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著顧祭笑了笑,乞丐并沒有立刻給顧祭準(zhǔn)確的答復(fù),而是沉默地引領(lǐng)著顧祭他們來到了相同的地方。
一路上,都沒有任何對話,氣氛略微有點凝重。
到達(dá)目的地后,他也沒有急著去演奏,而是反復(fù)擦拭著那把屬于他的洞簫。
提起放下,提起放下,乞丐的動作就好像按下了回放鍵一樣,無法繼續(xù)下去。
他的手心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明顯的汗珠,卻始終都沒能吹出哪怕一個音符,“抱歉,可以讓我舒緩一下情緒嗎?”
“當(dāng)然,要是連演奏者都不能專心的話,這首曲子也就沒有聽的必要了?!?p> 聽到顧祭這么說,乞丐強撐著表情大笑了兩聲,問道:“那你不覺得遺憾嗎?聽了一個沒有講完的故事?!?p> 顧祭拿起折扇,擋住了自己眼睛以下的部分,說道:“沒有講完的故事不一定是壞故事,但爛尾的故事,一定不是好故事?!?p> “那么在你看來,一個沒有講完的故事如果并不好,還有沒有講下去的必要?”
顧祭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乞丐也沒有去問。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流逝,從青龍主將的角度,這無疑是一種折磨。
同時要保護兩個人,一個是頂頭上司指派的,一個是保護對象指派的,而最關(guān)鍵的就是被保護對象所指派的那個人,出事的概率還在不斷增大。
良久,這種漫長的折磨終于在乞丐的一聲長呼中結(jié)束了。
“我準(zhǔn)備好了,開始吧?”
“嗯?!?p> 至此,持續(xù)數(shù)日的演奏,將在今天這個時候,緩緩畫上故事的句號。
樂曲的最后一部分,是從哀婉悲涼到鏗鏘有力的轉(zhuǎn)變。
簫的音色圓潤輕柔、幽靜典雅,卻硬生生在最后被乞丐吹出了濃重的殺氣。
只是無論這股殺氣有多么濃烈、無論乞丐現(xiàn)在的表情有多么憤怒,也無法否認(rèn)這支曲子至始至終都有著一絲無奈的味道混雜其中。
這一點,也讓顧祭縮小了對于這個故事的猜測范圍。
如果乞丐所恨的人是皇帝……
確實也有這個可能,相比起高索部落的團結(jié)和諾曼聯(lián)邦的分散,這種一人之心就是一國之心的王朝,的確存在著這樣一種不可忽視的問題。
天子,至高無上,天子之言,亦是至高無上!但高度的統(tǒng)一往往只會讓壓抑在內(nèi)心深處的東西獨自發(fā)酵。
宮廷樂師和大臣之女的悲劇愛情,可以說是爛俗到了極致,但不可否認(rèn)的就是這種故事在尚炎王朝并不少見。
只不過也有特殊之處,就是這個宮廷樂師并不向從前那些故事里的樂師一樣弱小,相反,他的實力出乎意料的優(yōu)秀。
吹完最后一個音符,乞丐睜開緊閉的眼睛,沉默了幾秒后,對顧祭說道:“天子犯法,也該與庶民同罪?!?p> 然而從聽第一支曲子到現(xiàn)在都沒有做過任何評價的青龍主將卻突然開口了,“尚炎的法律,從來不是為天子指定的?!?p> “不,法是約束。只要是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就應(yīng)該受到約束。這,也是你們少家的觀點吧?”
正在吃大瓜的少長笙顯然沒有意識到會被點名,愣了一下,才說道:“事業(yè)不可量,惟用法律自繩己,鬼神非真,但后世有耳?!?p> “早就聽說少家大小姐學(xué)識淵博,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p> “都是虛名,嘻嘻~”
嘴上客氣,但臉上的表情就很不客氣了,少長笙現(xiàn)在這個樣子就差把多夸幾句寫自己臉上了。
青龍主將對顧祭點了點頭,說道:“嚴(yán)明律己,確實是少家的理念之一,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我們這些洛水王朝的人才可以默許少家的做法?!?p> “你們對于洛水王朝現(xiàn)在的執(zhí)政者不滿?”
“并非不滿?!鼻帻堉鲗]有認(rèn)同顧祭的說法,“我只是一個武人,有很多事情看不懂,也不需要看懂,但當(dāng)今洛水王朝的天子優(yōu)柔寡斷,難以握住一些鋒利的兵器?!?p> 顧祭點頭,又看向了乞丐。
“我是來求合作的?!?p> “求合作?”顧祭突然間愣住了,“說實話,從聽到第三支曲子的時候,我就隱隱約約察覺到你有向死之志……可如果只是單純的想要和我們求合作,你也不用如此悲壯吧?”
搖了搖頭,乞丐直接說道:“我的實力不弱,恰巧那天正逢祭典,我才可以在竊取尚炎王朝重要資料的情況下,一路逃到這里?!?p> “我可以把所有的資料都交給你,這是我作為合作者的貢獻!”
“至于準(zhǔn)備的禮物,難道這幾天的演奏不算數(shù)嗎?”
顧祭眉頭一皺,收起了手中的扇子,問道:“看來我送出的第二封信也被截了?!薄岸医匚倚诺娜烁鶕?jù)信的內(nèi)容,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p> 沒有絲毫遲疑,乞丐直接點頭承認(rèn)了這件事。
“就是因為我看了那封信,我才知道你需要什么。正好我演奏的能力也可以幫到你的忙,不是嗎?”
“至于這封信你也不用擔(dān)心,我在看完后就把它放了回去?!?p> 顧祭松了口氣,但仍然沒有放松警惕,“那你為什么認(rèn)為洛水王朝就會因為你的情報,向穩(wěn)定相處了上千年的王朝出手?”
“穩(wěn)定相處?那只是因為沒有機會而已?!?p> “兩國實力相仿,如果貿(mào)然出手的話只會出現(xiàn)兩敗俱傷的局面……但這次不一樣!”
乞丐自信一笑,說道:“我這次得到的情報,絕對可以起到?jīng)Q定性的作用?!?p> 少長笙扯了一下顧祭的衣角,低聲說道:“剩下的讓我和他談吧?!?p> “嗯?!鳖櫦劳撕笠徊?,給少長笙騰出了空間。
這是兩大王朝的家事,確實不應(yīng)該由顧祭繼續(xù)談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
“柳松安?!?p> “你的條件很誘人,但正如我?guī)煾邓f的,我們不可能輕易的對共處了這么多年的王朝下手?!?p> 少長笙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柳松安的表情變化,“山脈之外,大陸中部盤踞的惡龍才是我們真正的敵人?!?p> “少家大小姐不必轉(zhuǎn)彎抹角,直說你的想法吧?!?p> “我的意思是……東西留下,人,隨意。”
少長笙的這句話瞬間就讓四周的氣氛凝重了很多,她的意思很明確,就是想要先得到柳松安拼了命才得到的消息,再做決定。
少長笙可一點都不傻,只是在顧祭身邊時才會刻意為之,實際上,少長笙完全有著獨當(dāng)一面的能力。
這一點顧祭其實也明白,不過對于這一點,顧祭也不全部同意就是了。
至少,戰(zhàn)斗這一方面顧祭不會認(rèn)同。
軍訓(xùn)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