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虛偽
楊霓不由渾身一抖,心中發(fā)寒。
楊思源突然緩緩沉沉地嘆息了聲,道:“寶兒,你別聽棘丫頭危言聳聽,什么下地獄、不下地獄的,都是些孩子話,她就是對我們心中有恨氣難平,挑撥離間而已,爹想活命也絕對不會不顧及你的死活,要用我女兒的性命換我的命,我還算是個人么?!?p> 楊霓垂頭“嗯”了聲。
沈崖香卻是一聲冷笑。
楊思源看著她,苦笑道:“棘丫,我知道你不信,這也怪不得你,是我的錯?!?p> “不管你信不信,經(jīng)歷了一遭生死和這起起落落,我是真的后悔了,像我這樣汲汲鉆營了半生,對家里不管不顧,如今也是報應(yīng),我要還不明白孰輕孰重......”
沈崖香不耐煩地打斷道:“閉嘴!誰是你女兒?”
她惡心得透不過氣,抬腳就往外走。
還未到門口,聽身后楊霽道:“公主,不管他如何不好,但他也養(yǎng)了你幾年,你就算有本事,可總不能一出生就能自己吃喝拉撒,不用人照顧?,F(xiàn)在就算已經(jīng)一拍兩散了,他始終是個長者,不求你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但你也沒必要極盡羞辱挑撥,如此惡劣吧?”
沈崖香腳步一頓,回頭:“但凡你用一分心,”她伸出一只小拇指,晃了晃,又收回來,“去關(guān)注他在永寧的情況,你也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p> 楊霽辯駁道:“流放之地,又豈是能輕易打探消息的?”
沈崖香嗤道:“可沒人給永寧加上蓋子,就是坐監(jiān),也沒說不讓人看望,同樣流放永寧的人還經(jīng)常能收到信和東西?!?p> 玉芙蓉?fù)屧挼溃骸熬褪?,不過多給些好處罷了,便是寄東西十之一二總能收到的,你不會一次也沒有收到你家的信吧?信都能夠寄出來,外面的人當(dāng)然也能關(guān)注啊?!?p> 她叉腰對著楊霽,并不知道王助突然神色復(fù)雜地看了她一眼。
所有親屬當(dāng)中,流放永寧的只有他父親一人而已,對方每年都有寫過信回來,但他因恨也從未理會過,更不曾留心關(guān)注他在永寧的舉動,想不到玉芙蓉竟能知之甚詳,她難道給那個人寫過信、寄過東西?
想到她幾回在他面前透露出來的那人在永寧的動向,他心中其實已經(jīng)有了答案,不知為何,莫名地有些煩躁。
并無人察覺他的情緒波動。
楊霽此時也垂下了眼簾,強(qiáng)辯道:“我父親已經(jīng)重病纏身,又好意與你道歉,你不接受也沒必要做的如此絕情,挑撥我們父子、父女感情?!?p> 沈崖香都被他給氣笑了:“看來你是憋夠久了啊,現(xiàn)在是看人有救了,就話也多了,你雖沒有養(yǎng)在他們跟前,這過河拆橋、能屈能伸的家學(xué)淵源是一樣也沒有落下啊?!?p> 楊霽惱道:“我只是實話實說,我大周素來是以孝治天下,就算你們無父女之名,當(dāng)初有父女之實是做不得假的,若當(dāng)今知道公主如此忤逆不孝......”
“明朗!”楊思源突然拔高了音量喝了一聲,打斷了楊霽,“你什么都不知道,莫要再說了?!?p> 見沈崖香冷然地看過來,他再度苦笑出聲,耷拉著眼皮,繼續(xù)道:
“你也知道,你母親一直都有病,我又整日都得服役,根本抽不出時間照看孩子,我們也都不會照看,棘丫......公主在不會料理自己之前,是看管的婆子見她實在可憐,將她養(yǎng)活的,打理的事也是那婆子做的,待她兩歲能走了,就跟著那婆子收留的孤女自己找食了。后來,你娘的病是她想法子治的,吃藥的銀子也是她掙來的?!?p> 楊思源口中的看管婆子收留的孤女就是阿鄰。
“當(dāng)初她還以身赴險幫為父擋巨石,以至于癱在床上一年之久,險些落下了殘疾?!?p> 楊思源搓了搓臉,啞著嗓子道,“所以,公主并不欠我們什么,反倒是,我們在發(fā)現(xiàn)寶兒才是楊家的女兒......就舍棄了她,為了讓寶兒不落人話柄,還故意抹了這一段,說寶兒是寄養(yǎng),也不承認(rèn)她的存在,這才讓她徹底寒了心?!?p> 他看向沈崖香,卻發(fā)現(xiàn)她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走了,逡巡一周,她并不在屋內(nèi),不由怔忡。
這時,玉芙蓉摸著下巴道:“這自揭其短確實像是懺悔之言,不過,我還有個疑問?!?p> 她推了推楊思源,“我們來捋一捋啊,那天是三個姑娘出生,沈崖香,楊霓,還有李氏之女。先說你,你肯定是知道嫡女死了,流放路上只能是你照顧李氏,沒你瞞著,李氏就不會誤會楊霓是她親生的了。
所以孩子不會是抱錯,你們就是趁著沈崖香的母親去世了,將她抱走,后面對她那么壞,又發(fā)現(xiàn)楊霓是楊家女,這就都說得通了。
后來,李氏以為楊霓是她親生的,夏氏見你們起復(fù),也想讓女兒變成千金嫡女,至于你,反正也是你的女兒,所以無所謂,你們?nèi)艘慌募春?,換了回來?!?p> 楊思源垂著眼皮裝死,楊霽神色一僵,楊霓緊抿著顫抖的唇,王助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周遭的氛圍發(fā)生了變化。
玉芙蓉沐浴著八卦之光,干脆蹲下來,湊到楊思源身邊,興奮地道:“我已經(jīng)推敲了好久了,肯定是這樣沒錯。不過,我有個疑問,沈崖香是你先故意抱走的,還是李氏抱走的?又或者你們二人心有靈犀,一起抱的?”
“喂,既然是懺悔,就應(yīng)該從源頭開始啊,你把關(guān)鍵的部分略過去,這也太沒有誠意了吧。什么她不欠你們,這分明就是你們害人不淺還想禍害一輩子啊?!?p> “我講給姐妹聽后,我們開了個賭局,我下了重注賭的是李氏,我是覺得你的格局要比李氏略大一些,看在我看得起你,又救你的份上,你這么一聲不吭不大好吧?
我贏的銀子就當(dāng)你付的診金了,如何?”
“不過話說回來,沈崖香竟然能夠被你們隱瞞十七年,真的是蠢死了,竟然還留在夏氏身邊大半年。還天天在我面前炫耀神氣,我這么聰明......也就是故意讓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