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覺得自己很冤,這世界上最難的事情,就讓一個人證明他沒做過某事。
她往后面一躺,抬了抬自己的手道:“真的,你們捆的這個繩子,完全不行,我要是想做什么壞事,早就掙脫了?!?p> 林羽鳴好心提醒:“你腿斷了,動不了的?!?p> “……”
臨江被噎了一下,別過頭去:“算了算了,你們隨便吧,如果真的非殺我不可,那麻煩用一個利落一點的方式?!?p> 陳叔自己也沒想到面前這個女子竟然是這么一個態(tài)度,一時間竟不知道作何反應(yīng)。
他旁邊的青年人也愣了一下,然后怒道:“陳叔,她一定是在裝模作樣!我們不能被她影響!人族當(dāng)年將我們趕盡殺絕,逼我們不得不躲入這么個靈力稀少的絕境!今日,我族血債一定要讓她血還!”
他說完話揚了揚胳膊,在他身后,幾個人也紛紛舉起手來喊道:“血債血償!血債血償!”
陳叔不言語,只是一直觀察著樹下的臨江,小姑娘看起來年紀(jì)不大,從身上的靈力來看,也是他一只手就可以控制住的修為,聽著他們在說著要取她性命的事情,但是她卻連眼皮都沒翻一下。
明明她渾身衣衫濕透,頭發(fā)亂七八糟,雙手被縛住,腿上還綁著棍子固定,從上到下無一處不是狼狽的,但是她身上卻散發(fā)著他在修為高深之人身上才能體會到的淡泊和強大感。
身后的叫喊聲還在繼續(xù),他用拐杖戳了戳地面道:“好了!安靜一下,雖則,人族與我族不共戴天,但我們?nèi)羰菫E殺無辜,又比人族好上多少呢?”
氣氛昂揚的人群安靜下來,陳叔頓了頓,然后轉(zhuǎn)身道:“羽鳴,把她帶到宗祠禁閉屋,待我們弄清楚她的目的之后再進(jìn)行發(fā)落。”
腿傷了還是有點好處的,比如臨江是被林羽鳴背到這個地方的宗祠的。
說是禁閉屋,看起來就是個柴房,林羽鳴放下她,又把她的手捆得更緊了一些,然后才離開屋子。
大概是料定了她的腿受了傷,所以跑不了,門上只是掛了個鎖。
臨江忍著腿疼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趴在地上給自己掏了本書看,時不時就能瞟到窗戶口有人帶著好奇或是敵視的目光看看她。
她也沒工夫計較,書看累了,她趴著就睡覺,中午的時候醒過來,旁邊多了一碗放了兩塊肉的米飯。
她試著伸了伸手,但是雙手被捆著,伸出去身體就沒有支撐點了,索性不吃了,趴在地上思考人生。
她在公元兩千二十年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在一個荒蕪的孤島山頭,后來她了解到,那里似乎是一個經(jīng)歷了災(zāi)難的門派。
雖然她也是第一次去到那種地方,但她卻覺得她的一切行為都有所指引一般,她知道食物大概在哪,知道比藏書閣更深處的地方怎么走。
在那里待了一年多,她整個人的世界觀都被顛覆了,目前她給自己的人設(shè)推測,是這門派里某人的轉(zhuǎn)世,雖然她不想這么迷信。
但是修仙的那些東西都擺在她面前了,并且也經(jīng)過了實踐的檢驗的——在這世界,修仙就是真理。
就在她將門派里的東西學(xué)得差不多,并且快失去語言能力的時候,她終究還是下定決心離開那里了。
除那門派所在的山頭,整個世界都處于一種黑色的霧氣中,但是她也試過,那霧氣對人好像沒什么影響,于是依靠她淺薄的物理知識和豐富的符箓知識,她給自己搞出來一個帶著她飛的符紙。
飛了兩天,她好不容易見到了孤島外的土地,就遇上了大雨,然后就落到這個地方了。
她長嘆了一口氣,緊接著聽到了門被人推開的聲音。
臨江懶懶地抬起眼皮,卻見進(jìn)來的人一個是她的半個救命恩人林羽鳴,另一個是穿著青色長裙的小姑娘。
她終究是覺得自己現(xiàn)在的姿勢不太優(yōu)雅,默默地翻了個身坐起來:“你們不是來殺我的吧?”
林羽鳴關(guān)了門,扭頭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臨江真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怎么回答,她還沒想到怎么說,那青衣小姑娘已經(jīng)蹦到她面前徑自問道:“你是從外面來的嗎?”
“……”
臨江不想撒謊,對上小姑娘的目光后也能猜得出來她大概是在這山里待得太久,所以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子的,這才過來找她聊聊天的吧。
她最終誠實地?fù)u了搖頭:“是,但也不是?!?p> “是又不是?那是什么意思?”
“嗯,我的確來自你們這個地方以外的地方,但是,我也和你一樣,在這個世界,一直生活在與世隔絕的地方,就在我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子的時候,我就落到了這里了?!?p> “你也在這樣的地方長大嗎?”小姑娘很驚訝。
“算是吧,”臨江實在沒辦法解釋,看著小姑娘道,“我和你們一樣,對這里,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p> “你今天早上,你的那張紙,真的會飛嗎?”
“會啊?!迸R江還挺喜歡逗小朋友的,順手掏出來一張紙放到地上,有些費力地畫了點符號,然后將手邊的一根木棍放到上面,再之后,那張紙就載著木棍慢慢飛了起來。
小姑娘還是很好逗的,驚訝和興奮的樣子讓臨江體會到了初級魔術(shù)師給朋友變魔術(shù)時候的驕傲感。
“這是,符咒?”林羽鳴不確定地問道。
“對,是符咒?!迸R江應(yīng)了一句,卻也沒多解釋什么。
青衣小姑娘拿起來那張紙,剛準(zhǔn)備問什么,門口卻突然響起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以下午那個青年為首的幾個人沖進(jìn)來,見到林羽鳴后怒道:“羽鳴,你帶小梨來見這女人做什么?”
林羽鳴沒解釋,只是皺著眉道:“巽哥,你們來做什么?”
李巽雖然生氣,但聽到這句話后也沒再說什么斜視著臨江道了句:“沒什么?!?p> 林羽鳴卻突然明白了:“巽哥,你是來殺她的?”
李巽沉默了一瞬,隨即又變得兇狠起來:“羽鳴,你還小,不知道人族對我們做過什么!而我,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