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糕點(diǎn),我們繼續(xù)慢悠悠的往上爬,走了大約一個多時辰,到達(dá)山頂。流星早就在山頂?shù)牟菰戏棚w自我,跑的不亦樂乎,我拉著云依也在草原上奔跑,跑累了就躺在草地上休息。
今日晴空萬里,碧空如洗,陽光卻并不是很刺眼。我正舒服的享受著日光浴,張云依欺身來到了我的上方,臉正對著我,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他的嘴唇就輕輕的壓了下來。淡淡的清香,還混合著桂花糕的味道,淺嘗輒止,張云依就支撐手臂打算起身,我直接摟住他的脖子,將他再次拽了下來。
從草叢里坐起來,我再次把帷帽帶上,對張云依說道:“太陽有些曬了?!睆堅埔乐皇屈c(diǎn)點(diǎn)頭,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么靦腆的樣子。我們牽著手,一路安靜的向張宅走去。
到了宅院門口,張云依去敲門,開門的還是上次那個管事,那個管事看見我們一句話也沒有多問,給張云依行過禮之后便將我們領(lǐng)進(jìn)中堂。
管事離開之后,云依對我說道:“我?guī)е餍侨ゴ颢C,你在這宅子里休息一會,要是想走走看看,哪里都可以去?!蔽尹c(diǎn)點(diǎn)頭,他就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這比我還害羞的反應(yīng),瞬間讓我覺得自己很牛。
我喝了盞茶,休息了一會之后開始在院子里閑逛?;斡苼砘斡迫?,就晃悠到了書房里。書房里的書桌之后掛著一幅很大的畫,大約有兩米長,占據(jù)了整個墻面。畫中畫的是一片湛藍(lán)色的海洋,在海洋中有一條肆意遨游的大魚,大魚旁邊還有其它魚兒躍出波光粼粼的海面,碧海藍(lán)天之下,這一切都那么自由而祥和。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這幅畫,畫的大概就是這種傳說中的動物了?!睆堅埔捞げ竭M(jìn)入屋內(nèi)。
我笑道:“這畫的是鯨魚,鯨魚的鼻孔在頭頂上,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浮出水面換氣,你仔細(xì)看,那條大魚上面是不是一條水柱?作畫之人應(yīng)當(dāng)出海見過鯨魚,方能畫的如此栩栩如生,這幅畫是誰畫的?”
等了一會沒有聽到回答,我轉(zhuǎn)身看向張云依,他的身體一時有些僵硬,神色晦暗,看到我詢問的神色,才回道:“是云落。。。先生?!?p> 我:“就是墨萱的那位老師吧?”
云依:“嗯?!?p> 我:“我第一次見到墨萱的時候,就被她的一手丹青驚艷到了。后來知道她師承云落先生,我就在想,若是有幸得見那位驚才絕艷之人的作品就好了,想不到今天見到了?!?p> 張云依:“云落先生獄中自盡之后,他當(dāng)年的很多畫作都丟失了,這幅是家父很喜歡的,也只能遠(yuǎn)遠(yuǎn)的掛在這里?!?p> 我:“云落先生一個才華橫溢譽(yù)滿天下的文臣,絕不會和鮑敏那種蠅營狗茍的小人勾結(jié),陷害元昭太子,反正我是不信他會這么做的。說來說去還是武宗皇帝自己腦子壞掉了,居然喪心病狂殺了太子全家。他殺紅眼的時候,看誰都是太子的同黨,當(dāng)年不知牽連了多少為太子求情的朝臣。后來知道自己冤枉了兒子,后悔痛心的時候,又覺得誰都像是陷害太子的壞人,怎么就不說檢討檢討自己呢?!?p> 云依敲了我腦袋一下,道:“非議先皇是重罪,以后不許這么口無遮攔的?!?p> 我:“知道了。關(guān)于鯨魚,我還有很多知識,你要不要聽?”
看他一臉好奇的樣子,我娓娓道來:“鯨魚死后,會慢慢的沉入深海,在這一過程中,它們的尸體先會被海洋中的其它大魚吃掉大部分,又會被蝦呀蟹呀的吃掉殘余部分,然后深海里的微生物啊細(xì)菌啊就會分解掉它們最后剩下的有機(jī)物,最后等它們只剩一副遺骸的時候,那些遺骸就會成為其他生物的聚居地。這一過程會持續(xù)很多年,被稱為鯨落,巨鯨落,萬物生,它是深海生命的綠洲?!?p> 云依喃喃道:“鯨落……”
我:“好了,鯨魚的科普到此結(jié)束。你今天都打了些什么回來?”
云依回過神來,勾勾我的鼻子,“就知道吃?!闭f罷拿出一個木盒給我。
我打開木盒,看到里面放著一件雕刻精美的步搖,通體赤金色,頭部鑲嵌一塊羊脂白玉,雕刻成了梨花的樣子,下墜長長的流蘇,流蘇的末端則是鴿子血紅寶石垂珠。
步搖金翠玉搔頭,傾國傾城勝莫愁。
云依取過步搖,插在我的發(fā)間,說道:“第一次看你穿女裝的時候,就想送給你了,果然相配的很?!?p> 我笑道:“是不是那個時候,就被我的美色所迷了?”
云依捏捏我的臉,說道:“那倒不是,可能是你中箭,我脫你衣服包扎傷口那會吧,我想著,既然看都看了,那不得對你負(fù)責(zé)么?!?p> 我氣得打他,“你這個好色之徒,你胡說八道什么?!?p> 我們吃完美味的野味,休憩了半個時辰,就準(zhǔn)備下山往回走。云依對我說道:“我已經(jīng)派張卓去查王侍郎的事情了,很快就會有消息,你就耐心的等一等,明日我便要前往軍營,這一去又是十天半個月的,你好好的呆在京城,不要惹事?!?p> 我理不直氣也壯,問道:“你什么時候看見我惹事了?”
張云依:“假扮郭篤行,當(dāng)街打人算不算?”
我立馬就偃旗息鼓了。過了一會,我好奇的問道:“這云頂山周圍的都是些什么山?”
云依:“一般統(tǒng)稱都是西山。白澤山脈綿延四百余公里,西山是白澤山脈的起點(diǎn),而云頂山只屬于西山群山之一?!?p> 當(dāng)年太祖立國,選擇西山腳下為皇陵,在山上建立白澤殿,殿中供奉歷代皇帝與皇后,以供后人祭奠。順便說一句,我的父王,雖然沒有繼承帝位,卻也供奉與此。
我:“我們能去白澤殿看看么?”
張云依:“那里只有皇家的人才進(jìn)得去?!?p> 為了觀賞山中的美景,下山的時候我們特意換了一條路走。下到半山腰,又拐過幾條小路,拾階而上來到一座涼亭里休息。我抬頭看去,只見上書《歸來望思》,張云依拉著我坐下,給我介紹:“這座歸來望思亭,是當(dāng)年元昭太子平反之后,武宗皇帝命人建造的。”
我的心里一時有些凄涼,順著亭子往對面的山峰望去,我問道:“對面的山峰上是什么?”
張云依輕聲道:“是元昭太子和他四個兒子的墳塋?!?p> 沒有聽到回應(yīng),張云依轉(zhuǎn)身看去,就見小念的表情悲傷而痛苦,似乎還夾雜了滔天恨意,最終她用手捂住了臉,大聲的痛哭起來。
張云依一時不知所措,只好把人摟在懷里,輕拍著她的背。
下山的時候一路沉默,走到山腳的時候,我回望山頂,心里默默說道,你們再等等,我一定會給你們報仇的。
張云依送我回到林宅,我拉住他的手,說道:“我有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說?!?p> 云依揉揉我的頭,道:“你今天太累了,下次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