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你在,我沒有去后勤部隊,而且在你營帳里住了下來,名義上是記錄戰(zhàn)斗信息,實際上大家都知道,我不過是跟著你在這混日子而已。
這樣的日子并不賴,但是戰(zhàn)爭終究是要打仗的,行軍二十多天,終于,隊伍接近了兩國邊界。
那個夜晚我不會忘記,那是我第一次上戰(zhàn)場,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只是在戰(zhàn)場外圍觀,但是那場景,卻是讓在幾年里都侵擾著我的夢境。
晨曦剛剛有一點點升起,太陽還沒從地平線中探出,若不是烽火燃起,我真的想不到列羅坦人的大軍會在這時來犯。
號角聲不斷,打破了黎明的寂靜,這個時間,真的很讓人困倦,我完全不想從床上爬起來,但是,當我強行克服自己的睡意掙扎著起來時,我看到你已經(jīng)整裝現(xiàn)在門口,還是手中的法杖散發(fā)著微微的光亮。
看到我起來,你對著我點了點頭:“等會兒跟我站在城頭,站我旁邊,不要遠離?!?p>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你那么嚴肅的表情,就算在大帳中開會,你也是一副輕松自在的樣子,讓我一度以為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還是那個孩子??墒乾F(xiàn)在我知道,你不是了,你成長了很多,這份氣勢,已經(jīng)隱隱有將領(lǐng)的風范。
匆忙穿好衣服,我跌跌撞撞地跑到匯合的地方,面對整整齊齊的隊伍,我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遠遠地,我看到你們從將軍的大帳中跑出,各自去往了不同的方向,大概是已經(jīng)安排好了每個人的任務(wù),各自去組織各自的隊伍了吧。
那天,我才知道,隨行的魔法師不止一位,而是有一個整整二十四人的法師隊。
你從容不迫地整隊,給每個人安排任務(wù),然后帶領(lǐng)著其中十一人向北門方向前進,甚至還有閑暇招呼我跟上。
我對你的估計,還是低了。
城墻之上,眼前的戰(zhàn)場一覽無余,對方浩浩蕩蕩的隊伍仿佛沒有止境,我看不出具體有多少,但是肯定不止幾千。
火箭流矢從城墻上飛出,擊倒了一個又一個向城墻逼近的敵人,也極大地壓制了敵人的速度。然而,即使再慢的速度也終有抵達終點的時候,在敵軍塔盾的掩護下,攻城車還是被推到了城門口。
“咚!”隨著一聲撞擊聲響起,我感覺腳下的城墻都跟著震顫了起來。
“一組,藤蔓?!?p> 你一聲令下,在我還沒有理解你在說什么的時候,就見敵軍的攻城車被數(shù)十根鉆地而出的藤蔓絞住了車輪。
“一組,朽木?!?p> 這一次,我看清了法師隊伍的動作,其中四人揮舞起法杖,淡淡的青色光芒閃過,那攻城車的輪子竟然有些撐不住它沉重的主體結(jié)構(gòu),紛紛破碎,脫落。
“一組,藤蔓轉(zhuǎn)換目標?!?p> 原本緊緊纏繞著攻城車的藤蔓瞬間改變方向,纏上了想要“救出”工程車的列羅坦人。
“二組,燒?!?p> “三組!”
二組的火還沒有點起來,你突然大吼了一聲,同時舉起手中的法杖,金色的光芒從你和另外三個法師手中的法杖里照耀出來,在咱們面前形成了一層銀白色的屏障。
“鐺?!?p> “鐺鐺,鐺鐺鐺…”
一陣密集的聲音從屏障上發(fā)出,我猜是對方用了火槍。
“一隊,他們的火槍打不了太遠,能打到咱們說明火槍手在附近,困住他們。”
我不知道你們是怎么透過銀白色的屏障看到敵軍的,也不知道為什么你們能精確地找到火槍手的位置。
“二十!”
“二十三!”
“十五!”
“二十一!”
我只聽到一組那四名法師的分別報出了數(shù)字,而后,就見你揮舞起法杖,藍色的光芒在杖頂閃耀,一片片烏云開始從空中生成,聚集,最終匯成一片,籠罩了整個戰(zhàn)場,讓晨曦下本就不算明亮的戰(zhàn)場變得更加昏暗了。
雨滴并沒有落在城墻上,然而,聽著嘩啦嘩啦的雨聲,我突然身體感覺有些冷,不知道是氣溫真的降低了太多,還是因為這場景與以往所見太過相似。
“翼哥,這雨,也可以用來澆田?!蹦爿p聲說了一句,便又去指揮了。
我愣了片刻,隨后感覺原本揪在一起的心放松了下來。是啊,如果是出自于你手中,那想來這雨會出現(xiàn)在真正需要它的地方。
漸漸地,槍聲停了,我聽你說過,列羅坦人的槍在雨中會經(jīng)常失靈,如果雨足夠大甚至連火都點不著?,F(xiàn)在看來他們是失去了戰(zhàn)斗力了。
屏障散去,再次看到戰(zhàn)場的我險些吐了出來。
如果說雨前的戰(zhàn)場,是充滿血色的油畫,那么現(xiàn)在的戰(zhàn)場,就是被打翻了的顏料瓶。
血水充滿了整個戰(zhàn)場,破裂的內(nèi)臟和斷肢隨著水流飄浮,一個被斬成兩半的敵軍頭沉在水里,腸子卻隨著水流在擺動。
我強迫自己忍住了想吐的沖動,把頭轉(zhuǎn)向了城門處,那里,攻城車早已不見了蹤影,只余下的只有一些被水澆濕的焦炭,以及一些散落的金屬部件,在攻城車旁邊,還四散躺倒著十幾具燒焦的尸體,每個都張牙舞爪地擺出了奇怪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