他也想跑進去把小孩揪出來,可這就不符合法律了。
他可是軍人,知法懂法,不能私闖民宅。
莫輕青早就聽到大隊長那邊來人了,早就想跑出去,可自己哥哥死死看著她,只能干著急。
“哥,讓我去看看唄?”
“去什么去,等爸回來?!?p> “哥......”
外頭的汪耀叔如老僧入定坐了一個小時,李子期也大眼瞪小眼坐了一個小時。
終于汪耀叔說了句話:“村頭那個汪虎子說,你女兒和他老婆燒了山,劉老頭說是汪虎子害死了他女兒,為了報仇把他家給燒了,糧食庫也被燒了?!?p> 李子期渾身墜入冰窖,語氣透露出恐懼:“糧食庫被燒了,這秋后怎么分糧啊?!?p> “自然是做錯事情的人賠,如果你女兒參與其中,你們家也要賠?!?p> 說好聽叫賠,其實和賣身沒了區(qū)別,李子期再不交出莫輕青,這案子就這么了結(jié)了。
莫輕青想到這,就在屋子里大喊一聲,“我在這?!?p> 猝不及防,莫篙想要封住妹子的嘴都來不及。
汪耀叔斜眼看了一眼李子期,倒也不埋怨,只是說:“醒了就去一下吧。”
李子期這才沒法子和女兒手牽著手走向大隊長家。大隊長家現(xiàn)在一團混亂,七嘴八舌的說著這年可怎么過,一點屯糧都沒了。
大隊長家也有了計量,只要把責任劃完,請國家支援,他該被罰的被罰,該繼續(xù)工作的繼續(xù)工作,這種夫妻之間的事情,他也不好插手,真的出事,他也就是一個來的不及時的罪。
汪耀叔是個硬漢從頭到尾都看不起汪虎子,汪虎子這種人的存在只會干擾汪家村。他頭腦簡單,一心向著大隊長,想著不如把罪推到汪虎子身上,讓他別再汪家村游手好閑,耽誤了村子的發(fā)展。
而李子期想的是如何保全自己女兒,莫輕青想法就更簡單了,等上頭的人下來,那她就無事一身輕,之后村子的發(fā)展就有大人來發(fā)愁吧。
這不兩人拖拉的這段時間,村子傳信的人已經(jīng)到了縣城,一通電話打到省城,管理各村的委員已經(jīng)知道了情況。
好巧不巧,國家正好派了委員下來檢查各地方的發(fā)展,汪家村無糧這個事情,可給那群吃公家飯的人找到事情做,至少能抓典型。
拖拖拉拉,還是大隊長家,汪虎子看到莫輕青,一副吃了屎的表情,直說:“莫輕青,你怎么沒事?”
莫輕青心里冷笑一聲,表情卻天真無邪,“我哥哥把我救了呀,汪虎叔叔,雖然你把輕青推到山下,但是哥哥把我背回來了?!?p> 事實上,那天莫篙半夜感覺自己妹妹走出外面,以為是她夢游,于是趕忙跟過去,沒想到出了這個事情,等汪虎子走了,他在火勢大之前把劉香冰和妹妹拖回去。
大隊長一聽這事情估計沒這么簡單,怎么還扯到了救人上,另外一邊劉老頭瞬間激動,伸出顫巍巍的手問李子期:“我女兒還在不?”
看的李子期都不忍心,還沒說話被莫輕青搶著回答:“香冰姐被汪虎叔打折了腿,在床上起不來呢?!?p> 汪虎子一聽這話暗道完蛋了,怒道:“你個小妮子,含血噴人?!?p> “我可沒有啊,小孩子才不說謊呢......”莫輕青委屈的對對手指,“我都被你打了,大隊長叔叔你看看,我手上都是傷?!?p> 莫輕青撩開衣服果然很多擦傷,能對小孩子出手,在場的幾個大人臉色都不好起來。
“這是怎么回事?!贝箨犻L沉聲問道。
汪虎子直接跪地大喊:“冤枉啊,大表舅,我怎么可能害人啊,我小時候連蟲子都不可能害死,我怎么可能害人啊?!?p> “那你說,你怎么知道劉香冰和莫輕青應該在山里的?!?p> “是因為劉香冰自己說的啊,她說要去和莫家小女兒去烤地瓜,我們才結(jié)婚不久。她說啥我都答應,沒想到她們烤一晚上把山點燒了?!?p> “不對,哪有人半夜去烤地瓜,你在說謊?!蹦p青稚氣的聲音響起使勁拍打汪虎子的臉。
“你們是下午去的,沒想到一個晚上都沒回來?!?p> “不對呀,下午我都在家里,劉香冰姐應該也在做農(nóng)活吧,應該有人看到她!”
錯漏百出的汪虎子一急,語氣更加兇:“那山怎么燃起來的,你們又怎么在下面,你說啊?!?p> 莫輕青被兇,兩眼淚汪汪,使勁躲在李子期的后面,小聲嘟囔:“好可怕,我怕汪虎叔想打香冰姐一樣打我?!?p> 劉老頭聽到這話知道汪虎子天天打劉香冰,急著要和汪虎子決一死戰(zhàn),場面一頓亂哄哄,汪耀叔這時才走上前,把汪虎子提起來往地上一摔,冷冰冰地說了句:“欺負小孩老人女人算什么本事?”
話里話外得到汪耀叔的偏幫,莫輕青逐漸有了底氣,之后兩邊人又吵渣渣,大隊長想好的推鍋大法推不出去,更煩躁了。
“去把劉香冰叫過來?!贝箨犻L把桌面上已經(jīng)冷卻的茶水喝下,可還是覺得渾身燥熱,他總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還是汪耀叔去叫,沒有李子期坐鎮(zhèn),莫輕青也怕汪耀叔粗暴問出真相。
雖然她并沒有什么錯可她的行為卻過于妖魔。一旦別人認知到這一點,接下來莫輕青會很不好走。
劉香冰確實被打到下不來床,她迷迷糊糊躺在莫輕青的炕上,又被趕忙而來的汪耀叔叫醒。
見這傷痕累累的模樣,猜想莫輕青說的估計八九不離十,他心里也不滋味,家里男人打女人,小打小鬧都正常,但是要打死女人,這就不是個人做的事情。
他虎著臉和莫篙兩人用布做了一個吊床,把劉香冰抬過去。
這一路遇上的人,看到的風景,給年僅十幾歲的劉香冰留下不可磨滅的恨意。
莫輕青心里也在打鼓,按照大村長和稀泥的程度,就算是汪虎子不是人,他也會和稀泥,兩邊各打一巴掌,莫家說不定都要擔責。
而莫家這個責,可完全是無妄之災。
時間磨到了下午,從早上就開始審人的大隊長,肚子也餓,精神也疲憊,人也愈發(fā)不耐煩,見汪耀帶了劉香冰來,話都沒問就敲板定下:“夫妻間吵吵鬧鬧,壞了山林又壞了糧食庫,劉家莫家?guī)蛢匆灿胸熑?,每家承擔四分之一損失,秋后拿工分補?!?p> 李子期聽到這個判決腦海砰的一下,雙腿無力跪下,她難以接受這個判決,拿她們家秋后糧,這是要他們的命啊。
“這不公平!”莫輕青此時也不裝作個小女孩,反正她知道這個大隊長也當不久了,還不如讓他下馬之前被村民惡心。
然而她打得一腔腹稿還沒說,就被莫篙打斷:“大隊長,糧食庫的損失了,但汪家人的家事你是不是也要審一審?!?p> 汪虎子雖然不滿這個判決,可也想不出好的,見莫家人出來反駁,還扯上自己,趕緊出來洗脫干系:“家事是我們自己的事情,輪不到外人管?!?p> “沒有你謀殺你的妻子,自然不會有火燒山林,火燒糧食庫,你是罪魁禍首?!蹦菝鏌o表情,冷冰冰地說道,“你不只是欠大家的糧食,你還欠劉香冰一條命?!?p> 莫輕青怕自己哥哥扇的風不夠,趁機大哭:“媽媽,我害怕,汪虎子叔叔這么可怕,會殺人,晚上會不會來報復我,把我丟在河里啊?!?p> 劉老頭也機靈起來,摔下拐杖哭喪著:“他要害我的女兒啊,他是殺人犯,他要坐牢?!?p> 主角汪虎子自然不甘示弱,小跑跳起就要打莫篙,被站在莫篙旁邊的汪耀一拳捶在肚子上,他捂著肚子跪下,連話都說不出來。
場面一片亂糟糟的,連屋外看熱鬧的村民也知曉這事情,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弄的大隊長的太陽穴突突的疼。
“行,就讓劉家汪虎子家自己承擔損失,下次再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全部關(guān)你們到大牢?!?p> 莫輕青心里千萬匹馬想把這個大隊長踐踏死,什么神經(jīng)玩意,你和稀泥還是屎啊。
她還指望著自己早熟的哥哥在多說幾句,可莫篙已經(jīng)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閉口不說話。
這事情,若是再無異議,就要定下來。
這時候虛脫的劉香冰開口了:“汪虎子,殺人,要坐牢?!?p> 好一個及時雨,總算是把汪虎子罪行嚴重性說出來,殺人這個事情若是大家都不重視,誰知道下一次殺人的人是不是賠點錢繼續(xù)逍遙法外。
大隊長肯定不會同意啊,國家再怎么嚴打,小村子都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如果有人坐牢,那就是打到省城去,他這個臉去哪里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