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京都之旅
人快到齊了,想到要見到一個上輩子的仇人,莫輕青心口怦怦直跳,坐在莫篙旁邊,聽不下去莫軍山對莫清河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話。
下鄉(xiāng)的歲月,枯燥,危機,貧困,生存。
下田的滄桑最終還是在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莫家三少爺身上留下不可逆轉(zhuǎn)的痕跡,更何況,原本莫家下鄉(xiāng)的對象不應(yīng)該是莫清河。
即使隨著時間的洗禮,他也成了家,當(dāng)了大人,有了孩子,有了自己的一番事業(yè),可那股怨氣,不情愿,還是從字里行間透露出來。
到莫家本家唯一一個小女孩莫婉婉背著小提琴剛剛從門外走進(jìn)來之時,擴(kuò)大到最大。
“莫婉婉,過爺爺這邊來,來見一下你從鄉(xiāng)下回來的爸爸?!?p> 除了莫家本家的人,莫軍山冷漠無情的話,就像是一個驚雷炸蒙了莫清河一行人。
“怎么回事?!蹦搴幽X海里快速思索一陣,自認(rèn)沒做過對不起李子期的事情,沉下聲音,目不轉(zhuǎn)睛看著莫軍山問他。
他問的是,怎么回事。
而不是,爸爸,這是怎么回事。
十年空缺的親情,終在這一刻裂隙變成巨大的裂縫,要把人吸到深淵里,再也不見明日。
莫軍山?jīng)]有正面回答莫清河的問題,而是拉著莫婉婉,冷哼一聲,看一眼陳女士,她便坐直身體,用和之前完全不一樣平靜的語氣說:“十年前,你回來拿過一次證件去鄉(xiāng)下辦戶口,走后不久,你當(dāng)時的對象,宮晚懷著孕說這是你的孩子,她說你答應(yīng)了留下來給她自己留個念想,過幾個月后他們家犯了錯,全家出國,孩子帶不走,畢竟是莫家的血脈,我們莫家便把孩子接回來,也好過流落在外。若是你這輩子不回京都,孩子我們就藏著,過你自己的生活??墒乾F(xiàn)在生活好了,你也能回來,婉婉這個可憐的姑娘,沒有父親不認(rèn)的道理?!?p> “呵?!蹦搴硬蛔“l(fā)出冷笑,忍不住,手掌還拍了三下,“原來大老遠(yuǎn)叫我趕回來,是因為一個孩子的事情?沒有證據(jù),就確定這個孩子是我的?”
一下,又一下,寂靜的全場聽得心驚肉跳。
“三年前來拿證件,是為了給我的兒子辦戶口,就這么兩天時間,我就能整出一個孩子,不講證據(jù),法官還能如此斷案?”
莫清河的話無疑冒犯了莫軍山,莫軍山重重咳嗽兩聲,手上的拐杖一丟,指著莫清河罵道:“活到這么大歲數(shù),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冥頑不靈,強詞奪理。dna全測了,我孫女,老大老二的侄女,不是你生了是誰生的?”
“你都能直接認(rèn)為是我的孩子,誰知道你在外面有沒有私生子?!蹦搴幼旖锹N起來,嘲諷意味十足,“讓我背鍋多少次了,這時候還算計著我呢?”
話說的難聽又果斷,莫輕青腦海里不經(jīng)起了疑慮,難道莫婉婉的出生,莫清河真的不知道嗎?
上輩子,沒有這混亂的一茬,莫婉婉直接就從京都下來到莫家,絲毫沒有給莫輕青和李子期反應(yīng)的余地,就變成了莫清河的女兒。
這輩子,多了一絲掙扎,也不知道,是莫清河在強詞奪理,還是莫家老爺子,要把他的錯給孩子繼承。
俗話說家丑不可外揚,陰柔的莫二哥莫連城坐不住了,他虛弱的怒氣從他白皙的皮膚的滲透出去,就好像是醫(yī)院里的消毒水,滑膩的消毒液,透著滲人的冷氣,“三弟,做事情還是這么莽撞,孩子都在呢。這個事情之后再議,先和父親道歉,我們吃好飯,晚點再到會議室商討?!?p> 半晌,莫清河站起來,嘲笑似的哈了一聲,走向前畢恭畢敬的給莫家老爺子鞠下一躬,“今日是我怒氣過,冒犯了,希望父親消消怒火,多吃幾口飯。只是事關(guān)我的清白,此類事情,必不可糊弄過去。天色漸晚,我先離開,去外面找屋安頓家人,明日再來叨擾。”
出乎莫輕青意料之外,莫清河真的一副完全不知道的模樣,顛覆她以往的想法。
莫軍山雖為莫清河父親,十多年未見的感情,第一眼見面,沒有痛哭流涕,沒有感慨萬千,而是這種針鋒相對。記憶里的溫情和感情,就像是棉布里的針,細(xì)細(xì)密密的刺到莫清河的身上,當(dāng)天晚上。
莫清河聯(lián)系了無數(shù)個曾經(jīng)的京城好友,好不容易找到其他暫住的短租四合院,把朋友從招待所接過去。
這個四合院極其破敗,說是危房,大雪一下會房屋坍塌都不為過。平日落鎖,常年無人居住,沒有煤炭,沒有火堆,打開門一陣厚重的塵土如傾盆泥沙一般揮舞在空中,好不狼狽。
這天晚上,李子期強顏歡笑,去對面的人家買了一些柴火煤炭,做了一餐慘淡的清水掛面。
除了莫清河之外,她是最不好過的人,這是她第一天進(jìn)莫家,第一次見莫家人。
他們連敷衍和善都不愿意擺在面子上,這段不被祝福的婚姻,就像是一根刺撕拉在她心上。
若是莫輕青知曉會發(fā)生如此事情,她才不會去廚房做這些大菜,弄得她和李子期在討好莫家人似的。
那天的爭吵的憤怒還歷歷在目,高傲的兩父子,誰也沒有給誰低頭,莫清河沉默著和朱格君、劉秉賢早出晚歸,處理自己的事物。
剩下女眷窩在小屋子里,抱著自己的大衣,看漫天飛雪,等候回來的人。
此時離除夕只剩下三天,如果在汪家鎮(zhèn),三家人早早準(zhǔn)備好過年的食材,在小房子了,烤著火,吃著湯肉,聊著天。
而此刻,他們流落在一個不熟悉的繁華城市,過著最落魄的生活。一把面條,兩個雞蛋的日子。大人還能熬下去,還在襁褓的孩子可怎么熬,短短三天時間,孩子面色越來越蒼白,唐妍茜的唉聲嘆氣頻率越來越快。
本來說好是一起來京都玩的,沒玩成就算了,還被折騰得連一個住的地方都不安生,深夜老鼠嘰嘰喳喳叫喚著,孩子被鬧醒就要哭到天明。
終于這天一早,三個男人都沒出門,讓女眷準(zhǔn)備準(zhǔn)備回去,一言不發(fā)的開始收拾東西。
來的時候多舒服,離開的時候就要多狼狽。
三家人,提著大包小包的擠上公交車,受到無數(shù)人的白眼和嘲諷,站了一個多小時才到火車站。
這已經(jīng)是非常難以忍受的事情,沒想到到了車站才知道,回去的票是站票。
整整三天的時間,全都要站著,這已經(jīng)是莫清河花干凈京都全部的人脈,好不容易在除夕前夜搞到的票件。
這是莫軍山給他最強有力的敲打,只是為了一個私生女。
莫清河的父親,莫軍山要把事情做到如此地步。
從小就對親情極度渴望的莫輕青,對莫清河的同情達(dá)到最頂峰。
一個月前他多高興的準(zhǔn)備行李,一個月后他就多痛苦的回到汪家鎮(zhèn)。
這不是簡單的離家出走,一個走,一個不留。
如果說不好就是老死不相往來。
上輩子,莫輕青到死都沒見過這位爺爺?shù)囊蓡?,也有了相?yīng)的答案。
怨念也肯定是有的,特別是遠(yuǎn)道而來以為就是來旅游的唐妍茜,烏青的眼底下透著無限的不樂意,朱格君哄了不知道多少次,都一副黑臉模樣,年輕夫妻磨難多,一個又不理一個,到火車上,氣壓格外的低。
“妍茜,我?guī)湍惚б幌潞⒆影?,我這里搭了個椅子,你也休息一下?!蹦搴硬惶嵝睦淼碾y受,李子期也是知道的,這個私生女先不說到底是真是假,莫清河當(dāng)夜離家的舉動,其實是在給李子期和孩子們撐腰,沒有做任何敷衍含糊,直接表明了態(tài)度。
沖著這一點,李子期不能拖莫清河的后腿,她隱隱約約知道,莫清河帶著劉秉賢和朱格君這次來京都不只是回家看看這么簡單,今后和朱格君還有很多事物要合作,女眷這邊......
也只能她來搞定。
“不必了?!碧棋绯堕_一個難看的笑容,眼睛木木的,還透著紅色,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野貓。
碰到冷板凳,李子期也不知道怎么勸才好,站在唐妍茜的身邊,低著頭,想要道歉,話卻說不出口。
他們家也是受害者啊,也在痛苦之中,這樣的安慰多無力啊。
還是莫輕青比較靈活,她伸手摸了摸小虎子的額頭,抬頭,瞳孔放大,盯著唐妍茜說:“弟弟額頭燙燙的,不是感冒了吧?!?p> 這話一出,唐妍茜嚇得直哆嗦,旁邊豎耳朵在偷聽的朱格君也急急忙忙走過來,邊走邊喊著:“快把娃放到凳子上,怕不是著涼了?!?p> 順道著,還把正在吃干糧的劉秉賢拉過來,幫忙給孩子看病。
劉秉賢摸了摸孩子的額頭,手心,腳心,還有脈搏,沒感覺到什么異樣,回頭看了正在神游的莫輕青一眼,才轉(zhuǎn)身對年輕兩夫妻說:“沒什么問題,孩子很健康,小孩子本來溫度就比較高,輕青可能誤會了。”
話音剛落,知道孩子沒事的唐妍茜的眼淚就順著留下來,很脆弱的到在朱格君身上,這幾天的焦慮終化成淚水,給人生第一次京都之旅劃上句號。
寫東西好難
是噠其實還是沒有換地圖回去發(fā)家致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