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斗牛

　　莫輕青這一番行為這么敢也有原因的，上輩子她也偶然知道過這個男生。是她上輩子十五六歲的時候，在響應(yīng)援助鄰國軍人回鄉(xiāng)的時候遇到。

　　他很勇猛，也很高大，戰(zhàn)場上可以一個人對戰(zhàn)五個人，回鄉(xiāng)之后建設(shè)家鄉(xiāng)，風(fēng)光過一段時間，忽而就銷聲匿跡。

　　莫輕青姑且把這個人當(dāng)作正派方向發(fā)展，私以為總不至于錘一個小屁孩吧。

　　至于后面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這群小混子人是真的混，莫輕青這么一番出風(fēng)頭后，想了不少法子接近小女孩，還是莫篙不得已使了別的花招讓他們服服帖帖，少在妹妹面前晃悠。

　　事事順意，萬般皆喜。

　　在大隊長不斷死皮賴臉的尋求幫助下，終于搭上黃老師的那條線，黃老師精挑細選送了一小包種子給汪家村。據(jù)說是荷蘭四季綠豇豆，畝產(chǎn)最高可以達到九千多斤，可以作為蔬菜也可以充饑用。

　　懷揣著燙手的種子，就要分下去，沒想到大部分村民不樂意拿回去，更不愿意種在他們?nèi)缤募氿B(yǎng)孩童的土地上。

　　“這什么豆哦，我們都不吃豆子?！?p>　　“沒有地種啦，都種菜了、米了，沒地方種了?！?p>　　“怎么可能九千多斤，九百斤都不錯了。盡拿我們做實驗品，實驗品，報紙上說的咧?！?p>　　夏時令一邊回想村民的話，一邊深呼吸壓住火氣一邊吸氣，窮山惡水出刁民，不愿意嘗試新事務(wù)最終跟不上時代的進步。

　　“真的是開著拖拉機帶著他們跑都不樂意上車?！?p>　　沉浸在憤怒中的夏時令和老老神在莫清河形成鮮明的對比。

　　莫清河是聽說有新種子分發(fā)之后來找大隊長要種子的，一來就看到夏時令因為在村民那邊吃癟而滿頭的黑線，看著還有一絲絲喜感，他拍拍夏時令的后背，“基層向來不好做，而且你才上任不久，身份又敏感，村民有自己的考慮也是正常的?！?p>　　若夏時令是一個得過且過的人，種子不發(fā)就不發(fā)了，自己找個山頭，約知青去種也能勉強種完，可他是一個比較梗的人，心中懷揣著偉大的夢想，連夜一個個敲開村民的門，再三囑咐，一定要在這三天內(nèi)種下種子，以自己崗位和未來擔(dān)保，只要水源與陽光充足，秋后定畝產(chǎn)過七千，好則過九千。

　　大部分村民還是質(zhì)樸肯干，只有零散散幾個人守著自己本來就打理不好的田地，游手好閑說著閑話，首當(dāng)其沖就是前村長的小舅子，汪風(fēng)云。

　　以前自己家人做官時，作威作福，日?；烊兆?，拿工分。分了田地，自己還是一如既往的游手好閑，還要靠父母過來整理。今天正好輪到他家借牛，他吊兒郎當(dāng)牽著老黃牛，扭扭歪歪的走在田埂上。

　　這頭老黃牛可不簡單，能吃苦能干活，全村也就這一頭，平日去其他家耕田，其他家都老早準(zhǔn)備好一些吃食，喂飽老黃牛讓它更賣力一些。

　　這種不明文的規(guī)定，也讓老黃牛形成固有思維，不吃飯不干活。

　　汪風(fēng)云也不是不曉得這個道理，只是他不樂意去給黃牛多吃一口東西，一遍罵大隊長又給了新種子，一邊用自己腳掌踹老黃牛的屁股，十成十的力道，嘴巴里還吐出難聽的話語。

　　好幾次，老黃牛生氣了發(fā)作了，不想走了。汪風(fēng)云變本加厲，從地上撿起一跟大木棒，甩在老黃牛的背上，“連你也向著這個雜碎嗎，你不知道誰養(yǎng)你的？汪家村，是我們養(yǎng)的你，快點給我工作，不工作，拉你去屠宰場！”

　　這次真讓老黃牛發(fā)怒了，即使踩壞田地里的植物都轉(zhuǎn)了一個大彎，沖著自己的老棚就要回去。一看田地里的作物被踩的稀稀拉拉，汪風(fēng)云尖叫一聲，抱著老黃牛的屁股狠狠踢它的后腿，一下又一下，因為疼痛而發(fā)出的牛叫聲，撕裂田地的安靜。旁邊的鄰居跑來看到此景，也不知道前因后果，揮舞雙手，也嚎叫著：“老黃牛瘋了，老黃牛要殺人了，快去找木棒來打牛?！?p>　　本來還不瘋的老黃牛，受到這些刺激是真的瘋了。眼睛變成血紅色，就像在夜空中升起的血月，黃褐色的皮膚舒張開，對著能過活動的物體橫沖直撞。

　　特別是是奔跑的人。

　　這一路，沒有一個人敢自告奮勇的站起來制服老黃牛，眼見破壞了越來越多的田，已經(jīng)如半個人一樣高的作物被攔腰折斷，低垂下它的果實，老農(nóng)不是被嚇到，就是為這些糧食黯然神傷。焦慮夏時令從人群中退去，匆忙去尋找田在汪家村邊界，正在田間勞作的莫清河。

　　正不巧，這天莫清河去和朱格君分錢去了，全在縣城，田里還在努力澆水的只有李子期一人而已。

　　時間過得很快，這一晃就到了下午孩子放學(xué)的時間，這時候老黃牛已經(jīng)跑了一下午，一直橫沖直闖，已經(jīng)累得不行，只要大家齊心協(xié)力，制服它著實不是一件難事。

　　只是現(xiàn)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有村民農(nóng)田受損嚴重，他們只恨怎么傷到自己的田，別人家一點事情都沒有。

　　不怕一起窮一起受到傷害，就怕受損的是你一個人。

　　農(nóng)田沒受損的，就大大咧咧，貓著要躲在大樹后面，快嘴碎碎念，造孽哦造孽哦，老黃牛都瘋了，之后日子不好過咯。

　　刀子不劈在自己腦門上，自得其所，熱鬧看戲，刀子一件砍了幾刀，怨念著怎么不砍別人。

　　老黃牛就在外面悠悠蕩蕩，一路走一路吃，平日里對他作威作福，暴力打擊的兩腳獸都不見了，也不去管他們的糧食，這可便宜了他這頭老黃牛，隨便扒拉都是一口沁牛心脾的嫩苗，一口下去，清潤可口，忍不住再多吃幾口。

　　正吃的歡樂，猛然背后被好幾塊如幼兒拳頭大小的石頭砸到背后，在他的背后劃出一道道血痕，這時候易怒的老黃牛，快速轉(zhuǎn)過身，沖著天怒嚎幾聲，拔開四條腿腿沖來。

　　此時的莫輕青本在低頭想著晚上要吃什么好吃的，就被一聲驚天牛叫，嚇得腦殼斷片一秒，大腦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手就拉起莫篙往后跑去。除了她還有剛剛丟石頭的那一群小孩，也稀稀拉拉的邊呼救變跑。

　　一看黃牛又發(fā)瘋了，村民急忙四處躲藏，卻發(fā)現(xiàn)這只老黃牛不再是前面一樣漫無目的的發(fā)瘋，而是對著四處逃散的孩子猛打猛撞。

　　凄厲的叫聲響徹在田園里，王阿膠從樹后面跑出來就像一只大螃蟹一般揮舞雙手，嗓子吐出沙啞的叫聲：“凌香過來，快過來，別被牛追到了！”

　　已經(jīng)跑得氣喘吁吁，靠著哥哥大長腿才能勉強和黃牛保持距離的莫輕青，這才用余光看到她旁邊的汪凌香，有一點小胖的她已經(jīng)快跑不動了，逐漸落在后面，不用幾分鐘，已經(jīng)會被老黃牛頂?shù)教焐稀?p>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救救我，救命，救救我?！?p>　　風(fēng)肆無忌憚灌盡口腔里，聲音融入空氣中消失殆盡，老黃牛越來越近，沙啞的聲音匯不成一句話。

　　我不想晚上做噩夢，莫輕青這樣想著，向著后面伸出手，扭頭沖后面喊道：“抓住我，快點，我拉你跑?！?p>　　饒是做好了十足的準(zhǔn)備去感受可怕的作用力，那一瞬間，莫輕青還是覺得自己手都要斷了，骨頭那一瞬間卡拉的響聲，痛到她眼角都有了淚痕。莫篙收緊他抓妹妹的手，更快更大步的往前跑去。

　　“快點啊，牛要來了?！蓖袅柘阃弁鄣目?，牛離三人越來越近。

　　旁邊的村民也拿了武器打算武力制伏，去山里打獵的獵人剛剛下山也充滿趕來，生怕晚了一步，黃牛真的傷到人。

　　然而黃牛猛撲過來也就幾秒的時間，臨危時刻，汪凌香把莫輕青往后一拉，大力往后甩出去，莫輕青的手順著力道從莫篙手里脫出，站不穩(wěn)跌倒到地上，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偏離小道，大黃牛見有東西滾過來，它也停下腳步，四條腿走向摔得七葷八素的莫輕青。

　　若是莫輕青還有意識，一定會站起來往田地跑，往對面人堆里跑，往別人家跑?？墒撬齽倓傋驳胶竽X勺，現(xiàn)在腦海一空白，昏暗的天色，就好像寫著幾個字。

　　你好慘，重生之后，還這么慘，要不你再死一次？

　　恰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莫篙從腳邊附近的滾石，撿起一大塊石頭，帶著尖銳的棱角，十層十的力氣往牛的屁股砸去，干瘦的大黃牛，被砸得身體都歪了一下，放棄眼前已經(jīng)跌倒在地得莫輕青，轉(zhuǎn)身沖向莫篙。

　　速度比剛剛還快一倍！

　　莫篙慌張跑去，身體下彎，快和土地平行，用他能飛躍，能奔跑的最快速度，企圖脫離老黃牛的攻擊圈。

　　渾身疼痛，沒有衣物遮住的地方全被擦傷的莫輕青現(xiàn)在也恢復(fù)意識，自己被汪香菱搬了一道，忍著疼痛支起身子，看到黃牛追著自己哥哥，而其他小孩都跑到了安全的地方，或者躲了起來，而周圍拿著木棒，腿都在打抖得村民遲遲不敢上前，把她氣惱到肝膽欲裂。

　　如果在不想辦法，莫篙可能要被大黃牛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