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出去!
你不配做我們高杉家的人!”
被面前怒火沖天的男人一巴掌打倒在地上,小男孩掙扎著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艱難地拉扯著已經(jīng)紅腫的面部肌肉,露出一個略顯猙獰的笑容,
“你以為我很稀罕姓高杉嗎,”
男孩冷笑著開口,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走,頭也不回。任由那個名義上是“自己父親”的男人在背后憤怒咒罵。
“哥哥,哥哥!”
走出高杉家宅的門,高杉晉助聽見身后傳來一道清脆嫩生生的喊聲,他有些猶豫,但還是停住了。
“哥哥,”
追上來的是一個小女孩,穿著櫻粉色的和服,頭上簪著一支朱紅的圓簪子。嬰兒肥未褪,粉嘟嘟的臉蛋因為跑了一段不短的距離而變得濕漉漉紅通通的。
高杉晉助站住,女孩剎車不及,一股腦撲進他的懷里。
“站好了,”
小男孩很是嫌棄地將她扶正,
“你追著我干什么,誰叫你過來的?”
“我……我……”
“快點回去,”
高杉晉助推開一臉委屈的高杉桜,
“不要跟著我。小心那個老頭子像教訓(xùn)我一樣教訓(xùn)你,
啊,你是女的,他不會打你,至多像以前一樣把你關(guān)禁閉?!?p> “可是哥哥,”
雖然高杉桜顯然對高杉晉助說的話有所畏懼,但她還是堅定地?fù)u了搖頭,指了指他被打了一巴掌后腫起來的地方,
“你受傷了,你要是這樣去和他們打架的話,會輸?shù)摹!?p> “。”
男孩抿了抿嘴,
“誰告訴你我要去打架?”
“你往講武館的方向去,不就是要去打架嗎,”
高杉桜說著,從自己的袖子里翻出一個小盒子,遞到高杉晉助的面前,
“這個是我從家里偷來的藥膏,哥哥,你先把這個擦了吧。等到消腫了,再去講武館?!?p> 聽見她這么說,男孩猶豫片刻,才伸手接了過來。
“嘶,輕點,”
“已經(jīng)很輕了!你不要亂動!”
清涼的藥膏涂到臉頰上帶來一陣刺痛,高杉晉助倒吸了口涼氣,看向自己妹妹的眼神很是不善——高杉桜也絲毫不示弱地鼓起了腮幫子,瞪著這個一點都不讓人省心的哥哥。
“真是的!會怕痛的話,好歹自己注意一點,不要總是惹父親大人生氣......”
“你要是再說這種話,就回去吧,不要跟著我,”
“好好好那我不說了我不說了?!?p> 藥膏涂完,高杉晉助原本很是清秀的臉蛋看上去,比一開始還要滑稽。
“好了,”
隨手將殘留的藥膏擦在一旁的石階上,高杉晉助瞟見,
“做出這么不敬的行為,小心被神明大人懲罰?!?p> “嘁,如果這樣就會被神明大人懲罰的話,那哥哥你們總在這里打架,不是更不敬的行為,更容易被神明大人懲罰嘛?!?p> “哼?!?p> 高杉晉助哼了一聲表示不屑,
兄妹倆并排坐在冰涼的石階上一言不發(fā),半晌,才聽見高杉桜開口:
“吶,哥哥,”
“做什么?”
“哥哥你,為什么總是要和講武館的那些家伙打架呢?哥哥你把那些家伙打趴下之后,他們的父母,總是來家里告狀,所以才會害的父親大人這么生氣。哥哥你才,總是被父親大人責(zé)罰?!?p> “那不是打架,”
高杉晉助扯了扯嘴角,多虧這藥膏很快發(fā)揮的藥效,他的臉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剛才疼了;提到講武館他那些所謂的“同學(xué)”,男孩的眼中滿是與年齡不符的輕蔑與鄙夷,
“只不過是他們太弱了。打架這種東西,要和勢均力敵的家伙才有意思?!?p> “哥哥……”
“不要再說了,”
高杉晉助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反正那樣的家我也沒有絲毫留戀。倒是你,還是少和我接觸吧。和我這樣的大哥在一起待久了,到時候連你在家族里,都會沒有立足之地的?!?p> “我也不怕,”
女孩子抱起了雙手,高高地?fù)P起下巴;瞟她一眼,似乎是覺得有些好笑,高杉晉助眼底劃過一絲捉弄的意味,
“是哦。那老頭子倒是沒有打過你,不過就是把你關(guān)進小黑屋里,關(guān)上個三五天,什么臭蟲老鼠的滿地爬。這樣你也不怕?”
“……不,不怕!就算是這樣,也不怕!”
“騙人,”
高杉晉助站起來,摸了摸自己的臉——已經(jīng)不怎么疼了,想來應(yīng)該消紅了,雖然還有一點腫,不過也不礙事,
“我走了。你回去吧,不要跟著我?!?p> 說完這句他邁步就走,看來是打定了主意不要高杉桜跟上來的。
“哥哥!”
這一次任憑高杉桜在身后如何呼喚,高杉晉助都沒有停下腳步了。
高杉晉助,出身于當(dāng)?shù)匾粋€小有名氣的武士家族。身為武士家庭小少爺?shù)乃凰腿胫v武館,本應(yīng)當(dāng)同其他同樣出身高貴的武士貴族子弟一般,
但高杉晉助,偏偏就是其中那個另類。
從不好好上課,只熱衷于演武的他,揍過幾乎是講武館里所有的學(xué)生——“只會倚仗家中錢財和權(quán)勢作威作福的小少爺”,高杉晉助是如此稱呼他的“同學(xué)們”。而因為這離經(jīng)叛道的所作所為,不僅惹怒了講武館的老師們,更激怒了將家族顏面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
武士們。
高杉晉助與高杉桜的父親,是再古板老派不過的傳統(tǒng)武士,因為這個不為世俗目光接受的兒子不知道生了多久的氣,發(fā)了多大的火??赡莻€身形不算高大強壯的男孩卻如同剛剝下來的馬皮一樣頑烈堅韌,愈發(fā)責(zé)備和懲罵,愈發(fā)叫那雙眼睛里,散發(fā)出令人震顫的光。
或許遲早有一天,高杉晉助會徹底與高杉家斷絕關(guān)系的,
高杉家的人有這個準(zhǔn)備,高杉晉助的父親有這個準(zhǔn)備,高杉晉助有這個準(zhǔn)備,
高杉桜,也有這樣隱隱的預(yù)感。
“喂桂,
說了多少次了,講武館不是你這樣出身窮酸的家伙應(yīng)該來的地方,”
甫一進門,高杉晉助就聽到了令人厭煩的聲音——門邊站著五個穿著考究的少年,正將一個穿著簡樸一頭黑發(fā)梳成高高馬尾的俊美男童,包圍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