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逗弄
那雙黑眸中仿佛燃燒著火焰,比今日中京的陽光熾烈得多,那種被看得渾身發(fā)燙的感覺又來了,比昨晚相處的時候還要更加濃烈一些,沈崖香不自覺地側(cè)過臉去。
容雋順勢就湊過來,幾乎是貼在她耳邊,低語:“我不光會看相,還會觀心。所以我還是不相信崖香會傷害我?!?p> 微熱的氣息灑在耳朵上,初時有些癢,沈崖香忍住了沒有伸手去觸碰,但很快這種癢就變成了燙,耳朵好像都要燒起來了。
容雋卻嘴角止不住的上揚,他垂著眼簾,往前微微一湊,唇瓣狀似不經(jīng)意地輕輕地掃過她的耳朵尖,清楚地看見她耳尖一動,身體馬上就轉(zhuǎn)過來試圖去掩飾方才的小動作。
她不復方才的淘氣與得意,罕見的帶了幾分羞惱:“你猜錯了!就許你州官放火,還不能讓我百姓點燈?”
容雋幽幽地道:“我也沒有放火啊,現(xiàn)在我等著你審判,崖香你才是州官。”
沈崖香聽他狡辯,都氣笑了,不與他歪纏,只道:“那天在小安屯,你也是故意騙我的!”
“哪天?”容雋故作不知。
沈崖香氣得推了他一把,容雋紋絲不動,順勢捏住了她的手。
沈崖香抽不出來,睨了他一眼,惱道:“七月十八日那天,那天根本就什么也沒有發(fā)生,你還故意做出那種姿態(tài)來讓我誤會?!?p> 昨日,她回想往日種種細節(jié),跳出先前對他的認知再看,就發(fā)現(xiàn)了許多互相矛盾的地方。
明明以前那么多的違和,偏偏她跟瞎了一樣看不見。此時倒是醍醐灌頂了。
“你打小學煉藥,所以根本就不會連是不是解暑藥都分不出來,你肯定沒有喝那碗高僧進紅塵,我那天肯定也什么都沒有做成,但你還是故意叫我誤會,你知不知道,我還為此擔心和歉疚了許久,怕你因此一事落下什么陰影!”
原來是這件事。
容雋暗吁了一口氣,捏了捏她的手,他發(fā)燙的掌心將沈崖香的手捂得有些潮濕,神色卻還算泰然,道:“我喝了,只是我不敢冒犯你才忍下來了,什么都沒有做成確實是真的,所以,崖香現(xiàn)在不用再擔心和歉疚了,可以放下心中負擔了。”
這話說得,真叫人心口一堵再堵。
沈崖香瞪著容雋,即便翻騰一夜之后有了心理準備,依舊覺得難以置信——這樣無恥的話他竟也能夠說的出來。
不過轉(zhuǎn)念又想,當初在小安屯他能以要跟楊霓成親、揭穿她偷偷給他寫信的事情來故意刺激她,明知道她不想搭理了、偏偏又幾次三番主動地與她說話,甚至不穿衣服來開門引誘她、又制造已經(jīng)被她欺負了的假象來欺騙他。
他能理直氣壯說出這樣的話,好像也不是很奇怪。
一時情緒起伏太大,竟無言以對。
容雋朝她眨了眨眼睛,非常無辜且委屈可憐:“我喜歡你,崖香,就是因為太喜歡了,害怕被拋棄,所以才會想法子故意賴著你,我們崖香即便不高興,肯定也不會不負責任拋下我的。”
沈崖香:“……”
“崖香,你是在生氣沒有得逞?還是生氣我騙了你,讓你以為得逞了?”
沈崖香不滿道:“這兩個選項難道有什么差別嗎?”昨日他說到那個份上,就算她色心不死,也不會放著他的珍視不要,偏要這般行事,說得她好像整日只是覬覦他的身體一樣。
真是氣死人了!
“當然有區(qū)別,以為得逞了,突然發(fā)現(xiàn)這是被騙了,會有雙重失落?”
沈崖香:“……”
明明又狡猾又氣人,偏偏還掛著一副天真純粹的神色。
不知道他為人的時候,她只會為自己的行為被他發(fā)覺,怕他對自己的觀感別差,覺得自己在他眼中的形象不是最好而感到羞愧懊惱,如今以為自己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卻又再度被他刷新了下限,再怎么聽,都覺得他是在戲謔。
這可能已經(jīng)不是他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但沈崖香明確的知道自己正在被逗弄還是頭一回。她馬上又敏銳地意識到自己氣悶也好、跳腳也好、難以置信、無語等種種反應,對容雋來說好像是一件非常得意的事情,別以為她沒有發(fā)現(xiàn),他那嘴角就沒有平直過,一直是翹著的,眸光璨璨。
這是一種陌生的、異樣的、又被動的處境。
沈崖香不喜歡如此被動,情緒被人扯著,無法自己掌控,這讓她覺得不安,她也不想讓他自得,可一時又想不到更好的應對之法,干脆沉默不言。
不等她回答,容雋又開口了,這次倒是讓她找回了熟悉感。他又恢復了往日里與她講道理的時候那番風采,不疾不徐,偏又有理有據(jù),話說的動聽,讓人無從反駁。
“我早都是你的了,崖香,其實你早就得逞了??墒窍铝怂帲腋荒苊胺改?,我們之間所有的親密舉動,都應該是出于這里,”他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神色沉靜認真,沈崖香都差點忘了他其實還中了藥,“是身心的交流融合,不能是欺騙,也不能是被藥物驅(qū)使的身體接觸,更不能是一時賭氣或是心中憤懣的發(fā)泄。”
他的聲音越發(fā)暗啞,溫柔繾綣得仿佛含了蜜,黏糊極了,蠱惑極了:“崖香,等你出完了氣,到時候你想怎么對我,都依你,好不好?”
沈崖香竭力找回一些理智,哼道:“現(xiàn)在我只想出氣?!?p> 容雋也不惱,點點頭道:“我知道,但是我還是相信崖香不會傷害我,不管是什么藥,我能忍得住,受得了。”
沈崖香好像一拳砸在棉花上,有些挫敗,“那你就忍著吧!”
這時,院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還夾雜著刻意壓低了的說話聲,細聽還是能夠聽得出來人數(shù)應該并不少。
沈崖香認識的人不多且不可能這么一大早結(jié)伴來找她,外面的陣仗只能是來找容雋的。
昨日他才暴露了身份,這可是個敵國國師。
沈崖香顰了顰眉,有些擔憂,這個身份還真說不好會發(fā)生什么。
容雋只非常不耐煩地看了眼院門,就收回了視線。
沈崖香抽了抽手,他順勢松開了,幽怨地嘆了一口氣,道:“你先去梳洗,然后吃早飯,我去去就來,別擔心,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