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按部就班的飛升(3)
今晚的問月峰上好像真的出現(xiàn)了一輪月亮。
從九天傾瀉而下的濃郁白光籠罩了周遭百里,以徐瑞為中心緩緩凝聚成一個球體,那是極純凈的白,落在黑夜里如同單獨(dú)開辟來的空間。
此時緩緩旋轉(zhuǎn)的白色光球正逐漸匯聚,像一顆正在坍縮的行星。周遭的空氣中浮現(xiàn)出顆粒狀的結(jié)晶,空間開始扭曲,冥冥中陡然有大道之音響起,以極簡卻極真的形式一聲聲顯現(xiàn)在白光籠罩范圍內(nèi),好似輕盈的水滴,卻如同驚雷炸響在徐瑞識海中。
這種變化持續(xù)了一炷香的時間,光球已經(jīng)坍縮到了極致。
嗡!
劍道鳴音響起,徐瑞身邊的仙劍開始崩碎。
光球膨脹、爆發(fā)!
轟!轟!轟!
三道波紋以問月峰為中心由近及遠(yuǎn)的飛速擴(kuò)散開來,在方圓千里引起了極大的震動,近處的巨樹林直接被整片割除,波紋掃過的湖泊直接化為深坑,山河崩碎!
問月峰自身的禁制守護(hù)也開始震動起來,搖搖欲破。
好在這樣的毀滅性沖擊很快停止了下來,周遭又恢復(fù)了平靜。
甚至比之前更為平靜。
依舊懸浮在空中,徐瑞身上的法器長袍已經(jīng)蕩然無存,以最原生的狀態(tài)感悟著天道之意。
對徐瑞來說,此刻的眨眼就像百年那么漫長,這是法則之力。
......
意識中不知過了多久,徐瑞終于從悟道狀態(tài)中醒來,睜開眼,一陣精光從漆黑的眸子中爆發(fā)出來又迅速收斂,不過那雙眼睛卻仿佛化為最平靜的海面,底下百川洶涌。
“呼,最后一步了?!遍L舒一口氣,接受了洗禮,完成了感悟的徐瑞開始進(jìn)行飛升的最后一步——最終天罰。
最終天罰一般分為三步。
第一步,返璞。放任一股柔和的力量探入自己的體內(nèi),牽引著玄氣離開,徐瑞第一次感受到了降階的感覺,從玄帝境到玄圣,再到玄尊......一路下跌,直到重新變成一個沒有修為的凡人,但是僅僅是失去了玄氣,這一路錘煉出的玄帝境的體魄依舊留存,這是為了下一步。
第二步,化仙。到這一步會有天道降下的仙靈之力進(jìn)入徐瑞體內(nèi),代替原本的玄氣充斥身體各處,前兩個步驟其實(shí)就是為了完全的改換修行的本源,以真正成仙!而最重要的,往往只有吸納了仙靈之力,才有對抗最終天罰的資本。
重新化為凡人的徐瑞靜靜浮在空中,原本的玄氣已經(jīng)一絲不剩,化為一團(tuán)近乎凝實(shí)的紫色霧海漂浮在一旁的空中,緩緩上浮......
來吧!讓我看看仙靈之力究竟有何神奇之處!
若我成仙,何懼那區(qū)區(qū)天罰!
此刻徐瑞捏緊了拳頭,胸中久違的燃起了少年熱血,似有萬卷風(fēng)雷在內(nèi)奔騰,傲對天地。
一團(tuán)遮天蔽月的雷云緩緩在徐瑞頭頂匯聚。
‘哦,這就是最終天罰的劫云嗎,果然非同一般,比玄帝境的劫云竟大了十倍不止,不過今日,你再大,也無用!”
劫云緩緩成型。
‘竟如此凝練厚實(shí),哼,等我引入仙靈之力,都不足為懼?!?p> 暗紫色的雷紋開始在劫云中跳動。
‘嗯?怎么還沒來?天道把握時機(jī)的這么卡點(diǎn)的嗎?’
‘嘶~卡點(diǎn)又是什么...從小就會莫名其妙的冒出這些奇怪的詞匯來啊...不管了’
雷云開始旋轉(zhuǎn),形成一個黑洞般的旋渦,中心是極深的紫色,照亮了周遭夜空。
‘不是,等會兒?!’
雷弧逐漸在空中炸起。
徐瑞瞪大了眼睛,抬頭望著那片劫云。
“誒不是!仙力還沒給呢!”
沒給呢!
徐瑞詫異的疑問句在略顯安靜的夜里傳播了很遠(yuǎn)。
在尚存的群山之間回響。
一道百丈粗的紫色雷龍奔入凡間,直指徐瑞。
突然,一道微弱的綠色光點(diǎn)從云層的縫隙中飛出,先雷龍一步到達(dá),閃入徐瑞的身體。
‘?????’
‘我特么......’
徐瑞淹沒在天雷里。
......
北靈州,一座宏偉的冰霜宮殿里,王座上的獨(dú)眼巨人放下了酒杯,巨眼中充滿了疑惑與詫異。
東土,伏案閱章的龍袍男子陡然抬頭,手中墨染黑了書卷。
江南,蒙著白色面紗的婀娜女子撐著花傘僵直在碧水橋頭,引得行人側(cè)目。
西魔域,從無名尸體上拔出大刀,面容妖異的青年癲狂大笑。
......
中州,太乙仙門。
主殿之內(nèi),往日嚴(yán)肅安靜的大殿此刻像是集市,并不斷有身影急急飛入。
“宗主!出大事了!”“你們剛才都感受到了嗎?”“當(dāng)然,如此強(qiáng)烈的波動。”“是有人在飛升?”“這還用你說?”“你又知道了?”“我當(dāng)然......”......
“行了?!?p> 一道平靜低沉的男聲響起,大殿里瞬間安靜了下來。幾十位長老聚在殿內(nèi)齊齊望著坐在主座上神情威嚴(yán)的中年男子,甚至有人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好,披著一件袍子就來到了殿里。
掃了一眼眾人,男子緩緩開口。
“看來你們都感受到了,也有所猜測了吧?!?p> 眾人聞言,神情各異,大多都透著不安的神色,有人張口欲言。
中間男子嘆了口氣,“是他?!?p> 大殿里的空氣一滯,張開的口就這樣張在了那兒,眾人臉上幾乎都是一種古怪的神色,即使已經(jīng)隱隱有了猜測,他們心中仍愿意說服自己是另一種結(jié)果,可座上人的話擲地有聲。
“他,他他他怎么能,怎么可能......”一個長老眼神呆滯,喃喃自語起來。
大殿里陡然炸開了?!霸跄苋绱耍≡跄苋绱税?!”“簡直大逆不道!”“他眼里還有宗門嗎?!這是想置我們于何地!”“唉,沒想到三百年,培養(yǎng)了這么一個過河拆橋的白眼狼?!薄?.....”
眾人一時大罵的大罵,悲嘆的悲嘆,大廳里充滿了不快活的氣息,也有人沉默不語......
這樣吵嚷了一會兒,逐漸從震驚的怒火中回過神來,剛剛一些破口大罵的長老突然想起了什么,望向前面的宗主,發(fā)現(xiàn)他正扶額思考,并沒有在意自己,略微松了口氣,面色又轉(zhuǎn)為凝重與擔(dān)憂。
“宗主,我們不去看看嗎?”一人忍不住問。
“太晚了,現(xiàn)在波動已經(jīng)完全消失,他用了封鎖氣息的陣法?!蹦凶虞p輕搖了搖頭。
“那......那鎖命旗?”一面容的枯槁長老猶豫出口。
“你還好意思提這事?!”此前一直冷眼旁觀的瘦高白眉老者吹了胡子,“這種東西本來就”“唉”男子抬手示意老者不要再說下去。老者冷哼一聲,沉默不言。
“折了。”
“唉?!钡顑?nèi)又是一片嘆息聲響起。
“宗主,這該如何是好???”
“是啊,這三百多年我們幾乎舉全宗之力培養(yǎng)他一人,消耗了多少仙靈寶藥,才讓他如此順利晉升玄帝,可他如今卻置宗門于不顧,唉......”
“不得不說他的天賦也確實(shí)非凡,沒了他,千年之內(nèi)怕是難再尋到一個玄帝之姿的苗子......”
“好不容易才壓住另外三家仙門,現(xiàn)在又......”
“此子實(shí)在......”
“夠了?!弊谥魈а劭戳艘谎鄣顑?nèi)眾人,“他為什么走你們心里應(yīng)該清楚?!?p> “而且這些年,他為宗門帶來的東西,把那些天材地寶全給你們,誰又能做到?”
眾人無言。
“鎖命旗也鎖不了的命,就讓他走吧?!蹦凶诱f著忽然嘴角翹起,微微搖頭,“反正你們現(xiàn)在也沒人攔得住他了?!?p> 眾長老:......
摩挲著下巴環(huán)視著眾人,“還有事嗎?”
有長老張口欲言。
“有事明日再議,散了吧?!?p> “......“
長老們最終還是揣著各自的心思離去了。
獨(dú)自坐在空曠的大殿里,剛才威嚴(yán)無比的男子眉頭逐漸舒展開來,其長相竟與徐瑞有六七分像,不過徐瑞多了幾分翩翩公子的俊逸。
放松身子靠在座椅上,男子目光盯著虛空中某個方向喃喃自語,仿佛陷入某種回憶。
“到了仙界,應(yīng)該會有辦法了吧?!?p> “還好這三百多年相安無事......”
“抱歉讓你受了這么久委屈啊?!?p> “祝你好運(yùn)?!?p> “再見,兒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