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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周五百年

110. 蹊田奪牛

東周五百年 湛兮若存 2162 2021-09-05 19:53:25

  話說夏征舒回到株林,正收拾家財,準備奉了母親夏姬逃往鄭國。不料晚了一刻,叫楚兵圍了株林,拿住了夏征舒。楚莊王命將他囚入后車,又問:“那個夏姬呢?”

  兵士們搜遍夏家,終于在后園找到,婢女荷華早已逃之夭夭。夏姬跪在楚莊王面前拜求:“賤妾不幸遭逢國亂家亡,一條賤命懸于大王之手,愿充作宮婢侍奉大王左右!”

  微一抬頭,楚莊王一見不覺心神激蕩,對諸將們說:“寡人后宮雖多,但無一有夏姬這等顏色,不如寡人納了她為妃,諸卿以為如何?”

  屈巫馬上跳出來反對:“不可不可!主公興兵討陳,只為伐夏南弒君之罪。如果納了這個夏姬,人家會說您只貪圖美色。討罪是義舉,貪色則荒淫,主公若以義始而以淫終,不是霸主當有之舉動,切不可如此?!?p>  楚莊王想想也是,只好咽下口水:“你說的對,只是這女人乃人間尤物,若再叫寡人看上一眼,怕再也難自制?!北憬熊娛總冭忛_后墻,要放她出去算了。

  公子側(cè)見楚莊王決意不收夏姬了,馬上出來跪請:“臣中年無妻,求大王將此婦賜臣為妻室。”

  什么?屈巫馬上又跳出來了:“大王不能?。 ?p>  公子側(cè)火冒三丈:“你又不準我娶這夏姬,是為什么?”

  “這女人乃天地間不祥之物,掰指頭數(shù)數(shù),多少男人為她而死。鄭國的公子蠻,陳國有夏御叔,陳侯,她兒子夏南也是因她而獲罪的,還有孔寧與儀行父為她出亡,整個陳國因她而亡,太不祥了!天下美女多的是,為什么一定要娶這個妖姬,將來后悔都來不及!”

  公子側(cè)擺擺手說:“那算了,既如此我不娶便是了。只一樣,你說主公納不得,我也娶不得,莫非只有你娶得不成?”

  一句話堵了屈巫的念頭,他只好連聲表態(tài):“不敢,不敢!”

  楚莊王想了想,說:“若此女無主,必有人相爭。聽說連尹襄老近日喪妻,不如賜與他為繼室吧!”

  這一說公子側(cè)倒還罷了,只那屈巫心中暗暗叫苦,但轉(zhuǎn)念一想:“那連尹襄老已經(jīng)七老八十了,少不得這夏姬又要做回寡婦,到時再想辦法也不遲。”

  如此,后隊的連尹襄老便來拜謝楚王,娶了夏姬回去了。楚莊王只在株林過了一宿,第二天便返回宛丘,公子嬰齊出城迎接。

  母親夏姬又嫁人了,兒子夏南可慘了。楚莊王命將他押出栗門,效仿當年齊襄公處理鄭國的高渠彌之刑,處以車裂極刑。

  夏征舒既死,楚莊王便滅了陳國,設(shè)為楚國的一個縣。并將此地封給了公子嬰齊,拜他為陳公。至于陳國大夫轅頗等臣子,統(tǒng)統(tǒng)帶回郢都。

  楚國有位大夫叫申叔時,伐陳前就被派往齊國出差。正值齊惠公姜元薨逝,世子姜無野即位,是為齊頃公。因為齊楚素來交好,因此楚莊王特遣申叔時為使去吊舊賀新。直到楚莊王回到郢都三日以后,申叔時才回國,回來見了莊王連一句祝賀的話都沒有。

  楚莊王不樂意了,派人去責問道:“夏征舒無道弒君,寡人討而戮之,又收陳之版圖于楚,義聲聞于天下。諸侯們無不稱賀,怎么單單就你不發(fā)一言,莫非你覺得寡人不該伐陳嗎?”

  申叔時也不解釋,只是跟著使著入宮面見楚莊王,說:“大王聽說過‘蹊田奪牛’的故事嗎?”

  “沒聽說過。”

  “有個人牽著一頭牛走過別人的田里,踩壞了田里的莊稼,田主暴怒,便奪了那人的牛以作賠償。若這官司讓大王來斷,該當如何?”

  “牽牛踐田,能踩壞多少莊稼?何至于要奪走人家一頭牛?太過了!寡人若斷此案,當適當責罰牽牛者些許錢帛,但牛是要還給他的。你覺得呢?”

  申叔時再拜:“大王如此英明,為什么斷陳國的官司卻這么糊涂呢?夏征舒有弒君之罪,大王討其罪即可,何至于要亡人之國呢?這與奪人家的牛有何差異?又有什么好道賀的呢?”

  楚莊王如醍醐灌頂,跺著腳大叫:“這話說的對,寡人為什么之前沒聽到呢?”

  “大王既然覺得臣說得對,為何不返還人家的牛呢?”

  莊王叫來陳國大夫轅頗,問:“陳侯何在?”

  “之前到晉國去了,如今不知在哪里?!闭f完,轅頗已是雙淚橫流。

  楚莊王見了,心中不免憐憫:“寡人會復了陳國,你可去迎回陳侯,今日世代依附我楚國,不要再左右搖擺,有負寡人之德。”

  接著又召來孔寧和儀行父,讓他們跟著轅頗回陳國。轅頗心知這兩人是個禍根,卻不敢跟楚莊王明說,怕節(jié)外生枝,只是一齊含糊著拜謝回國。

  三人剛出楚境,就遇上了陳成公。原來他自晉國歸來,就聽說本國已滅,少不得要來面見楚王。兩停人各述原委,這便一起并駕回陳。

  守將公子嬰齊這會兒已接到楚王之命,召他回郢都,便將版圖交還,自己歸楚去了。

  孔寧回到宛丘,夜夜驚夢,總夢見夏征舒來找他索命。后來大白天也會做這樣的噩夢,終于瘋了,自己跳入池中淹死了。

  接著輪到了儀行父,這位總夢見陳靈公,孔寧與夏征舒三個人組團來鎖拿他到天廷去對質(zhì),夢中大驚。自此也暴病而卒了。不過一月功夫,兩人都報了銷。

  再說公子嬰齊回到郢都,渾然不知發(fā)生了什么,拜見莊王時還自稱為陳公嬰齊,楚莊王很是不好意思地說:“寡人已得了陳國,以后會賞別的封邑給你?!?p>  嬰齊請賜申邑與呂邑之地,楚莊王本要答應(yīng)的,誰料那屈巫又來反對:“此兩地為北方重要稅賦之地,我國還依仗此兩地來抵御晉國,不能賞人。”

  行了,被他一攔,這事黃了。不料不久之后,申叔時告老,楚莊王封屈巫為申公,他倒老實不客氣地接受了。自此公子嬰齊可是深深恨上了屈巫。

  其實,申叔時的那個“蹊田奪?!钡墓适掠脕黼[喻楚莊王并陳的行為并不恰當。好比是陳國自己的牛踩了自家的田,隔壁村子的楚國卻要來奪陳國的牛,按現(xiàn)代眼光看,這是以軍事手段粗暴干涉別國內(nèi)政的霸凌行為。但在那個時代,卻是習以為常,小國要么別有什么事,一有什么事就得挨揍。那是一個“弱國無外交”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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