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去長京
輕歌,你醒了?!?p> 是董懂的聲音。
“我怎么在這兒?”輕歌在第二天上午醒來,看了看,此處是董懂的家,她記得自己在出山路上昏倒,怎么到這來了?
“我今日休班,想大早去找你,就看見你暈倒在路上,一身泥和血污臟兮兮,跟乞丐瘋子殺了人似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好吧,經(jīng)這么一說,她看著還真慘。
“我爹……”輕歌猶疑了一下,“去世了?!?p> “???昨天晚上我走之前還好好的,怎么就……”
“別說了!”輕歌趕忙打斷了他,“此事還是不要聲張的好?!?p> 董懂不解,“為啥?”
“各中緣由日后再告訴你,你只要知道,我爹不是我殺的?!?p> 董懂雖疑惑,也下意識想要說宛大叔的喪事,但也知道輕歌的性格,肯定已解決了,事情特殊更不想聲張。
于是只好貫徹小迷弟風格,對她說道:“嗯,我相信你。既然你不肯告訴我,那我給你端碗粥來,你多少吃點兒?!?p> “不必了,我沒胃口?!?p> 輕歌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向董懂投來疑問目光,“我的衣服……”
董懂哦了一聲,“這個呀,我娘給你換的。”
雖說他平常愛抬杠,但他可是實打?qū)嵉恼司樱粫萌酥!?p> 輕歌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而后突然想起什么,從床上跳起來,在衣服堆里翻找東西,摸來摸去,摸到袖子里那封信,這才放心的呼出一口氣。
她想看看父親有沒有留給她什么東西,她為防自己埋掉什么重要物什,摸過他身上什么都沒有,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她自己身上,昨夜沒來得及查找和翻看,現(xiàn)在想起來,這信,定是他一直藏著的秘密,要妥善保管。
“你不看一看嗎?”董懂說道:“說不定宛大叔有好多事情交待給你,還是看一下吧!”
看著沾血的信封,輕歌停滯了一下,拆開了。
閱畢,輕輕的合上了信,貼身收放好,正思慮著什么,忽然她抬起頭對董懂說:“我要去長京。”
“???”董懂驚了,“京都與咱這兒相隔十萬八千里呢,你去那干嘛?”
“求學?!?p> “為嘛?”
“入仕,為我的親人申冤報仇。”
說這話的時候,輕歌眼里有股狠勁兒,是董懂這么多年從未見過的冷漠疏離。
她看了信,突然提出去求學,入仕不是說得容易,而且,當朝從未有女子入仕之說,這是欺君之罪啊,但他不敢再勸,如果不讓她去,沒有了復仇目標,她可能一輩子都活在陰影之下,不會快樂,若是最后失敗了,他也會一直陪著她,既然她心意已決,那便去吧。
董懂對她說:“太遠了,我不放心,讓我陪你去?!?p> “那地方,你進不去。”
董懂樂觀的道:“那我去求邱大人給我推舉到京都的衙門就職,他在朝為官多年,雖說只是個縣令,但多少也有些人脈,還好只是個捕頭,安插人手按理很容易,說不定到時候我還能幫上你呢?!?p> “如此……謝謝你?!陛p歌蒼白的小臉,終于露出溫暖的笑。
她知道董懂喜歡自己,礙于兩人交情太好一直沒有說破,她不過當他是兄弟,他卻還是對她那么好,心里多少是愧對他的。
她受創(chuàng)后身體狀態(tài)不好,一個人去京都也是跋山涉水,千里迢迢,怕是還沒到,她就病倒在半路,同去也是比較好的選擇,可以互相照應,大不了以后再報答他的恩情吧。
“謝什么,我倆誰跟誰??!”
董懂自然不知道輕歌想得那么多,說去就去,他已經(jīng)去準備盤纏衣物了。
出瀧水縣,須要乘船過江,往北上,再乘馬車走陸路,估計要走上四五天。
陽春三月,江上清波蕩,波光粼粼,晚霞漸散,風光大好。
昏時,孤鶩歸巢,掀開瀧江的夜幕,總讓離人惆悵。
輕歌靜坐在船頭上吹風,兩眼緊盯著行船漾起的水波,動也不動,似乎這樣看著水流逐漸流走,痛苦就能隨之飄走,可驅(qū)心中不快。
董懂給她遞來包子,見她沉靜不語,不做反應,才開口道:“想什么呢?我們過幾天就能到達京都,就能開始新的生活了,別不開心了哈,來給爺笑一個?!?p> 話說完,兩手掰咧自己的嘴,跟大嘴食人怪似的,惹得輕歌一笑,“笑得忒難看,快快收回去,別把人給嚇著?!?p> 董懂這個天真無邪的大男孩,嘻嘻一笑“你笑起來多好看吶,別整天愁眉苦臉的?!?p> 輕歌還記得小時候,他們愛在一起打鬧嬉戲,宛爹就給他們做木蜻蜓玩,總是天黑了也不愿意回家,董懂的娘親手里拿著柳條來,把他提溜回去,想想都滑稽。如今長大了,煩惱也多了,再也找不到那樣的快樂了,好在,這個一直陪著她的人,還在,不過爹卻不在了。
宛爹在信中告訴她身世,不過并未完全說出,可能擔心她得知真相后不顧一切,也擔心她的安危。信里內(nèi)容寫道:輕歌非吾親生,若我出意外也不必為我報仇,這么些年隱藏得辛苦,要是我去了,你就不會有那么多危險了,你要好好做打算,此處建議有兩條路可走:一,和董懂在一起,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二,去長京,吾與國子祭酒是老相識,拿著我的推薦信以及該物件,到國子學,接受頂級的教育,結業(yè)后入仕途或成學者由你選擇。第二條路艱難,望汝慎重考慮,父惟愿你一切安好。
看完兩封信,信封底下,有一個硬邦邦鐵鑄的玩意兒,上刻虎頭紋,一指來長,中空,只其中一半,沒有另一半。
摸了摸胸口藏著的這些東西,她更加堅定了自己的選擇。
身形單薄的人兒在船頭上佇立,遠遠望著北邊的方向,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
長京,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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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后,京都,永宣門。
這里,可比瀧水縣那個小縣城多了不知道多少人氣和商鋪,更有許多高端大氣上檔次的酒樓和客棧,街道寬闊規(guī)整,某些路上行人看著甚是貴氣,錦衣折扇,珠玉瑯珰,隨手抓幾個都可能家財萬貫。
不過宛輕歌沒有功夫欣賞停留,進城轉(zhuǎn)悠半天,人生地不熟,拉著人就問:“你知道國子學在哪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