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師兄我想死你啦
天空很罕見的,淅淅瀝瀝飄落幾滴小雨。
而后雷聲轟轟,雨點(diǎn)如豆。
蕭兮辭掐指一算,好家伙,四五月份不正是燕州的雨季嗎。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總共也就下這么幾天雨。
嘿,就讓她給趕上了。
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她踩著水坑,一頭沖進(jìn)了一個(gè)山洞里。
這個(gè)山洞很干燥,也沒蛇蟲之類,洞口垂下幾條藤蔓,黃不拉幾的,看上去就營養(yǎng)不良。
蕭兮辭一屁股坐在地上,擰著自己半濕半干的頭發(fā)。
天邊亮起了兩三顆星子,西邊太陽還未落下。
照得著雨水金燦燦,跟天上下金子似的。
空氣也濕潤多了,不似之前的干燥,呼吸久了讓人肺疼。
空氣里甚至還有淡淡的花香。
混合著絲絲鐵銹般的血腥味。
嗯?!
血腥味??。?p> 蕭兮辭瞪大了眼睛,爬起來就要往外跑,卻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臂。
那人抓得格外用力。
她手上很快出現(xiàn)幾道紅痕。
山洞的陰影里,繡著蓮花的衣袍被風(fēng)吹得翻飛,寬大的衣袖下邊伸出一只蒼白的手。
菩提腦袋破了一塊,血糊了一臉,笑的陰森森,一把把她拉到身前。
蕭兮辭:“……真是好巧哦大師兄?!?p> 菩提:“不巧,我特意來的?!?p> 蕭兮辭:“………”
難道說,她的逃跑計(jì)劃還沒實(shí)施就要破產(chǎn)了嗎?
那個(gè)被她放倒了的侍女,就安安靜靜站在他身后。
她臉上還帶著被射穿的密密麻麻的小孔,老瘆人了。
蕭兮辭估計(jì)她這個(gè)時(shí)候要是喝一杯水,應(yīng)該還沒到肚子里,就先從小孔里漏出來了。
詭異的是她居然還能動(dòng)。
蕭兮辭都能透過她臉上的洞洞看見外面的歪脖子老樹了,而她還能動(dòng)!?。?p> 三觀再次被刷新。
指不定,她說的永生永世是真的呢。
人家靈魂在神池里,軀殼只是出來游蕩一下而已。
所以刀槍不入。
菩提瞪著他那雙瞳孔淡的看不出的眸子,扯出一抹血淋淋的笑。
“我給你的羽箭去哪了?”
來了來了,送命題。
“你的箭啊,當(dāng)然在這啊。”
蕭兮辭笑著抬起頭,將斷成兩半的箭直直插進(jìn)他的胸口。
估計(jì)是之前的人重創(chuàng)了菩提,他竟然沒有反應(yīng)過來。讓蕭兮辭輕而易舉的得了逞。
菩提不可思議的看向她。
少女將箭拍進(jìn)他胸口,一臉的冷漠。
還呸了一口:“誰是你師妹啊,給爺死!”
雨聲如大珠小珠落玉盤,里面參雜著絲絲笛音。
這笛音是這么吹的:
嗚嗚嗚,嗚嗚嗚嗚。
嗚嗚,嗚嗚,嗚嗚。
嗚嗚嗚,嗚,嗚嗚。
帶著濕潤的風(fēng)傳來,很涼。
小姑娘臉上籠罩的陰影很快消失不見,她眼睛亮晶晶的,也不管外面下著的瓢潑大雨,就沖了出去。
雨簾里,玄衣少年站在山坡的一塊大石頭上。
他手里捏著一玉笛,渾身濕漉漉的,寬大的衣服貼在身上,更顯得他長手長腳,像一根翠竹。
他眼睛蔓出紅來,也不知道在這站了多久。
小姑娘張開雙臂,奮力朝他跑去。
濺起一路水花。
她把手?jǐn)n成喇叭狀,用盡全力喊:
“大雨快停下吧。”
少年執(zhí)笛于唇間,輕輕補(bǔ)上最后一句:
“嗚嗚,嗚嗚嗚,嗚嗚?!保ㄎ揖湍苋フ夷憷玻?p> 說好了雨停就來找我,怎么這么慢啊。
明明昨天,前天,大前天,都是晴空萬里。
阿辭,好過分啊。
蕭兮辭跑過去,一整只都撲在他懷里。
“師兄窩想死你啦!”
玄衣少年臉色冷漠,聲音冰冷:“我不是你師兄,那邊洞里的才是。”
蕭兮辭:“………”你非要提菩提那個(gè)掃興玩意嗎?
說是這么說,他卻沒推開她。
任她撲到了自己懷里,還蹭了蹭。
楚景鶴挑眉:“你這是投懷送抱?”
蕭兮辭理直氣壯:“嗯。”
楚景鶴把她耳鬢濕漉漉的碎發(fā)撩開,腦袋抵在她肩窩上,聲音略微沙啞,吐氣如蘭:“要浸豬籠的。”
小姑娘搖搖頭:“沒事呀,你是我未婚夫嘛?!?p> “婚約……你同意?”
“很多年前就同意了呀。”
這回輪到少年沉默了。
好半天,他才道:“可我是一個(gè)病秧子。”
小姑娘回答:“我也是一個(gè)藥罐子呀。”
蕭兮辭伸手揉了揉他眼角的紅:“你不是有頭疾嗎?還淋雨?不怕變傻子?”
楚景鶴:“………”
腦袋確實(shí),疼痛難耐。
不過他還忍的住。
都忍那么多年了,不差這一時(shí)半會。
玄衣少年頭發(fā)濕漉漉的貼在臉上。大滴水珠沿著發(fā)絲下落。
少年眼角猩紅,看著莫名……有點(diǎn)欲。
欲欲的少年郎從她肩膀上捉了只小蜘蛛出來。
半黑半白,背部圖案像個(gè)人臉。
蕭兮辭:“………”她一把拍掉這蜘蛛。
拉著一小塊從他衣服兜里露出的白色發(fā)黃布條,打算擦擦手,卻扯出一個(gè)破舊的娃娃。
看了一眼,娃娃黑色的紐扣眼睛缺失了一顆。
獨(dú)眼娃娃,笑得粗糙簡陋。
一針一線,透露著幼稚。
被她一把丟在地上,她鼻子一酸:
“還晴天娃娃呢,這么沒用。改叫雨天娃娃吧。”
她仰著頭,瞪大眼睛看著天空。
大滴雨水滴落在她眼睛里,混著淚水一起下流。
這是雨水,對,雨水。
她絕對沒有哭!
楚景鶴跳下石頭,把它撿起來,重新塞回到兜里,靠近心臟的地方。
“有用的?!?p> 蕭兮辭突然哇的一下,哭得好大聲。
“一點(diǎn)都沒用!它就是個(gè)垃圾!臟死啦,你要它干嘛!”
氣死她了,在京城天天下雨就算了,為什么到了燕州又正好趕上了它的雨季。
從國破的那一刻起她世界的雨好像就沒停過。
好氣啊好氣啊。
什么垃圾玩意!
在想想菩提那個(gè)變態(tài)對她進(jìn)行人身自由的囚禁,還時(shí)不時(shí)來嚇?biāo)?,一會兒是大腿粗的蛇,一會兒是密密麻麻纏繞在一起的蜈蚣球。
還有毛色鮮艷,食指那樣粗大,還帶著劇毒的毛毛蟲。
想想就來氣啊,她覺得剛剛那一下都捅輕了。
眼淚汪汪。
難受ing
“回去吧,會感冒。”楚景鶴拍了拍她的頭。和小時(shí)候安慰她時(shí)一樣。
“菩提那狗東西他嚇我!”
“嗯?!?p> “他還掐我!嚶嚶嚶,我脖子腫了……”
“嗯……你喜歡八塊還是十塊?”
“八塊。”
“嗯,把他大卸八塊好不好?”
“不好,大卸十塊?!?p> 少年無奈低笑,“可,你說喜歡八塊啊?!?p> 轉(zhuǎn)身的時(shí)候,那個(gè)洞里已經(jīng)沒人了。
只剩下兩根斷箭,其中一根染了血;還有一個(gè)紅衣女子,被扭斷了脖子倒在那里。
了無生機(j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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