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小皇弟他高燒不醒
密道蜿蜒曲折而漫長。
其中機關(guān)重重,若非蕭兮辭幼時走過一遭,怕是已經(jīng)在里面死過好幾回了。
待到她們灰頭土臉自一隱秘洞穴出來之時,東方恰好露出魚肚白。
不虧是皇家墓陵,修建的跟避暑山莊似的。
鳥語花香,綠水青山。
朝陽總是溫暖的,染紅了半邊天。幾只麻雀在天邊飛過,留下幾聲鳥鳴。早起的牧童驅(qū)趕著黃牛走在田埂上了,嘴里哼著悠悠牧歌。
這安寧和諧的景色刺痛了她的眼。
她略微失魂落魄的望了一眼皇城的方向,那個她從小長大的地方。
早晨的第一束陽光總是先照在養(yǎng)心殿前的石獅上,而后整個皇宮都會亮堂起來。
她確確實實的感受到,東昭滅了。
不是夢。
再睜眼,也還是這個殘忍的世界,不會變。
“呀!殿……小姐,三公子發(fā)起高燒了!”襲春一聲驚呼,蕭兮辭立馬把注意力放到蕭青言身上。
她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果真是滾燙的。
“小姐,這可如何是好?”
蕭兮辭抿唇,亦如火鍋上的螞蟻一般急的團團轉(zhuǎn)。
她不怎么懂醫(yī)術(shù),自然無法醫(yī)治,再說又沒有藥材之類。
進城求醫(yī)固然是最好的選擇,可元平那狗賊剛奪了帝位,京城上下此刻必然是重兵把守的,她現(xiàn)在進京無異于找死。
皇家墓陵建在京城外的安雁山上,山腳下是幾戶農(nóng)家,從煙囪里升起裊裊炊煙,不時傳來幾聲雞犬聲。
算了算了。
反正待在這里也是沒有法子,不如先下山去,萬一就在那山村里碰見什么隱世神醫(yī)了呢?
蕭兮辭心大的很。
蕭青言這小子昔日里最為惜命,他身體本能的保持著他主人的這一特點。
應(yīng)該不會這么快狗帶吧?
大概?
*
一簡樸的農(nóng)家小院,依山而建,院內(nèi)一只老母雞咯咯咯叫著,伸著長長的脖子歪著腦袋朝屋里望去,被襲春一抬手,嚇跑了。
“唉,小姑娘,這娃子怎么燒成這樣?”
一老態(tài)龍鐘的老婆婆坐在土炕上,手魁巍巍的覆在蕭青言頭上。
“這都能煮個蛋了?!?p> 襲春忙答到:“是這樣的婆婆,我家小姐和公子進京尋親,卻不料公子路上突發(fā)高燒,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好不容易才找著這一個小村子。”
“進京?哎呀,現(xiàn)在進京要不得,要不得?!崩掀牌艙u晃著腦袋,神秘兮兮的湊上來,“你們知道京城里發(fā)生什么了嗎?就先前那個西元國公,他起兵造反了!”
“皇上都……哎呦哎呦,這造的都是什么孽呀!”
蕭兮辭平靜的聽她說完:“婆婆,不知這村里有郎中嗎?”
“郎中,只能上京城去尋,咱村兒沒有的。”
她黛眉輕皺,看來只能去京城一趟了。
“小姐,讓奴婢去吧?!币u春湊到蕭兮辭耳邊輕聲道。
蕭兮辭搖頭。
她雖然是公主,但這么多年來都以身體欠安為由,常年不出,極少在眾人眼前露面,故而這京城中認識她的人倒真心不多。
但襲春不一樣,她身為她的大宮女自然得替她打理事務(wù),常常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知名度倒是比她還高。
“可是……”襲春還欲再說些什么,被蕭兮辭一個眼神輕輕駁回。
襲春深知殿下若是下定決心做某事,便是十頭牛都拉不過來,也無奈何,只得由她去了。
況且她可是親眼見識了殿下的身手,實著是比她好上太多了。
蕭兮辭用一點兒草木灰和著其他一些粉末,制成了簡易的易容粉,用手拈著往臉上輕輕一抹,效果雖不好,可倒也遮住了她原先的容貌。
這村莊離城門口有整整五里地遠,幸好有一農(nóng)夫要進京送貨,愿意載她一程。
“站住,下車來檢查!”一身著鎧甲的士兵把手中劍一橫,攔下了牛車。
“軍爺,我們可都是良民啊?!鞭r(nóng)夫乖乖下車,接受盤問。
蕭兮辭也緊跟著他,如果可能,她是不想出聲的。
“你叫什么?進京做甚?”另一士兵走到她面前。
她立馬裝出一副柔弱的樣子,答到:“俺家弟弟生病,俺娘叫俺和王叔一齊進京尋個郎中?!?p> 這士兵手拿一畫像,上面正是蕭兮辭的像。
蕭兮辭心臟在肚子里劇烈跳動,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
她偷偷去瞄了一眼畫像。
那上面畫著……一個小姑娘?
大概是個小姑娘吧,畢竟梳著雙云髻還帶著發(fā)簪呢。
就是長相實在粗獷,國字臉,大粗眉,嘴唇厚的像城墻。
——這怕不是隨便找了個侍衛(wèi)的像改一改的吧?
就算畫師沒見過她本人,好歹也畫個女孩子上去?。∧惝媯€人妖算什么?
蕭兮辭臉色古怪。
她突然覺得,她弄個挫腳的易容術(shù)實屬多余。
就是她直接大搖大擺的走過城門,就憑這辣雞畫像,士兵們也蒙想認出她來。
哦,感謝畫師。
這辣雞畫師怕不是自己人吧?
士兵果然沒認出來——認出來就有鬼了。
蕭兮辭松了口氣,貓腰進了牛車,卻在不經(jīng)意間瞄見城門口那站著的姑娘,她梳著驚鵠髻,上面斜斜插著支翡翠雕花簪,身穿桃紅刻絲銀鼠襖子,蔥綠彩繡錦裙,看著像是個官家小姐,貌似在哪里見過的樣子。
她也沒細想,離了城門便下車直往醫(yī)館去。
昨晚的政變并沒有過多的影響到百姓的生活,人們雖然對西元國公的篡位心有怨言,可誰敢去嚼當(dāng)下掌權(quán)者的舌根?
畢竟昨晚有幾個蕭王朝的擁護者在西元國公進城時只是小聲嚷了幾句,現(xiàn)在那尸首血淋淋的還在城墻上掛著呢。
老嚇人了。
蕭兮辭對于這京城還算是熟悉,知道哪里的醫(yī)館最不惹人注意。
輕車熟路拐進一小巷子,正要出去時,猛然看見一群身著官服的禁衛(wèi)軍正守在街邊嚴陣以待。
這……她來時雖有士兵巡邏,可遠遠沒有這么多啊,她被發(fā)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