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俊出院那天氣溫飆升,熱氣像是裹在人的身上似的,甩都甩不掉。因為阿發(fā)前一天晚上扭傷了腳踝,章橙便沒有去接卓俊出院。
阿發(fā)將一條腿搭在板凳上,絮絮叨叨地念:“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坑了我,我一定弄死他?!?p> 章橙在陽臺上提醒他:“殺人是犯法的?!?p> 這哥們兒一天到晚打打殺殺的,不知道還是以為他是混黑幫的。
阿發(fā)不服氣:“一定是有人捉弄我,我才會掉進那個坑里,崴了腳?!?p> 章橙將最后一件男士背心掛到頭頂上的晾衣桿上,天氣熱,才掛上去沒多久的衣服幾乎蒸發(fā)了一半的水分。
章橙一進屋子,空調(diào)的涼意撲面而來,整個人頓覺舒服。
“興許就是天太黑了,你沒看見路,別整天有被迫害妄想癥?!?p> 阿發(fā)頭一扭,說:“你又沒在現(xiàn)場,你知道什么呀。”
的確,她又沒在現(xiàn)場能知道什么呀。
“好好好,就算是那樣,我們也要做個文明人。”
阿發(fā)扁了扁嘴,念叨道:“看著我這幾天和物流公司的老板搭上線了,誰知道竟然來這么一出?!?p> 章橙心態(tài)好,安慰他說:“是你的總會是你的,跑不掉。”
她一面去拿手機,剛拿起來梁櫻櫻的電話就來了,章橙接起來,她在那面兒嚷嚷:“章橙,晚上有個聚會,你來參加啊,我一會兒把地址發(fā)給你?!?p> 話一說完,“啪”一聲就掛了。
章橙猶豫了一下,還是被阿發(fā)勸動了。
“你去吧,你也應該有自己的生活圈子?!?p> 偌大的別墅,燈光燦爛,一顆一顆地小燈泡掛在樹上、灌木cong上,像是火樹銀花。章橙穿過男女成群的泳池,往別墅里頭的房子去,這是她第二次見這么大的房子,這房子竟比卓俊的別墅還要大些。
她被人帶到了一樓的一間房間外,帶她的人輕輕地敲了三下門,也不等里頭有人回應,便將門打開了。
里頭仍然是一群男女,總共八個人,梁櫻櫻和周靖渝也在里頭,見她來,梁櫻櫻起身招呼她:“快進來,快進來?!?p> 都是陌生人,章橙這一進去難免慌張無措。
“你放輕松,這里面都是周靖渝的朋友們,大家都很隨和,來我跟你介紹,這位是黃鶴,這位是張濤,這位……”梁櫻櫻的嘴巴一張一合,章橙仿佛在聽,又仿佛沒在聽,直到她介紹到卓令的時候,章橙猛地一激靈,像是想起了什么。
“章小姐。”
卓令禮貌地一笑,那雙疏離高傲的眼睛像極了卓俊。
“很高興認識你?!?p> 他伸出手來,屋子里所有的目光都聚在他的手上,章橙怕拂了他的面子,也伸出手去。
他的力道很大,握的章橙有些疼,章橙莫名地生出一股他對自己有敵意的想法,眉頭一皺,但仍舊是笑。
卓令大約是這一堆人的最高話事人,他一開口說有事和章橙說,屋子里的人就都識相地離開,只有梁櫻櫻不舍得,卻被周靖渝連拖帶拽地拉走。
經(jīng)歷過方平昌那件事后,章橙的警戒心很重,她站在原地沒動,心想一旦有個萬一,先自保再說。
卓令的目光變得有些慵懶,明晃晃的燈光照出了一些諷刺。
“我想你大概也知道我是誰了?!?p> 章橙不卑不亢地回道:“是的?!?p> 他舉起酒杯,似笑非笑:“喝杯酒?”
她拒絕:“不好意思,我不喝酒?!?p> 卓令盯著手中的酒杯看:“呆在他身邊,居然不喝酒,你果然是個例外啊?!?p> 章橙不語,他手上一松,酒杯落地,上好的威士忌無聲地沒入淡黃色的毛絨地毯里。
“哎呀,杯子掉了,我真是手笨,你能替我撿一下嗎?我的腿腳不太方便。”
她目光落在他的腿上,并沒有看出任何不方便來,他卻只是盯著她,并不打算俯身去撿。
她看不過他的哀求,只得俯身去撿,她這手剛挨到杯子,手背上一重,接著一疼,被壓在鞋底下動彈不得。
她抬頭,恰好對上卓令陰冷的目光,初次見面他這么對她的原因她不得而知,但她想應該跟卓俊有很大的關(guān)系。
她自然不知道是為了什么,循例公式化地一笑,試圖去拿茶幾上的酒瓶子為他倒酒。
見她咬牙死撐,不求饒的模樣,卓令冷笑一聲,稍微松了松腳上的力度,她像只終于得水的魚一般,大口喘氣。
“果然是跟他一伙的,很穩(wěn)得住呀。”說罷,卓令腳上的力道又是加重了。
他這一緊一松,讓章橙痛苦不已,他用一只手捏著章橙的下巴,逼迫她與他對視,他那雙與卓俊略有相似的眉眼在昏暗的燈光下散發(fā)著狠辣。
“你知不知道你們倆的行為給我?guī)砹硕啻蟮膿p失?我不僅損失了錢,還被老爺子狠狠地教訓了一頓,失了顏面,你說這筆帳我該怎么給你討回來?”
他一點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眼前的女人美是美,但他卻十分得討厭她這樣的美人,清冷剛毅,就像他那個半途冒出來的私生子大哥一樣,清冷地讓人有壓迫感,剛毅地讓人討厭至極。
“肉償?”
他笑得有些變態(tài),章橙快要痛死過去,卓令將腳挪開,微微勾起一側(cè)嘴角,厭惡地說道:“他碰過的女人,我嫌臟?!?p> 章橙忍住了想要淬他一臉口水的想法,強扯著嘴角一笑:“卓先生真是會開玩笑,你這樣的身份,想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啊,這里任中挑一個姐妹都比我優(yōu)秀?!?p> 她拿不準他的目的,只得胡亂轉(zhuǎn)移話題。
“卓俊究竟有什么好的,你們一個二個的都看上他。”
他似乎很不解。
她也不解。
他見她不說話,于是狠狠的一腳蹬在她的小腿上,那樣大的力氣將她幾乎要掀翻了去,她倒在地上,手肘處傳來一陣刺痛,痛得讓她連叫喊都叫喊不出來,而這一切仿佛都在卓令的意料之中,他冷冷地坐在沙發(fā)上,臉上有一抹得意的笑容。
“為什么?”
她不懂他為何要這樣對她。
她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試圖離眼前的惡魔遠一些,身后的包廂門卻被人突然打開來。
走廊上頭的喧鬧傳進包廂里的那一刻,章橙下意識覺得自己得救了。
有人伸手將她從地上撈了起來。
包廂門口的人稱呼了一聲:“大少?!?p> 章橙微微側(cè)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冷峻的臉,她詫異卓俊的忽然出現(xiàn)。
卓令顯然也詫異卓俊的出現(xiàn),半天才笑著起身,說道:“大哥怎么也在這里。”
卓俊扶著章橙的手并未松開,淡淡說道:“碰巧經(jīng)過,聽管家說你在舉行派對,過來打個招呼而已?!?p> “哦?”卓令挑眉反問,目光落在他扶著章橙的手上:“我還以為大哥是來英雄救美的?!?p> 卓俊的眼睛射出幾道冷光來,皮笑肉不笑道:“你這兒倒是挺熱鬧的,既然你不缺人作陪,我又不愛熱鬧,那我就先一步離開了。至于這丫頭,我得帶走,上回她擾亂鳳添的事情我還沒找她算賬。”
說罷,也不等卓令置可否,徑直將章橙交給秦斯扶著,大步流星地轉(zhuǎn)身離開。