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暗月樓
蕭青言一醒,蕭兮辭便帶著他去了梅莊。
梅莊是她的私產(chǎn),并不是以榮國公主的名義所置辦的,而是用的昆侖山昆虛派二弟子的身份。
所以并沒有被查封。
她的想法極簡單,畢竟總是呆著別人家里也不是事。
他們現(xiàn)今是通緝對象,小村子人來人往,很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被發(fā)現(xiàn)了還得連累老婆婆,實在是過意不去。
莊子里種滿了梅。
什么紅梅白梅綠萼梅,開得正艷。
如今是早春二月,雪還未化盡,枝頭的梅花依然嬌艷欲滴。
這個莊子一向沒有人煙,這一天,屋中竟升起一陣炭火煙來。
“小姐,你居然還會獵兔?”襲春星星眼看著自家主子,她家小姐也太厲害了吧?
蕭兮辭吹牛不打草稿:“你小姐我歷害的地方多著去呢,區(qū)區(qū)獵兔算什么?”
旁邊,楚小小用它細(xì)長的鷹眼看了看面前烤著兔子的少女,和火盆上架著的滋滋冒著油的兔子。
明明這兔子就是它獵來的,這女孩子什么都沒干好吧。
算了,主人說要好好聽女主人的話,不然就把它給烤了。
嚶!鷹生艱難。
罷了罷了,有肉吃勝過一切。
火盆上架著一烤架,那膘肥體壯的兔子被架在上面,通體金黃油亮的整只兔肉在自然的木炭火上徐徐轉(zhuǎn)動,油汁從表皮上突突起冒、滋滋作響,肉香四處飄游、勾人魂魄,卻又不見絲毫油煙嗆鼻。
細(xì)長柔軟的素荑拈著一長刷子,沾著鮮紅的辣椒油在兔肉上來回游走,碳火搖曳,醇香四起。
襲春不由得食指大動,捧著一烤得外焦里嫩的兔腿,流下了激動的淚水。蒼天,這么多天來的四處奔波,總算是吃到一口好的了!
因病被迫臥床的蕭青言忍不住頻頻轉(zhuǎn)頭,眼中略帶期待的看著姐姐:“姐姐,我也餓了?!?p> 蕭兮辭端起一碗清淡的野菜粥,對他道:“師兄說你最近得忌辛辣,所以喝粥吧?!?p> 清淡的粥上飄著幾朵可憐的白菜,一眼能望到底,喝到嘴里能淡出鳥來。
蕭青言:“……”我懷疑姐姐你在報復(fù)我可是我沒有證據(jù)。
飯飽之后,蕭兮辭在宅院四處溜達(dá),消消食,順便觀察一下四周環(huán)境。
還得好好考慮一下怎么把她哥從牢里神不知鬼不覺的弄出來,
她站在庭院中,看著庭下月光如積水般空明,似想起什么,從袖中掏出那暗紅色的牌子來。
這牌子上用特殊的手法雕刻著半輪殘月,左下角有個小小的“暗”字。
是暗月樓的少主令。
好像得再混入城中一趟了誒。
*
蕭兮辭憑借著對于師兄易容術(shù)的謎之信任,再次大大咧咧的出現(xiàn)在城門口。
擠進(jìn)了長長的進(jìn)城隊伍里,并成功混入其中。
這次她學(xué)的聰明了些,不僅改變了容貌,還往鞋底里塞了幾塊木板子,使得身高都改變了。
她身著一襲藍(lán)布袍,手拿一折扇,亦然是一副踏青久歸的公子模樣。
禁軍首領(lǐng)多日不見,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
他硬實的臉上掛著濃濃兩道黑眼圈,胡子拉碴。
就在蕭兮辭闖城后,他們把城門關(guān)緊,掘地三尺的搜尋了三天三夜,就差把整個京城都翻過來了。
當(dāng)然,他們一無所獲。
新帝勃然大怒,差點砍了他的腦袋。
如今他們都一個個強(qiáng)打起精神,睜大眼睛,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人物,天牢地下,已經(jīng)關(guān)了一堆無辜少女了。
而如今蕭兮辭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大搖大擺的走進(jìn)了城。
她心中暗笑。
嘿,這回你們可抓不著我。
一群渣渣。
……
要說這京城之中,最不受朝廷政變影響的產(chǎn)業(yè)便是這明月樓了。
濃妝艷抹的老鴇穿金戴銀,和著幾個女子站在樓下招呼客人。
“唉,客官,進(jìn)來玩啊~”老鴇朝她揮動帕子。一陣刺鼻的香風(fēng)撲面而來。
蕭兮辭暗地里勾起嘴角。
嘿,她在這四周轉(zhuǎn)悠半天了,就等著你這句話呢。
她裝著花花公子的樣子,搖著折扇,放低聲調(diào),使得聽起來更像是個男子:“聽聞你們樓里的花魁明月姑娘姿色絕佳,不知可否一見?錢不是問題?!?p> 錢自然不是問題,等她見過了這明月姑娘,錢當(dāng)然就不用付了。
她小時與母后來過這明月樓幾次,知道這里正真掌權(quán)的是明月姑娘。
而明月姑娘上頭才是暗月樓主——聞人疏月。
老鴇聽聞,也不正面回答,只是道:“請公子移步雅間?!?p> 蕭兮辭點點頭,她本來也沒想過能夠直接見到明月姑娘。
明月姑娘在這京城頗為享有盛名,慕名而來的人也是多如鴻毛。
像是她這樣想要一睹明月姑娘芳容的“男子”一天也有好幾個。
不過最后他們見到人家了嗎?
當(dāng)然沒有。
所以她本就是打算先將身份透入給這老鴇,之后再見明月姑娘。
老鴇將她引入一雅間,她將門輕輕關(guān)上,伸手拔出頭上插著的金步搖,一轉(zhuǎn)身竟是直接朝蕭兮辭門面刺來。
蕭兮辭瞳孔一縮,猛地把身子朝后一仰,左腿向前滑去,半跪在地,腰部以上皆與地面平行。
右腿快速抬起,一腳踢飛了老鴇手中的金簪子,鞋尖一小刀從暗槽中滑出,穩(wěn)穩(wěn)抵在老鴇細(xì)長的脖子上。
刀尖冒著黑光,一看便是焠過了毒的。
老鴇倒也不慌,反而還欣慰的道了聲:“殿下許久不見,武藝又精進(jìn)不少,只是還需多多練習(xí)才行?!?p> 她為表恭敬試圖彎下腰行禮,奈何脖子上一刀片抵著她,只得伸手抱拳,行了個不三不四的江湖俠客禮。
蕭兮辭:“???”
她面色徒然古怪起來。
她收起鞋尖小刀,站立起來,默默往后退了兩步。
兩人一時相對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