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交淺言深
沈?qū)毱酱蛑鴩娞鐔柕溃骸澳闶钦l啊你！你說真的，要娶沈崖香？”
那人繼續(xù)問道：“你是她弟弟？”
沈?qū)毱讲荒蜔┑氐溃骸罢l是她弟弟？你少亂攀親戚！我才沒有她那樣的姐姐，要娶就趕緊把她接走！”
“大黃，你不用跟他廢話?！鄙蜓孪慊仡^一看，果真是方端，他那嗓音她哪會不認(rèn)得呢。
更何況說“她若是嫁不出去，我就娶”的這話，方端也不是第一次說了。
在永寧的時候，在流放犯中也是有鄙視鏈的，楊思源是國破被判罪的主和派頭子，是最受大家歧視的，只要大周敗仗，或者與大興開戰(zhàn)，楊思源就會被拉出來鄙視攻訐。
當(dāng)時她作為楊思源之女，在容雋出現(xiàn)之前，想嫁人不說是天方夜譚吧，卻也是極不容易，每每因此受到羞辱的時候，方端就會幫她出頭。
方端生得周正不提，而且他雖然也與沈崖香同為犯二代，但跟楊家情況卻不一樣。
正好和楊家相反，方端的父親方崇全是有名的主站派武將，在與大周的重要一戰(zhàn)中戰(zhàn)敗，而后被反間計(jì)當(dāng)成判國賊處死，不過因?yàn)槠涫⒚谕猓耖g多有要為之抱屈不忿之聲，尤其屢屢戰(zhàn)敗之后，方崇全也總被人當(dāng)成英雄提及，其家眷雖然被流放，但卻頗受同情和照顧，待遇絕非楊家可比。
是以，方端說這樣一句話，能抵得過沈崖香與人對罵一百句。
沈崖香看他被方母責(zé)罰也愧疚過，讓他別為了幫自己而拿婚嫁之事開玩笑，他嘴上應(yīng)得好好的，還讓她別自作多情多想就行，可后面還是以此幫過她幾次。
兩人是打小的交情，總將道謝掛在嘴上也生分了，左右都是玩笑話，說說就說說吧，只要有用就成。
不過從容雋這個未婚夫出現(xiàn)之后，他就不曾說過這話了。
這會兒，沈崖香見到方端安全無恙非常高興，牽著騾子折返了回來，就聽沈?qū)毱饺轮骸肮返拿郑?，你就是一狗！沈崖香，你竟然跟人私定終身，你臭不要臉你！還跟個狗名字的人！你跟寶兒姐姐差太遠(yuǎn)了，我姐夫容雋比這人也強(qiáng)多了！”
方端皺了皺眉頭，到底也沒有跟這死孩子計(jì)較，只從馬車上跳下來，看了沈崖香一眼。
沈崖香二話不說，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沈?qū)毱阶哌^去，沈?qū)毱揭姞钜幌伦泳吞饋恚B鼻涕都沒顧上擦，轉(zhuǎn)頭就跑了。
他和沈崖香打過好幾次架了，就沒有一次贏過，現(xiàn)在早就學(xué)乖了，絕對不會在沒有幫手的時候跟她打架，當(dāng)然有幫手的時候也會死勁報復(fù)回去就是了。
你來我往，兩人不似姐弟，跟仇人也差不多了。
他邊跑邊喊道：“沈崖香你敢打我，你等著吧，我一定告訴爹娘，餓你幾天，等大哥回來，讓他再揍你！”
和他在一起玩耍的幾個半大小子看看沈崖香，先是噤若寒蟬，然后追著沈?qū)毱揭缓宥⒘恕?p> 畢竟他們當(dāng)中好幾個還跟著沈?qū)毱揭黄鹌圬?fù)人不成反挨揍，除此還見過她教訓(xùn)幾個扯老婆舌的婆子，那幾個老婦的家人找上門也沒有討到什么便宜。
那真是拳打數(shù)健壯少年，腳踢眾嘴碎老婦，這樣的人他們可惹不起。
沈崖香也沒有去追沈?qū)毱?，嫌惡地收回了視線。
要不是念著他是有血緣關(guān)系的人，又見過聽過他們和楊霓相處的情形，沈父偶爾還會與她說一兩句軟和話，她不想將事情做絕了，真從沒真的認(rèn)真下過死手。
再轉(zhuǎn)過身，她已經(jīng)收拾好了情緒，倒也不尷尬，朝方端笑：“大黃。”
方端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道：“我?guī)Я藥讉€朋友來，當(dāng)著人的面你能不能別那么喊我?！?p> 沈崖香這才注意到他的馬車后不遠(yuǎn)處，還有三個騎馬而立的陌生男子。
三人都穿著一模一樣的藍(lán)色通裁式短襦，腰間束著革帶，腿上扎了行縢，只看這身行頭就知道是行伍中人。
沈崖香見狀，暗暗跟方端打眼色：你從哪認(rèn)識幾個當(dāng)兵的還帶來了？
這次倒是給面子，喚他的字：“正清。他們是？”
她還擔(dān)心是不是他被戍邊守衛(wèi)給抓了，要打個掩護(hù)？
方端沒理會她的暗示，只興奮地道：“崖香，他們是許大哥，林大哥和孟大哥，他們都是仞山關(guān)的守軍?！?p> 他的喜悅之情溢于言表，還回頭朝正中那人擺了擺手，又回過頭來道，“我跟孟大哥聊起來才知道他認(rèn)識我父親，以前是我父親軍中將士，與我說了很多父親的往事！”
沈崖香也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猜正中那人應(yīng)該就是那姓孟的，只見他革帶上紋著魚紋，與另兩人的花紋倒是不同，就屬他級別最高，是正五品游擊將軍，他的年紀(jì)應(yīng)該也是最長的，但看著也只是將將三旬，面上沒什么表情，目光銳利，正打量著她。
她眉心微顰，壓低了聲音道：“我看你說的那個孟將軍，當(dāng)年也就十幾歲，你父親是二品將軍，他那時年幼，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接近將軍的吧？”
方端瞪大眼睛，一時沒有控制音量，不悅的道：“崖香你是什么意思？”
沈崖香撇嘴，“我只是覺得，他應(yīng)該沒有那么多跟你父親的往事可與你說的，無事獻(xiàn)殷勤非奸即盜。你也別太容易相信他人了，交淺言深，也太蠢了?！?p> 方端氣鼓鼓的，卻也壓低了聲音，道：“你也太多心了，哪有那么多的壞人，再說了，別人能坑騙我什么，能盜我什么？再說，我父親在世之時與士兵同吃同住同戰(zhàn)，他們能知道一些往事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反正孟大哥他們絕不是那樣的人！”
沈崖香正要反駁，方端打斷道：“總之他們是我的朋友，是保家衛(wèi)國的將士，不許你再誹謗他們！”
沈崖香哼了聲，也不提這個了，反正只要提及大周的將士，在他看來就都是大好人。
她雙臂在胸前一抱，只問道：“你帶他們來做什么，是特意來找我的，還只是路過的？”
“當(dāng)然特意來找你的。”方端斂眉道，“我看見彩煙就知道你們肯定是出事了，出城之后那個胡人是不是追來了？”
沈崖香點(diǎn)點(diǎn)頭，再看看那三個人，心中有些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