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坦然面對世界的惡意吧！

　　“只是喝了一小口咖啡而已，還是多出來的那杯……伯母為什么這么生氣？”

　　若松滿臉不解地盯著眼前微微晃動的門。幾十秒前，皆川媽媽抓著小孩，臉色鐵青地從那里離開。

　　司城得以從嚎哭地獄中解放，此時心滿意足吃起了蛋糕，根本懶得為他開口解惑。一邊同樣身為小孩并曾有過大人時光的柯南思索一番，倒是給出了合理的解釋。

　　“生氣在于小孩不聽話和添麻煩了吧?！?p>　　他順便糾正了若松的措辭：“那不是多出來的咖啡，是我的?！?p>　　若松立馬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斑@不是一個意思？”他茫然道，“你就是多余的啊?！?p>　　“……”

　　司城突然嘴角上揚了一下。

　　他咬著不銹鋼勺，對被噎住的柯南憐憫投去一瞥：一看就知道以前沒接觸過這種類型。

　　面對這種笨蛋，說什么他們都有獨特的一套思維理解，根本不能簡單去說服。司城對此深有體悟、經(jīng)驗豐富，并且總結(jié)了一套完整的應(yīng)對之法。

　　……總覺得這聽起來有點辛酸。

　　“也可能是過多溺愛?！彼S口插了一句，“畢竟小孩子喝咖啡是會變蠢的。”

　　柯南：“……你騙鬼呢。”

　　若松俊秀從已經(jīng)空了的咖啡杯里抬頭，大驚失色道：“是真的嗎？！”

　　司城凝視若松?？履峡匆娝樕系穆唤?jīng)心散去，神色明顯開始了動搖。

　　“……是你的話，確實不太好說?！?p>　　柯南擺出半月眼：不要這么欺負你的小弟啊。

　　司城難以置信地回看他：你就這么默認了他的身份？

　　要命的是，他現(xiàn)在根本無法反駁——最佳的挽回時段已經(jīng)錯過了。若松俊秀的腦子里可能已經(jīng)建起一套完整的關(guān)系式，而他，伊藤司城，鐵板釘釘?shù)乇怀蔀榱恕按蟾纭薄?p>　　柯南讀出他臉上滿滿的不情愿，幸災(zāi)樂禍笑了起來。

　　若松坐在他們之間，卻仿佛一個局外人，旁觀著他們眉來眼去、無聲交流。他沒有另外兩人察言觀色的能力，只好看著柯南的那張臉不斷擺出各種豐富的表情。

　　他突然道：“和阿進比起來，柯南還真是聰明啊?！?p>　　柯南：“……哈哈哈……沒有啦！我只是在和司城哥哥玩！”

　　司城笑了一聲，“或許真的不是聰明?！?p>　　其余兩人轉(zhuǎn)頭看他。

　　司城坐在皆川家的沙發(fā)，吃著皆川家的蛋糕，抿了一口皆川媽媽親自磨出的咖啡，并為味道嫌棄地皺了下眉。他放下杯子，開始對著皆川評頭論足。

　　“皆川進，他蠢得很真實?！彼境钦f，“好動，吵，不聽人話……”

　　他一下子數(shù)出十來個缺點，仍有些意味未盡，扭頭把炮口轉(zhuǎn)向柯南。

　　“而你，早熟得不像個小孩，年紀輕輕就滿腦子泡妞——”

　　小蘭警覺扭頭，柯南大驚失色就要撲上來捂住他的嘴，被若松俊秀從中攔住。司城在他背后，慢條斯理扯開了一個笑。

　　“——犯蠢的時候更像個精神病?！?p>　　……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

　　柯南絞盡腦汁想要反駁。

　　他被若松抓起，吊在半空不停地擺動雙腿努力掙扎，模樣很是滑稽。更可怕的是，他覺得對方好像也沒說錯什么，更沒有暴露什么。

　　可若不去解釋，豈不是被坐實了精神病的名頭？？

　　司城好整以暇地看他，下巴一點：

　　“看，病情實例。”

　　若松配合發(fā)出一陣不明覺厲但強行捧場的笑聲。

　　他這模樣完全起了反作用，司城意興闌珊轉(zhuǎn)頭朝向鈴木大小姐?？履铣脵C掙脫束縛，就聽見他問道：“皆川克彥還沒回來？”

　　園子眼神發(fā)飄：“哈哈哈哈哈……應(yīng)該快了！皆川他也有點自己的事嘛！”

　　她話音未落，皆川克彥推門走了進來。

　　園子看起來很想迅速逃離這個世界，好在皆川并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他看了眼司城面前的空碟，“味道如何？”

　　司城簡單評論：“咖啡難喝，蛋糕不錯。”

　　皆川聞言端起一杯咖啡湊近聞了聞，有點不確定地道：“好像確實味道不對。”

　　……太假了吧。

　　柯南瞥了眼明顯當真的若松俊秀和他身前空蕩蕩的咖啡杯，憐憫想道：只有若松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那司……伊藤君多吃些甜品吧?！苯源ò炎约好媲澳欠莸案庖餐屏诉^去，“剛好我不愛吃甜?！?p>　　司城沒動。

　　他靠著沙發(fā)，下巴微抬凝視皆川克彥蒼白的臉，黑眸平靜又似乎飽含深意。他的外套脫去、袖口挽起，和最初那個“仗勢壓人”的闖入者相比差了很遠，只有眼神依然能看出那份余留的震懾。

　　對方眨了眨眼，有些遲疑地回望。

　　司城道：“你沒有話想說？”

　　這句話像是最后通牒，皆川很明顯的猶豫了。

　　他看了眼全神貫注旁觀的柯南，又看了眼豎著耳朵假裝沒在聽的鈴木園子、和司城身邊發(fā)呆著真的沒在聽的若松俊秀。

　　松本直道此時也恰好開門走了進來，對著眼前的一幕頗為茫然。

　　一群人的注目里，皆川嘆了口氣，“我不知道該怎么說……”

　　他拿出煙盒，發(fā)現(xiàn)里面空空蕩蕩，最后一根不久前剛被他抽光。皆川皺眉，而松本直道突然走了過來。

　　他臉色陰沉，表情僵硬地提起唇角，手中正是一包新拆封的煙。

　　“拿我的去抽好了?！彼?，“別客氣?！?p>　　他們沉默對視了幾秒。

　　他們似乎有什么舊恨，可在對視的短暫時間里，眼中流露相似的疲憊，連著戾氣也消退不少。皆川率先收回視線，接過對方的煙。

　　他拇指在火機上緩慢摩擦，充滿猶豫地將煙頭對上，司城見狀，從沙發(fā)站了起來。

　　“也給我一根吧?！?p>　　他這么說著，毫不客氣地伸手從松本直道手里抽出一根，借著皆川的火機點燃。

　　“——我們出去聊。”

　　……呵?？履峡此麄円磺耙缓箅x開的背影，虛著眼睛，充滿奇特意味地感嘆：未成年。

　　……

　　司城完全把這件事拋在腦后——畢竟他清楚那是張假證，自然對上面的信息歸屬感不高。

　　他拿著煙姿態(tài)老練地走出玄關(guān)，還是皆川克彥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一把搶過了煙，連著自己的那份一起熄滅丟進了垃圾桶。

　　“……未成年，”他做賊心虛地左右看看，面對司城的注視鎮(zhèn)定道，“這是犯法的?！?p>　　司城和他面面相覷。

　　有了這個插曲，他們之間的氛圍輕松許多，皆川甚至露出了個笑容。他一直有種如同大病初愈的蒼白，這個笑容使他看起來精神不少。

　　“好久不見了，司城?！彼χ?，“沒想到你會和他們認識……園子小姐太過熱情，我以為那不是你喜歡的類型?！?p>　　司城不動聲色：“我不知道你認識他們?！?p>　　……也不知道我們認識。唉，這個物欲橫流的對失憶癥患者無情的世界。

　　“我猜到了……我以為你不會愿意再見我?！苯源▏@道，“不過比起來，我覺得現(xiàn)在這樣——你對我的態(tài)度這么冷淡，這才是真正令我難過的?！?p>　　“……”

　　司城差點沒穩(wěn)住表情。這又是什么進展？

　　皆川轉(zhuǎn)過臉看他。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