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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yǎng)一只貓孩

第三十五章:道貌岸然

養(yǎng)一只貓孩 老姑二百個 2120 2021-09-04 17:26:11

  “我說逃到哪去了呢,你這畜生,竟躲到這來了?!?p>  小五原本緊閉的眼睛猛地睜開,從里面搖曳出一尾火花似的厲光,死死地盯住從樹后走出來的人。

  樹叢里蔭影飄動,走出來一個身材欣長的男子。

  他眼皮微掀,露出一對暗黃色的眼睛,神情悲憫又慈和。一副出家人打扮,還怪異地在脖子上套了一圈禪院的木珠,手上也掛了一串,走起路來發(fā)出靜默又無聲的輕響,如和煦的清風(fēng)。腦袋圓溜溜的,原是剃了個和尚頭,從眉心到左邊的眼角那還紋了一朵曼陀羅樣的花,面容祥和。

  這人竟長了一雙鷹眼。

  他接著道:“奴酒,你還是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了?!?p>  小五輕輕笑了起來。

  他懶洋洋的靠在樹上,動作帶著幾分瀟灑,“陰鬼。你們欺負(fù)了我家桃子,我說什么也得討點東西回來吧?!?p>  那日桃子從丞相府溜回來時,受了重傷。

  胡須男丟的那幾枚毒針,終究是結(jié)結(jié)實實的刺進去了,深可入骨。加之桃子后背又挨了一掌,打斗時受到的刀傷和刺傷,就已經(jīng)讓他力不從心了。得虧他的妖力較為深厚,才硬生生挨到了家里。這自然是免不了二果他們一頓責(zé)備,當(dāng)更多的是憂心忡忡。

  六月沒有說,但他還是知道了,透藍(lán)的天空映在他的眼里,像一把燃燒的火。

  他本就身形詭秘,以前又是組織里的人,知道秋蟬會去哪里,也知道胡須男在哪里,便跑過去連本帶利的討了回來,順帶拿了解藥。

  只是——

  他垂下眼,看著自己肩上的傷,話里的嘲諷意味更甚:“妖鎮(zhèn)的人都被你們抓去磨了骨頭是么?”

  人類是傷不了他的。人類留下的多少傷痕都會盡數(shù)泯滅,像在水中留下的劃痕。妖卻反然。

  這些人偷妖殺妖,干著偷雞摸狗的勾當(dāng)不過就為了取幾塊妖骨,當(dāng)真是好笑。以前那些被他毀去或損壞了的骨刀,看樣子又制了一批新的出來。

  “是。”

  陰鬼瞇起眼慢慢地笑了起來,腳步卻逐漸逼近:“那些禍亂人世的妖本就該死,我們抓來也不過是變廢為寶,為民除害,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最后,直到他離小五只有幾步之遙了,才緩緩取下手中的木珠。

  小五朝他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來。

  “沒關(guān)系...”他幽幽開口,嗓音低柔的像地府里的幽魂,“我也會殺了你的?!?p>  那種近乎病態(tài)的憎惡隱藏在他美麗的外表下,像狼咬得緊緊的羊皮,往兩頭拼命地拉扯,稍不注意、就會露出一點扭曲的快意和猙獰的面孔。一明一暗,如同水面和水底彎曲的倒影。

  他會殺了這些人類。

  無論付出多少,也不論代價是什么,就像是除盡地里的害蟲一樣、把這些蜷縮在陰暗角落里的膿蛆盡數(shù)驅(qū)除。

  “我再問最后一個問題?!?p>  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獸爪上的血跡已經(jīng)干了,把白色的絨毛黏的打了結(jié),聲音卻依然平靜。“你知不知道‘無?!ツ牧恕!?p>  陰鬼咧開嘴笑了起來,不答,只是拿著木珠迎了上去。

  .........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小芽背靠在陰濕的墻面上,眼底像是結(jié)了一層厚厚的冰霜,除了茫茫一片就是漆黑陰冷的牢籠,什么也看不清了。

  燕燕從那日回來后就沒再說過話了,只是呆呆的蹲在墻角,嘴里呢喃著什么聽不清的話。

  反正她們都要死。

  癡呆也好神志不清也好,除了折磨自己和同伴,對這些面目可憎的人不會有絲毫影響。

  她這樣想著,一抬頭,卻見對面牢房的老黑大叔正看過來。

  他整個晚上所說的話甚少,只是沉默地坐在坐在角落,用陰森低沉的目光打量著她們,淺紫色的嘴唇抿得很緊,像被什么黏住了口一樣。已經(jīng)變得灰白的頭發(fā)像一團臟亂的蓬草,無精打采地聳拉在那顆略凹的尖腦袋上。

  “老黑大叔”,是大家給他取的綽號。

  因為他雖然是一只狐貍,卻長著一身漆黑的皮毛,和同族的其他狐貍格格不入,加之他的性格從以前就特別孤僻,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忘記他的真名了,習(xí)慣性的喊“老黑”。

  “黑叔叔,”小芽抽了抽鼻子,眼睛已經(jīng)紅透了,里面細(xì)細(xì)密密的全是血絲,“我們都會死嗎?”

  “為什么是妖就要被殺呢,爹娘還有我和妹妹從來沒有做錯過事,也從來沒有殺過人?!?p>  “人類憑什么殺我,我從來沒有殺過人、”

  陰冷潮濕的地牢里,最不缺的除了蟑螂老鼠,就是受冤之人的控訴聲。

  她喊到最后,嗓音竟還奇異的變得有些凄厲了,句句血淚也不知喊給誰聽。只是抬頭時,恍惚見到那個“老黑大叔”抬起尖尖的鼻吻,似乎是勾勒出一抹嘲諷的笑意來。

  怎么會是笑呢?

  她還以為自己是看錯了,連忙揉了揉眼,伴隨著淚眼朦朧的感覺褪去,黑狐貍臉上的笑變得更清晰了些,清晰到讓人心寒。

  這是小芽第一次見他露出笑容。

  他那對狐貍族特有的琥珀色眼瞳在黑夜里顯得格外明亮,森森然然的,眼角又斜斜的吊起。那只濕漉漉的鼻頭輕聳了一下,隨即又笑了。

  “這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呢?”

  他說。

  “妖怪總是要死的,只是早晚的問題,人也一樣,總是會死的?!?p>  “你!”

  小芽氣得渾身發(fā)抖,忿忿地看著這只黑狐貍用爪子從地上勾起一根黃草來,放到嘴邊呼的吹起,隨后任它輕飄飄的落下。

  “小姑娘,你還是安分點好?!?p>  說完以后,他便怎么也不肯開口了,像先前一樣閉著眼沉默的靠在角落。

  兩邊灰墻上掛著的激戰(zhàn)油封燈閃著微弱的光,風(fēng)一吹,就滅了兩盞。

  這里常年不見天日,故味道也就變得陰森古怪了起來,是雨后的潮濕加上已經(jīng)干涸的血的味道。顯得整個空間更加昏暗。角落里裸露的那面墻還高高低低地垂下數(shù)不清的鐵鉤,大小不一,大多數(shù)上面都是銹跡斑斑的,沾滿了早已凝固了的血塊,對于他們這些嗅覺靈敏的妖來說,顯然十分刺鼻。

  還有很多刑絞用的器具,上面同樣散發(fā)著腥臭難聞的氣味,伴隨著風(fēng)“嗚嗚”的呼聲和十分低微的光線,讓這看起來仿佛是一個被世界遺忘和唾棄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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